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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他的周围围着人群,都想知道这盐是不是和平时买的一样。莫老三在众人的催促下,忍不住打开封住罐口的布。里面与之前吃的粗盐一般无二,他狂喜道:“是一样的!这盐真的两文钱买到了一斤!”
    第22章 蛇鼠一窝
    惠民超市的门口排了个长队,自从有第一个买盐的人后,大家都被又便宜又多的盐吸引了。心中虽然多少还带着害怕,但是便宜盐战胜了恐惧,他们要吃盐!
    超市里的粗盐没多久就卖完了,买到的人各个都笑容满面,宝贝一样的将盐罐子抱在怀里。时不时的看上一看,就怕是自己眼睛花,看错了。
    没有抢到的人拍着腿懊悔,怎么动作就不能再快一点,抢个前面一点的位置啊!
    方文是同兴酒楼的伙计,专门负责采买这一块的。这景阳两大酒楼,一个是醉仙楼,一个就是他们同兴酒楼。醉仙楼的东家是许家,他们同兴酒楼也有东家,但是不知道东家是谁,平时只有掌柜的管理酒楼。
    那醉仙楼近日得了不得了的细盐,听食客说,炒的菜可香了。吃了细盐炒的菜,再吃粗盐的,总感觉有些不对味。掌柜的头发都愁秃了,可也没办法。他们没细盐的门路啊。
    今天也是掌柜的让他出来晃晃,打听打听醉仙楼细盐的门路。
    路过一个地方的时候,方文被人群吸引了。他记得这里之前是个杂货铺子,卖了改成了啥超市,还是县令大人开的。今天是开业了吗?怎么这么多人?
    方文朝着惠民超市走去,一路上碰见不少人,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怀里都抱着个瓦罐,愁的人手里没有瓦罐。他拉住了一个抱着瓦罐痴笑的汉子,问他:“大兄弟,你这里装的是啥啊?高兴成这模样?”
    那汉子将瓦罐抱的更紧些,他怕这人和他抢。之前就有人想抢买到盐的人盐罐,还是那些穿着黑色短打的护卫将抢盐的人赶走的,“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想抢我的盐,得问县令大人答应不答应。县令大人可说了,谁再敢抢盐,就抓去蹲牢子!”
    方文是个能听懂话,也是个懂眼色的机灵人。他没有因为汉子戒备的话感到不舒服,而是笑道:“大兄弟这不是误会了嘛!哪里能抢你的盐啊?就是我见着好奇,这盐是有什么不一样吗?怎如此宝贝?”
    而且他之前还看见了莫老三也抱着一个瓦罐,走的飞快,莫老三家里多穷他是知道的。他有时候会收购莫老三的菜,不过来酒楼吃饭的大多不喜欢吃菜,他能帮到也不多。
    估摸着这瓦罐的大小,怎么也要四五十文。周围手里有盐罐子的,也不是他平时见到的富户。就眼前的汉子,身上穿着的都是缝补着不少补丁的旧衣,这怎么回事?
    那汉子指了指惠民超市,“那边有个牌子,自己去看!”说完,便抱着盐罐子跑了。
    方文小声的嘀咕,谁稀罕。
    因粗盐卖完,人群散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能买得起细盐的,细盐如今的价格也比之前的粗盐便宜很多。
    牌子被人挡着,方文没看见,但是他一眼就看见了超市里面那个“细盐十文一斤”。
    天助我也!
    “掌柜的,这些细盐我全要了!”方文一嗓子吼的,周围全都安静了下来。随后爆发出怨声,“凭什么?你说都要就都要?”“就是,就你有钱?”
    方文这脸皮早在一次次采购中磨练了出来,这些声音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只要能买到细盐,什么都无所谓。
    赵柯然去了盐税司,这会书墨在超市里盯着,也算是这超市的掌柜兼职账房先生。赵柯然临走时提醒过书墨,万万不可让人垄断买卖盐。
    方文的这题,他会。
    书墨清了清嗓子,说:“这位小哥,咱们惠民超市,旨在惠民,利民,便民。县令大人早有吩咐,超市里的盐,不可垄断式买卖。每人最高限额是五斤,还得做登记。若是查出来有雇人多次购买的人,那县令大人只能请这幕后主家和买盐的都去牢里坐坐了。”
    方文没想到会是这样,但是五斤也比没有好,便说:“那给我来五斤。”
    书墨又笑:“好的,买盐请小哥排队。本店拒绝后来居上,插队购买。”
    人群中传来议论,他们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景阳新来的县令大人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这县令大人,是个好官啊。”
    “这要是以前,恐怕咱们已经买不了了。”
    “是啊,而且这粗盐和细盐都这么便宜。尤其是细盐,咱都没听过,这么个宝贝物件卖这么便宜,当真是惠民的。”
    “那咱现在遇着事,能不能去衙里报案,讨公道了?”
    “这个…这还是再等等吧。之前报案的都被打了半死,万一这位只是给咱吃便宜盐,也不乐意有人报案呢?”
    “说的也是。”
    ……
    方文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中不由得冷笑,给了一点好处就觉得是好官了,哼,到时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终于排到方文的时候,细盐只剩三斤了。方文便全要了,今天回去也好交差。后来排在方文后面的人各个苦兮兮的,心里抱怨着方文买的太多了。
    惠民超市卖低价盐的事情,那几个有盐矿的世族也知道了。
    王怀义为此又找来了范,钱,孙三家,他气的摔了杯子,怒道:“这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糊弄老子!我说他为什么要盐,原来在这等着我们!”
    范家主眯着眼睛,冷声道:“哼,赵家当真是书香门第的好家教。他赵柯然把盐价这么一搞,咱们后面的盐价也别想提的太高。”
    钱家主说:“岂止啊。你们别忘了还有许家那个吃里扒外的.有他家的盐湖在,这赵县令今后可不是把盐价这块压的死死的?搞不好,咱们还得跟着降价。”
    王怀义看了一眼喝茶不语的孙家主,问道:“长德,你对此怎么看?”
    孙长德反问道:“大家在意什么呢?”他放下了茶杯,继续说:“王家主,情绪容易影响人的判断。前些日子送往江南的密函想来也快到张大人手上了。
    张大人是丞相的心腹,咱们斗不了这小的。丞相大人还斗不了老的嘛?只要赵家遭了难,他赵柯然还能怎么蹦跶?”随后又嘲讽道:“许家?许家更不成气候。赚的钱不够填他家老二的兵窟窿,等张大人那边来消息,咱们就动手弄了他许家的盐湖。”
    王怀义听完,心中的气愤消散了大半,“听说,许家盐湖已经开始用那‘滩晒法’制盐了。也好,到时候咱们捡现成的便宜。到底是外来的,不明白团结一致的重要性。许家去年在交税上得罪了张大人,也差点给咱们捅出大篓子。那盐湖,就算是赔偿吧。”
    “也不能做的太绝,他家老二手底下不少的兵呢。”范家主有些怕,“他和已故的霍将军是至交好友,因此也得了霍老将军的青睐。逼急了,他要是真对咱动手。霍老将军看在已故儿子的份上,搞不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长德嗤笑,整个人嚣张的不行,“怕他做什么?今年秋收的粮,咱们翻十倍卖。他要是有钱就买,没钱就带着那一大帮子手下饿死拉倒。”
    除了王怀义以外,其他两人都有些被孙长德吓到。这孙家其实也是外来的世族,来的时间还没有许家久,但孙家比许家会做人,会巴结。王怀义被孙长德哄的不知东西南北,孙长德借着王怀义一举打入景阳世族的内部。
    孙长德这人很疯,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么疯。
    那可是驻守边关的大军啊!
    但他们也更不敢忤逆反驳了,连边关大军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他们就更别提了。
    “对了,许家最近好像有动静。”范家主宽大的袖子下握了握拳,让自己心神镇定一些,将手下人报上来的事说一遍,“家里管家认识一个玉雕的朋友,说姓许的在搜寻景阳玉雕高手,听说开价不菲。他那朋友也去试了试,不过许家嫌他下手重,没用他。”
    王怀义摸了摸胡须,不是很在意,“玩物丧志罢了,翻不出什么风浪。”
    上门拜访得带礼,无关贿赂,只是礼节。尤其是赵柯然这种没拜帖就直接上门的。
    倒不是赵柯然不想下拜帖,实在是盐税司的把他当空气。下了那么多次的拜帖,次次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最近用在书写布帛上的银钱,比什么都多。
    为了尽早解决许家盐湖的事情,赵柯然挎着个小竹篮,厚着脸皮就直接上门了。
    “来者何人!盐税司重地,闲人勿进!”守门的官兵身着铠甲,单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只要赵柯然上前一步,他们便会立即拔刀。
    赵柯然在000开启的卫星监控里看到了盐税使正从外面回府,要不了多久两人便会在门前相遇。赵柯然乖乖的往后退了退,刀剑无眼,他还是小心为好。
    两位守门官兵见赵柯然后退便也不再相逼,对方想站就站着吧。
    半盏茶的功夫,盐税使的马车便到了正门前,赵柯然掐着时间拦在前面,喊道:“盐税使大人,在下景阳县令赵柯然。今日贸然登门拜访,实在是有要事相商,还望大人成全。”
    马车从内掀开,一位身着青色官袍的俊美青年从车上跳了下来。
    赵柯然在心里默默点赞,这美人跳马车也好看,动作也比他流畅不少。
    “景阳盐税使封竹,见过县令。”封竹微微低头,行了个拱手官礼。
    倒是人如其名,身形挺拔,如青松翠竹,文雅至极。
    赵柯然回礼,“封大人有礼。”
    封竹看了一眼矮自己一个头的赵柯然,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气。不就是加班嘛,工作的意义不就是加班!这破地方要什么什么没有就算了,这小县令还三天两头的给他下拜帖,总想给他找麻烦。不回复这还给他堵到家门口来了。
    他就不信了,这小矮子今天真能贿赂得了他铁面无私封大人!
    第23章 卖货郎
    盐税司不似许家富丽堂皇,但也不似县衙那般破旧。
    府中青砖瓦房,鸟语花香,让人看了就开心。
    赵柯然听着鸟叫,闻着花香。心里舒坦的不行,计划着后面一切安顿好了,就把县衙修一修。他将竹篮递给小厮,封竹制止了赵柯然的动作,“县令大人,无功不受禄,东西还是带回去吧。你想说什么,说便是了。”
    “也没什么,都是些我做的吃的。”赵柯然将竹篮上的布掀开,里面放着一系列豆制品。不过没有豆浆和豆腐脑,容易撒。
    封竹看了一眼,全都不认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金贵物。他转头看了眼赵柯然,对方满眼期待的盯着他。封竹暗骂这小矮子装可怜,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让小厮收下了,“既然是吃食,便拿去食堂吧。”
    两人进了议事厅,负责伺候的人给两人上了茶后便离开了。
    赵柯然开门见山,“封大人,本官此次前来是为盐之一事。”
    封竹喝茶的手顿了顿,来了来了,送命题来了。他要坚持住,千万不能被迷惑了。不然丢官事小,丢命事大啊。
    “哦?本官没听说县衙管盐事啊?”封竹温和的笑着。笑的赵柯然觉得如沐春风,就是说话带刺。
    “是不管盐事。只是本官与许家交好,他家中有人在军中任职。不方便来盐税司走动,所以便让本官来牵个线。”
    世族家中既然有人在军中任职,那确实是不太方便。大元官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他们这种管着金钱命脉的府司是不可以与军中有任何私下的交集。上面的人,怕又有钱又有兵。尤其还是在边关,兵比别的地方都多,防备的也就更严些。边关要是想反,那可比别的地方容易多了。
    赵柯然见封竹对他少了些防备,便立即趁热打铁,“许家主近日得了个盐湖,想要来做个登记。”
    “登记?”封竹觉得眼前的小矮子在给自己下套,就等着他往里钻,“若是只登记的话,倒也不必这般避嫌才是。”
    赵柯然点头,“是啊,登记的话自然不用。只是因为这盐湖啊,许家主无意发现了一个更好的‘制盐’法子。这法子与其他海盐,湖盐制法不同。不需薪火,直接靠着日光和风力便能制出盐来。”
    赵柯然将那滩晒法拿了出来,递给封竹。封竹本不信这世间有这么个神仙法子,见赵柯然递来布帛,也不是很在意的打开了。
    可越看封竹就越心惊。
    这滩晒法环环相扣,除了需要大量盐工以外,再挑不出任何不好。可在景阳,不,是在大元任何一个地方。需要的人越多,就代表着有更多的人有活干。
    这是个利国利民的好法子啊!既解决了盐的问题,还能让百姓多一条谋生的道路。
    封竹想到自己的大哥,他是江南盐运司的盐运使,负责海盐的产出,运输,售卖。海盐虽产出的多,盐质量也很优质。但是,每年耗费的柴火,木炭也是巨大的。上次见面,大哥就隐隐向他透露,今年江南怕是要遭山洪。
    因为年年砍伐树木,栽的不够砍的。大哥已经做好了丢官的准备,与他透露,也只是为了让他放心。至少提前知道了,早做准备,不会因为过多的伤亡,而丢了性命。
    封竹能够看得出来,这滩晒法,海盐也可以用。甚至可以不用水车引水,直接利用涨潮便能将海水引入纳潮。
    他眼神亮的吓人,他承认,赵家这小子,成功的贿赂了他。
    “这滩晒法,许家想用什么来换?”
    既然这制盐的法子赵柯然拿了出来,就代表着他只要答应要求,这法子就可以拿去用。
    只求对方提的要求,不会要了他的命吧。
    赵柯然本来只是想证明滩晒法真的能制盐,没想到封竹想要这法子。他以为还要再说上一会呢,他开心的说:“许家的盐湖已经开始晒盐了,只是希望以后‘许盐’之名能传入大元的每一个角落。”
    这要求简单到不可思议,可封竹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是送盐税,又是送制盐法子,只是为了流芳传名?事出反常必有妖,谨慎起见,封竹多问了一句,“赵大人,这法子真的是许家的?”
    赵柯然一顿,用指尖搓了搓衣服,“对啊。封大人何故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