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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怪异的赵先生
    慕子悦看着晏城失神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为兄绝对会撑腰”的宣言好像多此一举。
    东陵伯府嫁女,晏家娶妻,大红的灯笼耀眼也抵不过门外燃放的烟花绚烂。
    晏家也同样摆了一日的流水席,只是慕子悦看到的还是自家的小妹被晏城用一根红线牵着就此越走越远。
    新房中合卺,结发,床上铺着早(枣)生(花生)贵(桂圆)子(瓜子),娇羞的新娘在新郎挑起盖头之后,凤冠之下明眸清亮,同样一身大红袍子的新郎哪怕平日里再精明此刻也难免露出一点点的憨厚,至少此刻心头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待晏城再度从新房出来,慕子悦往前一站,方霭涛文轻风还有明显是被揍了一顿,肿着脸也仍跑过来的董冒三个就像是一堵墙。
    “来,喝酒!”
    “……”
    三只杯子摆在晏城眼前,晏城的脸都发青。
    “子悦,我定会待雪儿如珍似宝!”晏城道。
    方霭涛道:“谁不知道你们翰林说话如渲染泼墨。”
    文轻风道:“说都会说,要看如何做。”
    董冒道:“你这是打不过子悦才会这么说。”
    晏城咬着后槽牙看过他们三个,目光落到慕子悦处,苦笑着长稽:“大舅哥,放过妹夫这一回,可好?”
    方霭涛文轻风董冒几人哈哈大笑,慕子悦也莞尔。
    “大舅哥”三个字还是很顺耳的说。
    “既如此,我也让一步,告诉你,在雪儿二八之前不可有身孕。”慕子悦道。
    “这简单!”晏城道,“内人说过,因早先大姨子还有岳母之事,大舅哥你特意说了此事,成亲后我会往外为官,到时内人随行,家里头长辈不在就全由着内人做主。”
    除了晏城一口一个“内人”听着慕子悦皱眉,其他还是尚算满意。
    旁人以为她是因为前后见了慕姝产子夭折,慕夫人生产时的危险才会如此说,实则是因为她那个时候众所周知的女子生产时生死之险的缘由。
    太早成人事,太早有孕。
    所以说雪儿乖巧,看晏城也顺眼。
    这洞房花烛也应该过的好一些。
    慕子悦为晏城挡了第一杯酒,方霭涛挡第二杯,文轻风第三杯,后面基本上就由董冒代劳。
    “这酒好喝啊!”董冒道。
    董冒和晏城杯酒辗转,慕子悦方霭涛文轻风在一旁围坐而话。
    “可舒服了?”方霭涛问慕子悦。
    慕子悦举杯。
    其中不用多言。
    方霭涛轻叹,道:“过了今日,我都舍不得我家六妹出嫁了。”
    慕子悦颌首:“不嫁人也挺好。”
    “若我妹妹知道你这么说,说不得找你理论。”方霭涛道。
    “你不说她怎么知道?”慕子悦道。
    方霭涛似笑非笑:“你说的,她都想知道。”
    “我真的只是把你家妹妹当成我妹妹。”慕子悦头皮发麻转眸就看到文轻风在一旁清浅微笑,连忙举杯相邀,“祝文公子明日春闱高中榜首!”
    “定然。”文轻风应和举杯。
    对慕子悦这鲜明的顾左右而言他,方霭涛只摇头一笑。
    男婚女嫁,世情所在。
    来日他会娶妻,自家六妹也要嫁人。
    想来嫁给他总不会太差。
    方霭涛眼中转闪,自家梅园后面他那长发垂下的情形又在他的脑海中一晃而过。
    慕子悦并未察觉到方霭涛这片刻失神,接下来和文轻风的寥寥几言,慕子悦意料之中又是情理之外,文轻风已然告知了文尚书,在明日伊始的春闱过后,若得中状元,文轻风就会往外为地方官。
    文轻风志在刑案,可在文轻摇与二皇子赐婚旨意已下之后,文轻风仍不改初衷。
    “令妹没说什么?”慕子悦问。
    方霭涛也看向文轻风。
    文轻风笑了笑,道:“她是她。”
    这三个字意味深长。
    要么就是如同字面文轻风和文轻摇两不相干,要么就是目前文家还没有站队。
    慕子悦以为是前者。
    人的言谈总和性情相近,喜好更有相似。
    坦荡之人不喜阴毒,狭隘之人不好慈悲。
    由行事知性情。
    正因大相国寺二皇子所为,慕子悦才确定二皇子真有枭雄之姿。
    只是那番近乎天衣无缝的谋划又是出自那位赵先生之手么?
    那是不是说她还是看错了人?
    “世子,前面好像是赵先生。”车子前的慕阳唤道。
    慕子悦掀开车帘往外看去,街边上的灯火点点,人来人往,其中那两道相依的身影一眼就看的清楚。
    赵先生揽着彩衣缓缓而行,彩衣手中还提着从药馆采买的药材。
    赵先生低头在彩衣耳边说着什么,唇角含笑轻喃低语,彩衣面颊泛红,头越垂越低。
    只是一瞥就是再亲近不过的男女两个,再细细看去,只觉美好。
    清淡的街头突然缓缓慢下来车马,四周围的人们抬头看去,赵拙言也在其中,低调的云锦车厢在灯火下映出东陵伯府的徽,车子前面那个堪称俊美的软甲军卫已无言告知车子里的正是东陵伯世子。
    赵拙言和彩衣说了几句,只身往慕子悦这边过来。
    慕阳微微躬身,车帘掀开,赵拙言上了车。
    车子里淡淡酒香,车中端坐的慕子悦若温雅君子,赵拙言轻轻一笑,长袖一揽,略有慵懒的往车厢壁靠去,口中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数十字长腔短调,如诗歌经曲。
    慕子悦笑道:“赵先生何以有此感?”
    赵拙言看了眼慕子悦,没有回答,只道:“贺令妹之喜。”
    “多谢先生。”慕子悦道。
    “回府吗?”赵拙言问。
    慕子悦道:“既遇到先生,便先送先生回家。”
    赵拙言摆手:“去二皇子那里吧!”
    “好。”慕子悦道。
    车子调转方向,往二皇子府而去。
    赵拙言靠着车厢闭目小憩,慕子悦也没有出声,只是这车中的酒气好像更浓了。
    “赵先生喝酒了?”慕子悦问。
    赵拙言点头,闭着眼睛道:“这可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