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之余,顾泉山也点燃了一支香烟,不是雪茄,而是软中华。
官场中人讲究喜怒不流露在脸上。
顾泉山从普通人混到住房和城乡建设局一把手,而且还要继续前进,迈入副厅级这道极难跨过的门槛,算得上官场上的老油条。
深深吸了两口香烟,顾泉山吐出一口烟雾,整个人平静了许多。
随后——
他看到了一栋房屋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心中一动,陡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郑老板,我没记错的话,新区建设,贫民区这一块的工程由你来干?”
“嗯。”
郑金山本来在想一会见了裴武夫如何道歉求情,猛然听到顾泉山的话,不由一怔,随后点了点头,看样子兴趣不大。
显然,在他看来,和处理好裴东来的事情相比,这个工程项目根本不值得一提。
察觉到郑金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顾泉山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也知道,如果纳兰长生真要因为裴东来的事情向郑金山开刀的话,郑金山的损失远比这个工程重要,至于……他自己的损失,那简直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了。
价值将近八位数的黄金版宾利在破旧不堪的道路上颠簸了近十分钟后,终于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
“看样子,人还没回来。”
汽车停下后,郑金山有些郁闷道。
听到郑金山的话,顾泉山也是郁闷的要死——他和郑金山之所以选择晚上前来找裴武夫道歉,就是因为知道裴武夫白天要开出租车,而此时,裴武夫的出租车不在,那就表明裴武夫还没回来……
“再等等吧。”
郑金山郁闷地又点燃了一支雪茄。
顾泉山沉默吸烟,不吭声。
郑金山见状,知道顾泉山心里巴不得早点摆平此事,但又放不下当官的架子。
从这一点来讲,同样身为商人的他就好接受的多,毕竟拍马屁、装孙子是商人起步阶段的必备技能,若不是如此,早上在家长会上的时候,他也不会带头要去给裴东来鞠躬认错了。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让你的司机下去问问,看裴武夫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连续吸了三支香烟,顾泉山有些失去了耐心,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耐心不足的人,否则他也不会爬到今天这个地位,他只是觉得自己堂堂一个住房和城乡建设局长,呆在破贫民区里等一个出租车司机,比他在吃饭时吞了一只苍蝇还不舒服!
“好。”
郑金山点头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暗暗嘲笑,当官的都一副德行,除了在领导面前,其他时候都爱摆个架子。
得到指示后,郑金山的司机第一时间下车,走向了裴东来所住的那个破旧院子。
很快的,在郑金山和顾泉山的注视中,司机敲开房门,与房东大妈交谈了两句,便转身返回。
“怎么说?裴武夫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眼看司机上车,郑金山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板,顾局长,那个女人说裴武夫有事出了一趟远门,可能要两三天才回来。”司机如实回答道。
出了一趟远门?!
愕然听到司机的回答,郑金山和顾泉山均是愣住了,敢情他们今晚白忙活了。
“嘶~”
短暂的愣神过后,郑金山气得浑身肥肉乱颤,顾泉山也好不到哪里去,差点忍不住骂娘了。
“顾局长,怎么办?”
气愤之余,郑金山忍不住冲顾泉山问道,一来是尊重顾泉山,再者是想听听顾泉山的意见。
“不行就从他儿子裴东来那里下手。”
顾泉山沉默片刻,给出答复,他记得,很多人找他办事的时候,都会从他妻子张芸那里下手,一般而言,只要张芸答应的事情,他都要给办的。
“顾局高明!”
郑金山听后,拍了一下脑门,随后对着顾泉山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征求,道:“那我们明天一早去学校找裴东来?”
“明早我有个很重要的会议。”顾泉山犹豫了一下,道:“沈城一中高三的学生周六下午就休息了,我们中午再来这里好了。”
“好。”
郑金山明白顾泉山是拉不下脸面到学校找裴东来认错,随便扯了个谎,却也没说什么,事实上,他心里也有些怕找裴东来,毕竟,裴武夫是成年人,而且以那天的表现来看,很稳重,最关键的是网开一面。
至于……裴东来,正年少气盛呢,鬼知道会如何刁难他们?
就当郑金山和顾泉山两人郁闷返回的同时,裴东来所租房子的房东房间里。
“拆迁公司的人?”
开口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由于常年在工地干活,皮肤黝黑不说,身材略显单薄。他在开口的同时,吸着一支廉价的香烟,烟雾环绕着他的脸庞,隐约可以看到,他的眉头死死拧在了一起。
“不是,是来找武夫的。”
房东大妈摇了摇头,脸色不比男人好看多少。
听到房东大妈的话,男人没有吭声,而是狠狠地吸着廉价的香烟,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你说他们今天晚上真会来吗?”
几秒钟过后,房东大妈再次开口了,语气中充满了担忧,根据拆迁公告上面的通知,今天下午十八点之前,所有拆迁户都要签订协议,不签订协议的后果自负。
所谓的后果自负,便是拆迁公司要动用一些手段了!
“唰!”
仿佛为了印证房东大妈的担忧一般,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房间里灯突然熄灭了。
“哐当!哐当!哐当!”
随后——
不等房东大妈和其丈夫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外面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响声,有砸门的,有砸玻璃的,像是鬼子进村了一般,混乱不止。
“这帮王八蛋,我跟他们拼了!”
听到自家大门被狠狠地砸了几下,中年男人气得丢下烟头,踩灭,一咬牙,试图出门去找那些拆迁公司的人算账。
“富生,不要!”
房东大妈见状,连忙一把抱住自己的男人,带着几分恐慌,道:“新闻上说这些拆迁公司的人都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他们经常打死人。你不要出去,我情愿少拿点赔偿款,也不愿意看到你出事!”
说着,说着,房东大妈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唉!”
中年男人也知道房东大妈说的是事实,很不甘地叹了口气,憋屈地重新坐在了座位上。
见中年男人不再冲动,房东大妈悄悄抹着眼泪,而中年男人则是再次点燃了一支廉价的香烟。
烟雾朦胧,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底层老百姓的辛酸与无奈。
……
……
ps:第二更到,出差刚回来,又喝酒又坐长途车,累得跟狗一样,不过晚上还得努力码字,请兄弟姐妹们多多支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