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梦蝶从来就不是虚无飘渺的,但是这一刻,夜乃晨曦子却宁愿相信她只是在做梦,梦醒了,一切还没变,覃劭骅还好好的······
然而夜乃晨曦子却比任何人都清醒地知道一切根本就不是梦,眼泪无意识地从眼眶里面涌了出来,完全是身体的本能,是一种下意识的生理反应,当人的情绪受到某种触动,泪腺就会被刺激。
这一次的醒来,夜乃晨曦子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情绪失控,此时的她显得特别的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分,让人忍不住担心起来,而这种顾虑并不是多余的,委实是夜乃晨曦子脸上没有任何波动,那种被刻意压抑的情绪才是最令人担忧的。
齐小芸站在门口,透过门缝悄悄地观察夜乃晨曦子的一举一动,若不是翁绍斌的阻止,估计齐小芸早就跑进去了,而翁绍斌却将死死扒拉着门把手的齐小芸硬生生地拖走了,徒留刘辉一个人在门边守着。
事实上门外的动静,夜乃晨曦子一清二楚,只是她没有打算理会罢了。
夜乃晨曦子很害怕从他们每个人脸上看到一丝一毫情况不妙的讯息,所以她暂时不想接触到除覃劭骅之外的人,但是另一方面她心里又迫切地想要知道覃劭骅的情况,只不过她没有接受不好信息的勇气而已。
只要是面对与覃劭骅有关的事情,夜乃晨曦子就失去了以往的坚强和淡定,但最终她还是败在对覃劭骅的担心上,看来她对覃劭骅的紧张程度早就超出了她预知的范围。
夜乃晨曦子推开门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刘辉恭敬地站在门口,好像早就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一样,还不等她开口,刘辉就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病房,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脚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快步地往旁边走去,却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夜乃晨曦子停下来,虽然她有预感覃劭骅一定会平安无事,但是她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鼓起勇气,夜乃晨曦子猛地旋开门把手。
门微微推开的时候,夜乃晨曦子就看到白色的床铺上高高隆起,上面躺在一个戴着氧气罩的男人,那个男人帅气依然,但是男人的身上却插着各种碍眼的仪器连接线,旁边还摆放着各种仪器显示屏,那本该是肩负救死扶伤使命的机械器皿此时在夜乃晨曦子眼中无异于一个个扎进覃劭骅身体里的恶魔。
那些碍眼的仪器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任意地跳动着各种不稳定的曲线,好像在跟夜乃晨曦子玩游戏,故意要测验夜乃晨曦子的心理承受能力。
夜乃晨曦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覃劭骅身边的,她只知道紧紧地盯着那个闭着眼睛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睡熟了的男人,陷入沉睡的男人此时显得特别安静,硬朗的五官变得柔和起来。
夜乃晨曦子又开始很不争气地排出了很多生理盐水,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想要抱住覃劭骅的冲动被覃劭骅身上的那些管子吓退了,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慌过。
她想伸出手抚摸覃劭骅的脸,但是覃劭骅的脸色惨白得就跟一张被漂白过的白纸一样。
虽然那些显示器还在运作着,但是夜乃晨曦子就怕下一刻显示屏上就会出现一条没有任何起伏的直线。
害怕就像是缠绕在夜乃晨曦子心脏上的藤蔓,将她的心脏紧紧地勒住,甚至有些变形,引发各种不安定的情绪在她身体里面漫无目的地暴走。
害怕和无助向夜乃晨曦子袭来,就算是在阳光明媚的白天,夜乃晨曦子也止不住地打着抖索,她恍然有种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的错觉。
无边无际的黑暗朝她张开血盆大口,慢慢吞噬她的手脚,直到将她扯进黑暗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