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句话,慕云锦的身子猛然一震,在那一瞬间,他心中竟然掠过一抹彷徨,他的目光盯着苏绣泪如雨下的脸,完全说不出话来。
心痛和后悔在那一刹开始往心腔内蔓延……
恰在此时,一个黑色的人影陡然从苏绣身前划过,年轻男子矫健的身躯横跨至苏绣和慕云锦跟前,不等他俩回过神,凌厉的拳风便劈头砸在慕云锦的脸上。
“慕枫?!”一旁的苏墨和慕岚都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慕枫不顾旁人的阻拦,紧紧揪住慕云锦的衣领,“你没听见吗?她让你滚开!”
“走还是不走,得我自个儿说了才算!”话落,慕云锦一个漂亮的铁钩拳,回打在慕枫的脸上,顿时俊脸上起了一团紫色的淤痕。
这下慕枫发怒了,拼了劲儿与慕云锦扭打成一团。
见状,慕岚和肖飞等人纷纷跑上去阻止两人的厮打,结果不可避免地挨了几拳,痛呼声、哀嚎声、咒骂声以及讥笑声充斥现场,场面一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恰好在此时,电梯间的门“叮”地一声缓缓打开,一道威仪的声音倏然从电梯内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全都给我住手!”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看向电梯间,当看见一身隆重着装的慕老太太时,全都不禁惊呼出声。
“慕老太太?!”
“太后?!”
“奶奶?!”
慕老太太今天的精神面貌似乎不错,一点儿也不像是重病在床的模样。又或许是因为她隆重的打扮,让她看起来精神抖擞。
她身着一件金翠色旗袍,做工精细考究,连每一颗纽扣都是纯手工的艺术品,一束正红礼花十分别致地卡在胸口,手臂一款清朝宫廷式手包,满身贵气。
她虽然一头银发,但烫了个漂亮的卷发,并在脑后盘成了一个发髻,看起来高贵优雅,比她的实际年纪至少年轻了十岁。
随她一同出场的还有慕家的保姆,紧跟在慕老太太身边,时刻搀扶着她的手臂。
当看见现场一地狼藉后,慕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尤其是面对慕云锦和慕枫两人时,眼底全是怒气。
没有预料到老人家的到来,慕萧白第一个发话,“妈?您怎么来了。”
全家人来酒店阻止慕云锦结婚的事,是瞒着慕老太太的。她一直对慕云锦的婚事给予重望,只是这一次慕云锦却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慕家人都担心被她知道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糟糕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慕老太太却指着大厅发号施令,“全都给我退回去,这场订婚宴必须举行!”
众人一听,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慕老太太的一番话,自然是引来了众多人的反对。
头一个提出抗议的就是慕枫,他大惊失色,一脸含血的悲壮:“奶奶,您怎么能让苏苏嫁给他?苏苏是我爱的女人!”
“但你已不再是她爱的男人!”
慕老太太果然抓中要害,一句话掐中慕枫的死穴,“枫儿,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但现在都不可能了。听奶奶的话,长痛不如短痛,你和苏绣的过去就忘了吧,强扭的瓜不甜!”
众人闻言都大吃一惊。慕老太太虽然已是年过七旬,可头脑却一点儿也不糊涂。
到底,她还知道多少事情,竟然连苏绣和慕枫过去的事也知晓得那么清楚?又或许,是有人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她?还是说,老人家其实早就洞悉了一切?
同样吃惊的,当然还有苏绣。
但是当她看见慕云锦一脸的平静之色后,便了然于胸了。看来,应该是慕云锦告诉她的。
慕家的大家长慕萧白,满面严肃,深锁眉头问道:“可是,过去我们和苏家有过一些不愉快,我只怕云锦娶了苏绣,家里的气氛……”
慕萧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白个中究理的人自然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身旁的周香玲点头附和道:“萧白说的很在理,若是真这样做,枫儿心里一定很难受。还有慕岚,好不容易和薛凯之间有了转机,这要是旧伤未愈又舔新伤,只怕以后孩子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周香玲的话立刻招来慕老太太的反驳,“你就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一点儿不在乎云锦的感受!”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周香玲脸色僵了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制止。
慕老太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放心!我会让他们结婚以后搬出去住的,云锦不是有自己的公寓吗?他妈妈的娘家不也留了别墅给他吗?你们压根儿就不用操心这个!”
慕岚听了却很吃惊,且有些负气,可她很快便恢复一贯的戏谑与讥讽,“哼,苏绣根本和慕云锦就是一伙儿的!爸,妈,他们肯定是早就串通好了,还拉来了奶奶当救兵!”
慕萧白回首,无声地瞪了一眼慕岚。
他这个唯一的女儿,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也怪不得她,若不是六年前出了女婿薛凯外遇的那档子事,她也不会变得这么敏感而且好强。
思及此,他叹了口气,对慕老太太说:“妈,这件事情您还是别插手了,我有自己的考量,孩子们也有孩子们自个儿的想法,不能这么快做决定。”
说着,就想要扶着老人家回电梯间,却被拂开,慕老太太气咻咻地回答:“别插手?我要是不插手,错的就该是你了!”
慕萧白听了,倒是头疼起来,“妈,您这话该从何说起啊,怎么变成是我的不对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小苏和云锦早就来看过我了,结婚的事情也是我同意了的,你们这样子跑来订婚宴闹场,算是个什么意思?!”
话落,她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手里的拐杖接连狠狠地跺在大理石地面上。
咚咚咚——
刺痛耳膜的三下,惊得每个人心里都颤抖不已,敲击声半晌似乎都未能消弭,持续萦绕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