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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支穿云箭(探案) 第61节
    平日里满面络腮胡的男人,此刻面上却是光滑无须,一副凶狠阴戾的脸孔,只看面相就让人退避三舍,和正气凛然的李捕头虽同样让人畏惧,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任谁也不会想到两人竟是同一人。
    “防不胜防,不用在意。”
    说话的这位淮帮少帮主毫无疑问的便是元大公子元泊了。
    只见他半边脸覆了一块银色的面具,着一件青碧衣衫,一副仙风道骨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所有的喜怒皆被面具掩住了,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敲了敲桌面沉吟道:“近来发生的几件案子和海云院多少有些关联,回去后派个人盯着些。”
    “是,”李捕头躬身答道。
    “三堂主那边如何了?”
    李捕头多数时候会在平江府衙门里做捕头,淮帮的五堂主只是为他在淮帮行事提供便利的名头。
    因淮帮本就是船帮起家,多数堂主也常随船只东来西往,不在淮帮露面也实为寻常。
    他轻功极好功夫又不错,所以这回元泊便让他来监视三堂主,可跟踪了数日,也不见三堂主有任何异动,元泊又来了平江府,平江府那边不能没人看着,所以他必是要回平江府的。
    “三堂主恐是见老帮主起了疑心,最近都待在帮里,很是老实,抓不住他的尾巴,我们也不好贸然处置他。不若,属下再留几日,属下惟恐三堂主在老帮主寿辰时生事。”
    李捕头有些疑虑,这一年来,北苍国在边境蠢蠢欲动,东离国见缝插针似的在太明安插细作,整个朝局看似平稳,却似风雨欲来。
    所以淮帮内部更不能生乱,如此才能让主子谋事无后顾之忧。
    毕竟,老帮主是主子最在意的人。
    “无事,有我在他掀不起风浪,你且回去,必要时帮一把束穿云。”
    元泊微含着下颚,轻点着桌面。
    老家伙寿辰就要到了,他必是要在那天露面的。
    有凌儿和她身边的小丫头跟随着,束穿云应该也不会有危险。
    况且平江府有李全在,也能震慑住某些人,让他们不敢轻易在平江府的地界动手。
    李捕头跟随元泊日久,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瞬间明白了元泊的这一番苦心,所以只点头称是,并未再多言。
    而束穿云和元凌也只以为元泊去了广陵书院,并未怀疑元泊此时不在平江府。
    自束穿云得知在海云院抓到的龟奴自尽之后,就一直在思索,从发现白骨到海云院海妈妈之死,整件事中一共出现了两个地点。
    一个是海梦最后露面的海云院,另一个是发现尸骨的别院。
    两个地方看似毫无交集,但却因海妈妈之死牵扯到了龟奴,而这龟奴又是东离国人,包括在小青云山山中教吴丝杀人的蒙面女子也是东离国人。
    又是东离国。
    无形之中,总有一条线牵扯着这些人,那就是束家别院,也可以说是别院里藏着的秘密吸引着他们。
    海梦和龟奴一定有某些联系,或者说杀害海梦的凶手和龟奴一定有关系。
    元泊信中所说,龟奴来平江府不过四五年,从龟奴说话的口音中也能判断出,龟奴最近些年才来到太明朝,所以,龟奴不可能是杀害海梦的凶手。
    那杀害海梦的凶手又是谁呢?
    这又要从海妈妈的死寻找答案。
    海妈妈想和元泊说什么才会遭遇灭口?
    一定和海梦有关。
    所以龟奴杀了海妈妈,他是要掩护杀人凶手,抑或是掩饰某些秘密。
    但遍查龟奴在海云院的这几年,都未发现他有任何异常。
    所以线索断了,案子又回到了原点,还得从发现尸骨的别院查起。
    好在,别院的王伯派人来说,她让查找的曾在秋梨院里做过事的人已经有了消息。
    第67章 经年白骨案8
    收到消息的当日下午,束穿云又一次来到了束家别院,同行的还有元凌和园子。
    束穿云看着从屋外进来的走路间颤颤巍巍的老人,不觉有些讶异。
    这般大的年纪,竟还能记得十多年前曾在秋梨院做过事的人的名字?
    老人头发早已花白,脸上的皮肤皱在了一起,但一双眼睛却十分清明,看向束穿云时眼中带了几分疑惑,脱口唤了一声:“小姐。”
    束穿云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就听王伯道:“老张头,你糊涂了,这是小小姐。”
    束穿云心中霎时涌起一阵酸楚,这老人原来是杨家的世仆,在杨家待了一辈子。
    因这西郊景色春日里烂漫,夏日又可避暑,秋日可食新鲜的瓜果,所以杨氏少时一年到头,常来别院小住,所以别院里的下人对杨氏都十分熟悉。
    老仆年纪大了,乍一看到束穿云还以为见到了杨氏。
    老张头心朗眼明,听了王伯的话,却也只是摆摆手笑呵呵道:“哎,老奴还以为小姐回来了。”
    到了他这个岁数,对于生死早已看得开了,所以对于杨氏之死虽有些感伤,却也早就释怀了。
    “张伯,”束穿云也是个爽快的,让园子扶了老张头坐在了凳子上,对王伯点了点头。
    就听王伯说道:“老张头,你再把你记得的秋梨院的那些人和小姐说一说。”
    十年前别院的仆人有数十人,多的时候有上百人,七年前又都四散离去,所以当初束穿云想查找这些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若是只查找曾在秋梨院做过事的,却又容易些。
    这不,王伯寻到曾是秋梨院管事的老张头,原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不成想老张头记性极好,竟然还记得十年前在秋梨院做事的所有人,不仅如此,他还记得他们的家乡住处。
    从老张头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束穿云也明白了为何老张头能记得那些人了。
    概因为束家别院待遇极好,从十多年前到七年前的几年里,秋梨院除了老张头这个管事,另有两男三女外,就没再进过新人。
    七年前,因束家败落,这几人才和众人一起离开了别院各自讨生活去了。
    这些事,老张头已和王伯说过一回了,王伯见老张头说的断断续续,待老张头说起其中的三个女子,遂接着老张头的话道:“阿吴是附近村里的,早年间自卖为奴进了别院做事,七年前归家后,嫁了同村的邻居,因家里穷,有一次路过别院,想起了从前的光景,就试着问老奴还能不能回别院做事,老奴见她可怜,问了小姐,小姐便让她在别院里做了厨娘,并没有再让她卖身为奴,到如今,阿吴还感激小姐。”
    束穿云点点头,这事她记得,她也见过阿吴,是个微胖的妇人,干净利索,做的饭菜很合她的胃口。
    元凌也点头,“我记得她,她做的马蹄糕很好吃。”
    王伯笑了,说起阿吴,不由赞道:“阿吴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人很老实本分的。”
    束穿云心道,这几年阿吴都待在别院里,若是心里有鬼,断不会任由秋梨院的白骨暴露在雨水中,所以,她是凶手的可能性极小。
    想到此,她遂轻声问王伯:“那下一个呢?”
    “还有一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的?”王伯挠了挠头一时有些忘记了,“和阿吴是一个村的,我问过阿吴了,阿吴说小姑娘七年前离开别院后,有一回上山采药,不小心掉下悬崖摔死了。”
    王伯说完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恻隐,束穿云也沉默了,若是小姑娘不离开别院,是不是就不会上山采药,是不是也不会摔死了?
    哎,此时再多想无益,人命珍贵,但她不能预知前事,只是在当时做她认为最对的事。
    凡事向前看吧。
    束穿云默默叹息,又接着问道:“还有呢?”
    “还有一个丫头,叫春晓的,她家住在青山镇西崖村。”
    王伯在别院生活了一辈子,对这一带颇为熟悉。
    “老奴昨日让人去看过了,巧的是,七年前,她离开别院后,和同在秋梨院做事的郑三力成了亲,这郑三力是兴平县人,如今两人都住在西崖村里,过的也和睦,老奴寻摸着这两人在别院做事时就互相生了情愫,小姐消了他俩的奴籍,倒是成全了这二人。”
    王伯十分感慨,觉得束穿云此举是无上功德,这两人全都是死契,若是没有束穿云消了他们的奴籍,他们总不会像如今这般自在,子孙自由。
    当然,王伯自己也是有机会脱奴籍的,但他一辈子都给了杨家,又没子孙后辈,所以并不在意将来如何。
    更何况束穿云待下人极好,答应众人在别院养老,所以王伯的一颗心全都给了别院,给了束穿云。
    束穿云暗自记下了他们的住处,寻思着得去见一见他们。
    “两个男人一个叫郑三力,那另外一个呢?”
    “那个叫大富,对,就叫大富,不知道姓啥,他来别院时说他家在小青云山西面,在和淮阳府交界的楼家村,距此约莫五六十里处。父母都不在了,一个人过不下去才自卖为奴的,老奴也让人去打听过了,他回了楼家村,已娶妻生了子,过的也还不错,毕竟当年他们离开别院时,小姐送了他们银两的,那些银子做些小本买卖也够了。”
    小姐心善,不仅消了这些人的奴籍,还各自送了盘缠,就算他们离开别院后也不会过不下去。
    当然像阿吴这般被娘家人盘剥了银两,又随意嫁了的,也不是没有。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反正小姐做的已仁至义尽。
    “好,王伯,我都记下了,你们且去忙吧,若是有事我再寻你。”
    这两男三女中,一人在别院做厨娘,还有一人已身亡,这二人被束穿云首先排除了。
    青山镇西崖村的春晓夫妇,和住在楼家村的大富是她这两日要去拜访的对象。
    青山镇的望山村她是去过的,距别院也有好几十里路,同属青山镇的西崖村也不会近了。
    而楼家村更是在小青云山西面,翻山越岭对她来说有些困难,绕路而行的话会更加费时,所以无论去哪里,都要耗费几个时辰。
    太阳渐渐西斜,眼看着天色已晚,夜里山路又难行,束穿云和元凌商量了下,当即决定今日就住在别院里,明日一早她们先去西崖村,然后再绕道去往楼家村。
    第68章 经年白骨案9
    一夜难眠,第二天刚蒙蒙亮,由园子赶车,束穿云几人早早就动了身前往青山镇西崖村。
    近来天气晴好,山路不比前些日子难行,虽辗转却也走的平稳,不过一个多时辰,西崖村的村口便隐隐在望。
    晨起的炊烟徐徐飘荡在村子的上空,村口有一块空地,有几个孩子正在玩耍。
    孩子见村里一早就来了马车,全都惊奇的盯着赶车的园子。
    园子见状喝停了马车,对着孩子的方向大声问道:“小家伙,你们谁能告诉我郑三力家怎么走?”
    “郑三力?”有个稍大点的男孩子愣了愣。
    “是啊,就是叫郑三力的。”
    园子跳下马车,走近了几步弯下腰看着几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