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武媚儿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发飙,李海倒没有恼怒——向一位腆着肚子而风情万种的儿媳妇发怒,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因此,李海极有风度地笑了笑,温和地道:“朕昨夜睡得有些晚,因此起床晚,倒让太子妃见笑了。”
武媚儿显出了一副穷追不舍的样子,道:“父皇啊,您这些日子一直不上早朝吗?”
李海道:“自从水晶宫建成并投入使用以来,朕就经常以身体不适为借口,不上早朝。就算上朝,时候也很短。朕还有意让人放出风去,说朕时常与怡妃在一起寻欢作乐。这样,黑鸿国和大鹏国探听到这些消息,就会认为朕沉溺于怡妃的美色而不能自拔。”
武媚儿似笑非笑地道:“父皇用这个法子迷惑敌国固然好,就怕父皇假戏真做,真的迷恋于怡妃娘娘的美色而无心打理朝政了!”
面对武媚儿的调侃,李海不禁有些尴尬,他笑道:“其实,朕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宫批阅奏折、发布圣旨。有时一天之内,也和怡妃说不了几句话。”
武媚儿嘻笑道:“臣妾原以为父皇很清闲呢,谁知父皇用了韬光养晦之计,外示闲暇,实则忙碌!”
李海低沉地道:“灭亡北夏之初,我南夏将士非常疲惫,无力再战。那时,倘若大鹏国或黑鸿国派兵来攻,我南夏必将难以抵挡。不过,经过半年多的休养生息,如今我南夏将士已恢复了元气,朕已不怕大鹏国或黑鸿国来犯!”
说到这里,李海把目光落在了武媚儿身上,道:“太子妃今天打扮得很好看啊!”
武媚儿娇笑起来:“父皇啊,大正月的,臣妾自然要穿得艳一些哟!”心里却暗道:“还想对我进行骚扰?我可以骚,你却不能扰!”
看到武媚儿那娇俏可喜的样子,李海不禁一呆,他看着武媚儿道:“太子妃急着见朕,所为何事呀?”
武媚儿平静地道:“臣妾想在元宵节省亲,还望父皇恩准。”
李海听了,呵呵一笑道:“太子妃是想念父母了?”
武媚儿从容答道:“回禀父皇:臣妾虽然有了身孕,却期望怀的是男孩。因此,臣妾想在元宵节那天,与母亲一同到观音庙烧香。”
李海听了,脸上浮现出了古怪的笑容,他向牛公公挥了挥手,牛公公躬身退了下去,殿内只剩下武媚儿和李海了。
武媚儿不禁心中一凛,暗道:“难道李海想吃我的豆腐?不过,左肋的伤口没有疼痛,应该没有危险!”
李海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武媚儿,不过,他的目光中尽是慈爱的光芒,如同一个和蔼可亲的父亲凝视着他可爱的女儿。
武媚儿的心中怦怦乱跳,知道李海的目光绝对不是他的本意!在他的心里,一定在打着邪恶的念头!
但在表面上,武媚儿的俏脸上却尽是天真烂漫的微笑,她坦然地迎着李海的目光,似乎李海是她最信任的人。
李海很郑重地道:“朕有一手绝技:摸孕妇的肚子,便知是男是女!当年,太子的生母以及荣妃怀孕之后,朕都摸过她们的肚子,断定她们怀的是男孩,等到她们分娩之后,果然如此!后来,赵嫔和曹贵人先后怀孕,朕摸了她们的肚子,断定她们怀的是女孩,等到她们分娩之后,也果然不出朕所料!去年怡妃怀孕之后,朕一摸她的肚子,就断定她怀的是男孩,等到生下来,果然不错!”
说到这里,李海呵呵笑了起来。
武媚儿暗暗冷笑:“李海这狗东西架好了梯子,让我顺着梯子往上爬呢!这分明是吃我的豆腐嘛!我要是让他摸肚子的话,他的手哪里会老实了?那时往上可摸我的双乳,往下可摸我的羞处!三摸两摸,就把我摸到床上去了!”
但在表面上,武媚儿却是笑逐颜开:“父皇啊,说起摸肚子,臣妾不禁想起了太子爷!太子爷样样都好,他非常敬爱父皇,也非常疼爱臣妾。唯一让臣妾有些吃不消的是:他经常摸臣妾的肚子!下次他再摸的话,臣妾可就要他猜一猜,是男孩还是女孩?”说着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听武媚儿提到李泽,李海的眼神不禁一黯。
武媚儿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海的神色变化,她趁机岔开话题道:“臣妾太希望生个男孩了!还望父皇看在臣妾求子心切的份上,恩准臣妾省亲。”
李海恢复了庄严肃穆的神色,缓缓地道:“朕准了!”
武媚儿站起身来,向李海施了一礼道:“谢父皇隆恩!臣妾告退!”说完转身就走,心中却暗道:“不要脸的老东西!竟然贼心不死啊!”
元宵节很快就到了。
天还没亮,整个东宫就忙碌起来了,为太子妃武媚儿作省亲的准备。看着忙里忙外的那些宫女、太监,武媚儿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其实,她这次省亲的目的,就是把那本《天上看美女》的小册子当面交给父母,并教给父母如何使用。
同一时刻,秦王府则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忽然,由远而近的车辚声和马蹄声,打破了这种静谧。
一辆马车在秦王府前停了下来,借着晨曦的微光,依稀可见马车上满载着成捆的绢。
秦王府的大门开了,马车驶了进去。
在秦王府的大门关上的一刹那,一个人影闪了出来,竟然是秦王府的总管秦升。
在秦升的直接指挥下,马车驶到了一间仓库前停了下来,仓库中透出烛光。
车夫把拉车的马从车上解了下来,然后牵着马走向马棚。
秦升推开了仓库的门,然后亲自把马车拉进了仓库,然后关上了仓库的门。
仓库里竟然早有一个人,席地而坐。
这个人,竟然是秦王府的主人,秦王李池!
李池面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菜肴,桌下有几坛酒。
虽然仓库里有两个火盆,火盆里的木炭燃烧得正旺,但初春的早晨,气温实在太低,盘里的菜都凝结了一层油脂。
秦升对着马车道:“四位英雄,秦王殿下有请!”
秦升话音刚落,从绢里竟然跃出了四个小矮人,他们身长都不过三尺,一齐向李池施礼:“幽冥四鬼拜见秦王殿下!”
李池站了起来,还了礼,微笑道:“四位英雄,请坐!”
李池和幽冥四鬼都坐了下来,只有秦升侍立在旁,他给五个人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席地而坐,无形中缩短了李池和幽冥四鬼的距离。显然,李池早知幽冥四鬼是侏儒,才有意这么安排的。
李池低沉地道:“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邀请四位来会面,实在是委屈了四位!但是,天子脚下,耳目众多,不得不谨慎行事!”
李池很清楚父亲李海的为人,也知道李海是把他当作一把利剑来巩固皇权、对抗敌国的。但是,李海也怕李池这把利剑伤到自身,对李池深怀戒备之心。
因此,李池怀疑秦王府周围有李海的密探,丝毫不敢大意。
李池端起酒杯道:“今天是元宵节,本王备了一桌薄酒,为四位英雄接风洗尘,共度元宵佳节!”说着一饮而尽。
幽冥四鬼陪着干了,大鬼道:“惭愧啊,没有完成秦王殿下托付的任务。”
秦升给幽冥四鬼和李池倒满了酒,笑道:“不必灰心,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二鬼叹息道:“没想到雪神庙后面有一个冰窖可以藏身!李泽和武媚儿命不该绝啊!”
大鬼详细向李池说明了当时的经过,道:“我们发现冰窖后,上了大雪山,分两路追赶。我负责朝白虎关方向追踪,但追到芦花镇时,目标就消失了。又过了不到一个月,听说李泽、武媚儿先后出现在了蓝水关和琳京。但是,当我们追过去时,李泽和武媚儿却回京了。”
说到这里,大鬼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交给李池道:“此行也并非全无收获,王爷请看!”
李池展开卷轴看时,却见卷轴是用丝帛制成的,显然是由两部分拼接起来的。上面绣了一幅画,画面竟然是一对光着身子的男女在同房,一共有十二种姿势和体位,不堪入目。
大鬼解释道:“王爷,这东西是在雪神庙的雪堆里捡到的,里面显然有夹层!一定是武媚儿把夹层中的东西取走了,却把这幅图遗弃了!”
李池疑惑地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大鬼道:“江湖相传,这幅图画中包含着一套天下无敌的武功,名曰‘凤舞九天’,但是,这套武功只能由女子练习。”
李池的神色霎时变得严峻起来,沉声道:“倘若‘凤舞九天’真的落入了武媚儿的手中,她一旦练成,本王是不是再也没有除掉她的机会了?更要命的是,她随时可对本王发起致命一击!”
大鬼笑道:“王爷不必忧虑!这对武媚儿来说,是祸不是福!她武功低微,却藏着绝顶的武学秘笈,如同幼儿持重金行走于闹市,实在是岌岌可危!”
李池两眼一亮,隐约明白了什么。
大鬼道:“当世武功最高的女子,当推仙音宫的秀蕾宫主!一旦武媚儿练成了‘凤舞九天’,其武学造诣当凌驾于秀蕾宫主之上!这种局面,是秀蕾宫主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当秀蕾宫主确定‘凤舞九天’在武媚儿的手中,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刺杀武媚儿!以秀蕾宫主深不可测的武功,武媚儿几乎没有逃生的机会!除非她时刻处在甲士的重重保护之中!”
李池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道:“好一条借刀杀人之计!秀蕾宫主的功夫比你四兄弟如何?”
大鬼道:“就算是我们四兄弟联手,也不是秀蕾宫主的对手!此女目中无人,极为自负,倘若出手袭击某人而不中的话,耻其不中,必会飘然远遁,一月后复至。”
李池点点头,暗道:“这位秀蕾宫主,倒是很有特点。”
大鬼道:“王爷,在下的计划是:带着这幅图画前往仙音宫拜会秀蕾宫主,并说明前因后果。只要她出手,武媚儿就死定了!”
李池沉声道:“武媚儿一日不死,本王一日不安!”
此时天色已亮,秦升吹灭了仓库中的蜡烛。
大鬼悠然道:“虽然武媚儿住在皇宫中,但是,只要秀蕾宫主对她生出了杀机,她就必死无疑!秀蕾宫主杀死武媚儿,如同秦总管吹灭蜡烛一样容易。”
但是,李池等人并不知道,武媚儿曾经冒充高帅的恋人,骗过了秀蕾宫主!
一旦秀蕾宫主知道了武媚儿太子妃的身份,就会明白武媚儿是与高帅合伙欺骗她。
那时秀蕾宫主对武媚儿,又岂是一个恨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