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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谁对谁错怎会说清
    两人打开门,站在门口的赫然就是那酒肆老板娘月无忧。她眼色复杂的盯着安泉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叹口气,“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若按长眠所说,这月无忧就是月缺,那岂不是他老妈的妹妹、他的……大姨?额,张张口叫不出来,安泉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出门的时候,刚巧撞到抱着成蹊一脸担忧的惊蛰。长眠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儿,末了捏捏儿子的小脸轻声说,“带着孩子去找丹青玩儿一会儿,我等下就去接你。”
    惊蛰乖乖点头,“嗯。”
    跟着月缺去了底下酒窖,几人需要一个绝对密不透风的墙。但是进到酒窖的那一刻,二人纵然见惯了大场面也是吓了一跳——这成千上万无边无际的酒酿,当真是这女子一人之力?
    月缺把他们叫到这里来,显然不是为了给二人参观酒窖的。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她空手挥出一张方桌几把椅子坐了下来。那等淡然的气势,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妖族可以做到的。
    若是长眠没看过豆丁的记忆,一定会被惊吓到。如今看到也只是耸耸肩暗自疑惑,这样一个修道成仙的女妖却过着与酒为邻的淡然生活。对于当初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她真的能够放下吗?
    她真的无欲无求超脱至此吗?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认为我很老的。”月缺大方得体的笑,扬手拿过一个酒壶几个酒杯,“我这儿别的没有,就酒多。你们俩,敞开了喝。我请。”
    “老板娘,我们……”犹豫再三,安泉还是叫了老板娘,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以至于他爱戴的母亲用那样极端的手段夺走了比干的七窍玲珑心。他不能相信虽然偶尔任性但却把他养育大的母亲,竟然会做出这等残忍的事儿。
    或许潜意识里也知道,他的母亲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纯良。能在乱世中把儿子拉扯大还能保住儿子的妖王之位,没几分手段,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如此?
    但人就是这样,总是一遍又一遍的为那个亲近信任的人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之言。
    “小子,按理说,你应当叫我一声姨妈的。”月缺说完突然就笑了,“当然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妈妈并不是个好女人,”月缺叹息一声,顾自倒酒,在安泉抓狂以前继续说,“但她却是个好母亲,好姐姐……”
    “我迟迟迷恋祖师的时候,姐姐玩性大,听信了申公豹的话跑去纣王那里附身在苏妲己身上。商王朝早要灭,姐姐只不过是跟着申公豹推波助澜一把……一切的一切,都如史书记载一般,想必你们也都清楚。”
    安泉点点头,妲己,四大妖妃。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想必听过一点历史的人都知道个大概,更何况,他这个手中还握有第一手资料的妖王呢。
    “姐姐骗比干的心,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好玩儿,而是为了自保。”
    “当初纣王亵渎女娲神像,这才惹得众神下界声讨商王朝。姐姐,不过是女娲手中摧毁商王朝的棋子罢了。聪明如她,又怎会想不到神界的过河拆桥呢?”
    “可惜,最后上了断头台的人,阴差阳错成了我。”月无忧叹口气,摇摇头,“本来我可以逃走的,可是最后的时候,我见到了那个让我牵肠挂肚的男人,终究还是冷了心。”
    “为此,姐姐不得不用比干的七窍玲珑心救我……”
    可是谁都不会想到,就算已经死了一个九尾银狐,天界的责罚还是没有停止。为了救她,月圆放弃了七窍玲珑心——这个,重生的唯一一个机会。
    天劫如期而至,她没有逃过。尘归尘土归土,终究还是随风而去。而月缺,却因着比干的玲珑心位列仙班。
    但她见到祖师的那一刹那,终于还是死心了。她苦苦最求,那人却一笑释然。错过了,终究还是错过了,他放下了,她也不得不放下。
    但这么努力的一切全都是白费的,她甚至失去了对她至亲至爱的姐姐。不,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要救回她的姐姐——必须,一定。
    苦苦钻研聚灵阵,她终于在几百个年头后收齐了月圆的魂魄。
    可是没有本体,她的姐姐依然是不可能存活。甚至,更严峻的是,鬼差嗅到魂魄的气味会立即寻来。于是,她只能等,等一个适合月圆的妖体。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她竟然无意之间又一次见到了那个让她忙活大半辈子的上仙。这一次,她没了心动,有的只有算计
    ——刚刚那人的话,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要找一个血统高贵的九尾银狐。
    好,很好,这跟她月缺的目的自然是一致的。于是尾随了他许久,终于让她发现了那个适合月圆的身体。天公作美,那九尾银狐竟然也唤作月圆。
    这可把月缺高兴坏了,当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捏碎了那无辜女妖的魂魄给月圆做了借尸还魂。
    “不是自己的,终归不是自己的。纵然很契合,但你母亲也是会有不适的时候。”月缺顿了顿继续道,“后来的事儿,你们大约也猜了个了然。唉,安以默看出了你母亲乃是借尸还魂,失去祖师迁怒你母亲所以这才下了那等残忍的隐疾。”
    “这下,我算是看清了。原来那天帝,竟然是爱着祖师的……只是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惹出这么多的事儿来。”
    听完月缺的叙述,安泉二人一时间沉默无言。淡然,原来是沧桑之后……经历了那么多,才能无欲无求珍惜现在吧?
    “如今,七窍玲珑心在我这儿。你若要,便拿去吧。”
    月缺说着伸手入怀中作掏心状,被安泉拦住,“再等等吧,这只是下下之策……”
    “欸,我就知道,小八这家伙这回算是瞎了狗眼了。搞了半天你还在这儿犹豫?白瞎她为你剜了那颗猥^琐的心了。”长眠到底是站在豆丁这边的,说着说着很是为那众叛亲离的小魔女不值,“我说她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了呢?”
    “平时看着牛叉哄哄还分外妖娆,关键时候冲上去的还不是她这么个混吃等死的玩意儿?”
    “嗯,我严重怀疑小八有恋父情节。不然怎么就瞎了狗眼看上你呢?你说说你,上有老下有小,家庭环境不太好。小三没搞定,遍地绿茶婊。她进了门以后妥妥的就是往超级圣斗士发展的啊!”
    “斗完老的,斗小的,斗完女的斗男的。”
    “说够了没有啊?你这更年晚期妇男。”
    后脑勺被人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上去,正在语言系统大爆发的长眠登时转头恶狠狠,看清楚来人,顿时没了怒火颇为欣慰,“没……欸?小八你醒了?”
    “我再不醒,你这损友还不得把我坑到坑里爬不出来啊?”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豆丁嘿嘿一笑坐下来顾自倒了杯酒向月缺问好,“老板娘,我这朋友最近欲求不满内分泌失调。您见谅啊……”
    说着在长眠蹦起来反驳之前丢给他一个大包裹,“去去去,找你们家小蛰研究去吧,成蹊在丹青长老那儿跟虫虫玩儿呢。”
    “这什——哦~我知道了。”拍了拍豆丁的肩膀说了句够意思,下一秒某只的不得的不得的人鱼瞬间就没了踪影。
    无奈摇头,豆丁表示,“还说我猥琐,啧啧,彼此彼此哟~”
    “要……喝点什么?”月缺反应过来,欣慰的笑笑转身问豆丁,“我记得,你很喜欢竹青的。”
    “嗯,随便来点儿吧。我怕我喝多了把你这儿给闹了。”
    豆丁说完这句,对于旁边雕像一样的安泉终于还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了,于是她伸出白嫩的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一把揪住他银色的长发,“喂,你再不理我我把你头发揪光。”
    没理会豆丁的话,安泉伸手遮住流泪的眼睛。
    知道他情绪上多少会有些激动,豆丁拿了酒杯冲月无忧笑笑开始搭讪,“无忧姐姐,你是怎么酿酒的?你说大家都酿酒,为什么偏偏你酿的酒能尝出酸甜苦辣世事无常呢?”
    豆丁没有问完,就被身边突然动手的人扛在肩上出了门。手里的酒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她拍拍那人的肩膀抓狂,“喂,你干什么啊?我醒过来你不高兴啊?我再跟老板娘说话呢,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说着伸出白嫩嫩的爪子挠挠头,“内个,咱们下次聊啊。”
    无忧笑笑,在二人离开后垂眸碾磨手里的酒杯,“我之所以能酿出蛊惑人心的酒,全是因为,那颗七窍玲珑心啊……”
    她想,她终于可以释然了。姐姐隐疾已愈,只要不听不看妲己的一切,想必也是可以安享晚年的。那个孩子,那个一生下来就被父亲嫌弃的孩子,受尽姐姐的疼爱,想必也是会体谅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
    当初的事儿,谁对谁错,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众人皆以为妲己是害纣王亡国的元凶,可是若非帝混,妃又岂有可趁之机?这世间,本就没有完全的对与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