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待着覃暮松依然是钉钉子,早上很早就被人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挖出来不说,还被勒令要钉两颗钉子,并且每天都会增加一颗。
纵使覃暮松不知道以此类推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知道每天要钉的钉子增多了。
走到院子的时候,覃暮松才发现院子里早就有两道人影,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手法娴熟地将一套拳法演示到完美,小的那个在一旁学得有模有样的。
一招一式,虽然覃暮松看不出其中的套路,但是不妨碍他欣赏。
就在覃暮松看得入神的时候,耳边突然灌进三个字“钉钉子”,这三个字宛如魔音,让覃暮松立刻就变得蔫蔫的。
闹了一会别扭之后,覃暮松才拿起工具,一手固定住钉子,一手拿着锤子使劲往下敲打,将心中过多的情绪发泄在无辜的钉子上,不一会功夫,钉子就深深陷进栅栏里,如此的契合。
慢慢地,覃暮松发现只要自己专注于手下的动作,任务很快就完成了。
一个、两个、三个······
到后来,覃暮松钉的钉子早就错过了今天需要完成的数目,他就像是上了瘾一样,又像是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敲敲打打,竟然一口气钉了20个,等他停下的时候,一角的栅栏上面早已经被零星的钉子布满了。
前段时间刚学会的一百以内的数数,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覃暮松扳着手指头,歪着小脑袋,认认真真地瞅着栅栏上的钉子,非常仔细地数,数完了之后,那张小脸上充满了类似自豪和高兴的东西。
此时的覃暮松似乎能够理解那么一点点为何覃赟每次做完奥数题目的时候心情都会特别好,覃暮松想着待会就给奶奶打电话,奶奶肯定会表扬他。
可就在覃暮松满心欢迎鼓舞,恨不得拉上几个人来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的时候,一个冰冷不失威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很好,从明天起,你就负责将它们一个一个拔下来。”
覃劭骅的话无异于一盆冷水,瞬间就将覃暮松浇得透心凉,覃暮松终于明白有些大人为什么总是将“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挂在嘴边了。
当覃暮松嘟着小嘴,刚想发表自己的不满时,覃劭骅又说话了。
“完不成任务,明天只带你哥哥去老宅。”
覃劭骅的这句威胁比任何诱哄小孩子的糖果、玩具都管用,至少对覃暮松就是这样。
于是乎第二天早上覃暮松破天荒地没有赖床,早早就跟覃劭骅、覃赟一道出现在院子里,覃劭骅和覃赟依旧在练习拳法,覃暮松则将一个个深深嵌入栅栏里的钉子拔出来。
毕竟只是一个5岁小孩,力气再怎么大都不可能超过成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这种费力气的活实在不适合覃暮松。
拔钉子这活对于木匠来说,可以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可对覃暮松来说,却很难。
覃暮松累得满头大汗,也没能将钉子撼动分毫,倒是把力气都用完了,都没能成功取下一枚钉子。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覃家人以身俱来的固执与执着,覃暮松暗暗地与这些钉子较起劲了。
机缘巧合下,锤子与钉子不同角度接触并施加不同的力度恰恰符合了杠杆原理。
啪嗒一声,那是钉子落地的声音。
站在不远处观摩到这一切的覃劭骅紧抿的唇瓣终于松动了,荡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将最后一枚钉子拔出来的时候,覃暮松已经筋疲力尽了。
虽然很累,可他的心情却很好。
当覃暮松想要蹦跶几下显示自己很高兴的时候,他的身子就落入一个宽厚的怀里,一回头就对上覃劭骅那张融合威严与慈爱的脸。
“爸爸,我把钉子全部都取出来了。”
覃劭骅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已经千疮百孔的栅栏。
“儿子,你看看钉子在栅栏上面留下了什么?”
覃暮松歪着头看了一会,诚实地回答道:“留下了很多钉孔”。
“这能说明什么呢?”
“不知道。”覃暮松摇摇头说。
覃劭骅语重心长地说道:“当你向别人发过脾气后,你的言语就像钉子一样,深深地伤害了别人的心灵,像那些钉孔一样,会在人们的心上留下疤痕。无论你说多少次对不起,那伤口永远无法完全消除。就像你拔出了钉子,钉孔却却还深深留在栅栏上。”
覃暮松不是特别理解覃劭骅的这番话,可他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不能随便乱发脾气,应该与他人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