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亭看着慕凌君，慕凌君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尽管他心中仍然有所怀疑，可是他还是选择相信慕凌君。
    用力的点了点头，萧敬亭看着慕凌君没有说话，像慕凌君一样，用眼神传递着信息。
    慕凌君看着萧敬亭强行坚强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疼，可是她现下若是不去看鲛人，偷偷为文妃治病的事情就会暴露，萧以恒知道后，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了。
    “你平日里要多注意你母后的饮食起居，一旦有什么感觉到不对劲的了，就立刻派人来通知我，知道吗？”慕凌君认真的叮嘱道。
    萧敬亭闻言，也十分认真的点头，答应慕凌君自己一定会的。
    不舍的点点头，慕凌君转身示意了一下蒹葭，两人这才快步离开，留下萧敬亭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慕凌君到碧水阁的时候，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想来应该是没有比平常迟到。
    “你去做该做的事情就好。”说着，慕凌君微微的摆了一下手，示意蒹葭。
    蒹葭很是懂事的点头退了下去。
    “吱呀”一声，大门从外面被慕凌君推开。
    透明的玻璃缸纹丝不动的摆在它一直待着的位置，鲛人蜷缩在角落，双眼紧闭着，慕凌君以为它应该是睡了，否则不会如此时辰了还闭着双眼。
    可是，慕凌君细看了一眼，发现鲛人并不是睡着的恬静，它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虽然那抖动的幅度很小，但是频率缺很高。
    急忙将肩膀上的药箱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慕凌君急忙上前将药箱放在了石桌上，冲到玻璃缸前，用力的拍打着玻璃缸。
    可是无论慕凌君怎么做，玻璃缸里的鲛人都没有反应。
    “醒醒！”没办法，慕凌君只得出声喊道。
    可是，玻璃缸里的鲛人始终都不曾给予慕凌君半点回应，唯一能让慕凌君感受到它的生命迹象的就是它的身体，仍然在不断的抖动。
    不过是一夜的功夫，慕凌君不知道眼前的鲛人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全身都是抖动的？
    慕凌君想讲外面的侍卫叫进来，可是侍卫一触碰鲛人，鲛人就会自动的读取他们的记忆。
    这对于已经处在疼痛阶段的鲛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问过它，读取记忆对于鲛人来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它说，那感觉其实并不舒服，想象着别人的一生在你的脑子中快速的经过，那感觉很繁杂，眩晕，并不会十分快乐。
    唯一能救鲛人的，只有慕凌君一个人。
    因为鲛人看过她的记忆，所以她触碰鲛人的时候，鲛人不至于那么痛苦。
    起身，慕凌君快速的走到墙角，将之前用来爬到玻璃缸最上层取水的梯子，架在玻璃缸上。
    深秋的衣服厚重，跳进水底会被浸湿且很难游上来。
    慕凌君几乎是没有丝毫顾虑的将外面的衣服脱掉，动作十分迅速的爬上了梯子，爬到顶端后，几乎是没有顾虑的跳了下去。
    水花随着慕凌君的跳入飞溅了出去，慕凌君用力的游到了最底部，游到了鲛人的身边。
    在水里，慕凌君无法说话，只得用动作表达自己想要做的，她用力的摇动着鲛人的身体，可是鲛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慕凌君感受到了自己努力存储在肺部的空气在一点一点的用完。
    现下若是再不出去，恐怕两个人就都要葬送在这里了。
    努力的抱起鲛人，慕凌君利用一只手拼命的向上游，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先将鲛人弄出去。
    可是，慕凌君忘记了一件事，进了水里的她虽然仍然有着双腿，但是和鲛人的处境确实差不多了，连鲛人都无法逃走何况是她带着一个昏迷了的鲛人呢。
    所以在浮出水面，空气回到肺部的那一刻，慕凌君的头脑便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如此做事多么不现实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无论多么不现实她也要做。
    在水面呼吸了半晌，慕凌君抱着鲛人的一只手臂再次用了用力。
    在慕凌君怀里的鲛人，眼睛开始缓缓的睁开，但是可以看出他是疲惫的，不清醒的。
    其实在慕凌君碰触到它的那一刻，它就知道，是慕凌君来了，可是它太疼了，疼的睁不开眼睛，尽管它在努力却还是无用。
    它能感受到慕凌君内心的挣扎，也能感受到慕凌君的努力，可是它知道这件事的不可能性，因为它曾经尝试过，那时候它还没有完全信任萧邵云。
    它想动动手指，想动动胳膊，想让慕凌君放弃救它。
    因为生理构造的不同，若是人类的话，一个人是有上去的希望，可是它动不了。
    鲛人只能浑身无力的感受着慕凌君的努力，它欣慰，同时也十分自责，不过是一个选择性别的变换，为什么它久久的无法下定一个决心？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下体的疼痛让鲛人无法思考，可是它的脑中回荡着的又都是慕凌君现下的感受。
    慕凌君不希望它四，不掺杂任何杂念的，不希望它死。
    慕凌君想要救它。
    若是从前，选择成年后做一个雄性或者雌性，对它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的，可是今日，却将它难为到身体似是撕裂一般的痛，还连累了慕凌君。
    果然有些事是不应该犹豫的。
    努力的集中注意力在脑海最深处，鲛人最终选择了它的性别，也是在这一刻，它挣脱了慕凌君的怀抱。
    而为了救鲛人的慕凌君，此时经过长达两刻钟的水中奋力，全身力气早就用光了，鲛人挣脱她的那一刻，她心中有的，只有无尽的空旷。
    那种一瞬间什么情绪都消失了的感觉。
    她并不是有多么的喜欢鲛人，只是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有那么个生物跟自己很像，了解她，但是又对她无所求。
    只是这样的一个生物死去了，她或许就又要回到包裹着自己的日子里。
    纵使她从未向谁真正的敞开过自己。
    看着缓缓的坠到缸底的鲛人，慕凌君卸下了全身的力气，她，再也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