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覃劭骅没有回答,但是夜乃晨曦子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两人的沉默仿佛同时认定枭已经发现了什么。
至于枭心里到底觉察到了什么,覃劭骅还不能确定,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枭并没有看到他的车,这种笃定是基于一种绝对的自信。
事实证明,枭确实没有发现有一辆车子一直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虽然少不了他那张比毒舌还锋利几分的嘴巴破口大骂,但是到了最后再锋利的嘴巴子面对木讷、一声不吭,甚至无动于衷的刘辉,也会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如果说枭是世间最锋利的一把刀,削铁如泥、锐利无比,那么刘辉就是世界上最厚实的棉花团,胜在厚实绵软。
世人常说:“一拳打在棉花上”,将力分散,以柔克刚,使其无处着力,此时的枭就是典型,有种有劲使不上的空落感。
虽然枭在气势上明显超过刘辉,可问题是总有些“恃强凌弱”的嫌疑,枭越想越觉得难受,想想他好歹也是黑道上的一代霸主,何时做过欺负弱小这种为道上人所不齿的事。
一开始“出口伤人”,枭只是看着刘辉那木木呆呆的样子很不爽,又在夜乃晨曦子那里受了气,着实想找个人发泄一下,无疑这个他一眼就瞧着很不顺眼的男人就是最好的出气筒。后来枭又觉得刘辉委实闷骚的紧,他忍不住就想刺激一下刘辉,让他原形毕露,可没想到,他嘴都快说干了,这小子依然面不改色。
若不是最开始亲耳听到刘辉说了一个“请”字,并在他第一句粗话爆出口的时候,刘辉脸上的那点微妙反应,那么枭真会以为这小子要么就是不会说话,要么就是耳朵不好使,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不然他都把人欺负到这份上了,是个男人就该反抗,而不是永远保持那该死的“沉默是金”。这种过分的大度和宽容,是枭一直最为不屑的,他看惯了那些仁义之士虚伪的那套,什么大度,什么宽容,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枭从鼻腔里慢慢呼出一个不轻不重的“哼”,嘴角满是不屑和嘲讽,好像是在讽刺刘辉的做作。
然而不管枭说什么,或是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亦或是在后车座故意弄出些不容忽视的声音,刘辉始终维持同一个动作,连姿势都没变,脸还是那般木讷,跟个木头人似的。
两人之间无声的硝烟暗战进行到这里,先败下阵来的却是一直雄纠纠气昂昂的枭,可现在的枭却一反之前的盛气凌人,只是将整个身子摊在车座上,多了份懒散,也多了份疲惫,仿佛在方才的较量中耗尽了他所剩不多的精力。
但是事实却是枭对刘辉实行的不抵抗政策由一开始的嚣张跋扈,到后来的嗤之以鼻,再到最后的无以为继。
将人欺负过了头的后果就是枭自己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罪恶,他闭着眼睛将头随意搁在柔软的垫子上,思前想后地想了一遍,竟然得出了一个谬论,他挑衅在先,他欺负人在先,他无理取闹在先······
最后的结论竟然反倒是他“错了”,这两个从未在他的字典里出现过的字眼让枭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寻烦恼之后的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