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已经到了，太阳起得晚，漆黑的夜幕依然笼罩着大地。
    但是光明帝国在长城外最后的大都市广宁却早已经苏醒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彻夜未眠。
    以这个时代来说还算宽敞的街道上，却已经有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天还没有亮，但是主干道边的商铺根据官府的指示，都已经提前挂上了灯笼，为市民们提供光明，指引方向。
    虽然这笔开销有一点强制性，有一点商税的意味，但是并不会激起太多反抗。
    经营得不错的商家，还会额外提供一些免费食物，虽然只是稀粥，但也能让比较穷苦的农民们在步行了几十里后，能够有一口吃食。
    少数经营不佳的商铺，男主人也在昨夜提前清扫了街面，女主人则烧了一些热水给行人取用。
    当然大部分来祭祀的还是市民，他们也不用担心食物。
    小贩们正在此起彼伏的吆喝着，虽然人流很多，但是他们并没有涨价，依然以和往常一样的价格供应食物。
    有着新仇旧怨，平日里一见面就要咬牙汽车的对头，今天如果看到了对方，也会别过脸去，不可以挑起争吵。
    各个十字路口都有士兵在维持秩序，任何喧闹都会受到严惩。
    城门口也换上了不同的士兵，往日里松松垮垮，只想着怎么挂点油水的士兵都被替换下来了。
    经略衙门免除了一切入城的税务，派出了精干的家丁来守门。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虽然富人依然是富人，穷人依然是穷人，但是今天，他们都是炎黄子孙，要一起祭祀他们共同的祖先。
    而且是一位阁老，代表天子来祭祀。
    天启皇帝为了这次祭祀，亲笔写了一片洋洋洒洒的祭文，当然是天子的文采还是某位翰林的墨水，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广宁城中的老百姓对此也并不在意，天子亲自动笔写了几百个大字，这已经是只属于帝师的殊荣了，谁还会要求更多呢。
    所以他们大部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睡觉。
    经历了近百天的准备，为了取悦炎黄之龙，表明光明帝国上下一心的伟大祭祀终于要开始了。
    所有光明帝国的居民，人人都充满了喜悦。
    祭祀的中心，当然是炎黄之龙祭坛。
    经过了几个月日夜不停地赶工，一座崭新的祭坛已经拔地而起。
    九层台阶是石制的，选用的都是上好的石料。
    三层平台则是木质的，来自北京工部的大工带着几十个助手上百个学徒，打造了一座美轮美奂的木台。
    “我跟你说，这完全是小场面，和我们天主教会，花费几百年建立起来的大教堂相比，这祭坛实在是太粗糙了。”迪莉雅一边走进祭坛，一边伸手摸了摸祭坛的门框，居然一边毛刺都没有。
    “这很不合适。”凯斯勒首座轻轻地对迪莉雅说道，
    吴忻则和孙承宗他们打招呼，今天所有人都穿了正式的礼服，而孙承宗穿的则是最华贵的，比上大朝还要隆重的官服。
    各种华冠重袍，完全重现了周礼古风。
    “这纹是拓自始皇帝之印章，秦始皇志大材雄，是华夏一统之始。”
    “你看，天顶东侧的居然就是吾辈共主轩辕黄帝，他正在劝谕西侧的蚩尤放下武器。”
    孙承宗的情绪很好，先是向吴忻一一讲解身上的礼仪用具，然后从祭坛地板上的纹路开始，一直到天花板上的图文，他都一一讲解。
    吴忻和凯斯勒首座这样对炎黄文明有很大尊重的人，都听得极为入神。
    不仅新建了祭坛，这次祭祀的准备水平极高，各种预备工作都做得很好，这是有目共睹的。
    “哎，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大祭了啊，当年杨昊杨经略出征萨尔浒的时候，就是没有好好祭祀炎黄之龙，才会吃了大败仗！”
    “是啊，当初祭祀的时候，那些祭品和祭礼都有问题，那些送上礼仪的童男童女，都是那些祭祀家的家人，谁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惹怒了祖龙。”
    “那个什么参将家里的小公子，从小就把侍女睡了个遍，为了骗祖龙的恩惠，居然也说自己是童男？！”
    “还有那些祭祀用的牛羊，也全是病死的，糊弄祖先，要不得啊！”
    被请入祭坛内部的，大部分都是广宁城中的豪商和官僚，他们大部分也都参与过好几次的大祭了，对比是很明显的。
    “这位韩初命素来一尘不染的好名声，我还以为言过其实，今天我是服了。”
    “是啊，花果皆鲜，祭肉皆洁，不是用心办事，而且统御严格，绝对是做不到这点的。”
    “而且你听说了吗，这个祭坛里的图纹和彩画也都是出自韩大人之手啊。”
    “真的？！”
    “那当然。”
    中国素来有士大夫和艺术家不分家的传统，不过能有如此造诣，还是让众人纷纷赞叹。
    “这和达芬奇给圣母画的.............”迪莉雅还要吐槽，但是被吴忻给瞪回去了，她只能住口了。
    当人类们为了短期或者长期的利益在互相较量时，大汪则只是安静地做着一只撕肉龙。
    “呼呼呼............”
    “呼噜呼噜...........”
    当然安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大汪努力保持安静，还是引得祭坛中人人侧目。
    大汪也被特许进入祭坛，不仅被允许进入祭坛，王有弟在引流吴忻他们进入祭坛前，还特意告知炎黄之龙欢饮这个小伙伴一起分享三牲。
    大块的牛肉、羊肉，整只的活鸡活鸭，正源源不断地滚进大汪的胃囊中。
    它一边走，一边沿路不停地吞着，大只的牲口都已经切割好，鸡鸭则本来就可以一口吞，大汪正以惊人的速度消灭着祭品。
    这让那些指望能在仪式结束后分肉的祭祀一个个情绪恶劣，但是他们不敢说话，韩初命这段时间的管理已经让他们老实了。
    吴昕和伽利雷更不会去阻止，如果肉不够吃了，只能说明韩初命的准备工作没有做好。
    只能说炎黄之龙对于和祂的后代一起奋战的撕肉龙很是青眼。
    “它没问题吧？”吴忻问了一句。
    “不会的，这么点肉就想收买大汪？”伽利雷以为吴忻在担心大汪的忠心。
    “不是，我是担心它吃的太多，等会咬不动人。”吴忻表示他是担心这个。
    “呵呵，那不可......”伽利雷说到一半，大汪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