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没人……
    金凤香现在把女儿当成眼珠子看。
    一秒钟见不到人，就唯恐出什么事。
    她立刻转头望向卧室，声音也提高了，“果儿，你干嘛呢？别吓我，怎么不出声？”
    快步就直接奔着里间去了。
    高翔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犹豫着，觉得自己不应该进去。
    金凤香也没工夫跟他说话。
    推开了卧室的门，往里一瞧……原本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了地。
    只见女儿侧身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双目合拢……显然是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怀孕睡的实，没听见外边的说话声。
    金凤香这才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伸出手在女儿的额头上摸了一下：没发烧。
    洪果儿感觉到了额头上冰凉的手指，眉眼轻轻的一动……醒了。
    金凤香赶往又弯腰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果儿，醒了？”
    声音又低又柔。
    好像是唯恐稍微大一点声，就能把女儿吓到了，“感觉怎么样？想喝点水不？”
    “嗯？”洪果儿轻轻的抻了个懒腰，“妈？几点了？”
    金凤香周到的扶着女儿的肩膀提醒，“你动作小点，别抻着孩子！”
    这才回答问题，“五点多了！天都黑了，大海一会也快回来了！高翔也在外面呢，要不，你起来吧，别睡了！醒醒神！也快吃晚饭了！我扶你一把？”
    话音一落。
    单手伸进被窝里。
    拖着女儿的腰。
    轻轻地把她扶起来。
    说句不好听的话……金凤香现在照顾女儿，就像照顾婴儿一样，万事倾力亲为，没有一点不到位的地方。
    洪果儿边做起身，边侧头望着母亲，“高翔来了？”
    “嗯！还带了两瓶酒和烧鸡，说是要在这吃晚饭！”金凤香回答的干脆，“他可能是看你睡觉了，不好意思进来，人还在院子里呢！”
    “外面多冷啊！”洪果儿就是打盹儿小息，也没脱衣服，所以，干脆直接说，“妈，你让高翔到客厅里做，我马上就出去！”
    “嗯呐！”金凤香安慰女儿，“你别急啊，动作慢点！我先去把他叫进来！”
    这边安置好了女儿。
    那边就把高翔引进了客厅。
    转身去了一杯热茶，“暖暖手！”
    高翔刚端起茶杯。
    洪果儿也从卧室里出来了，微笑的打招呼，“高大哥？我看你这个春风得意的样子，今天跟我小阿姨谈得很顺利呗？”
    “对！”高翔实话实说，“你小阿姨真是个爽快人！又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特别照顾，我今天是特意来跟你说声感谢的！”
    “没完了，你说了多少感谢了，我都嫌烦了！”洪果儿微笑着调侃，“你以前也不是这么磨磨唧唧的人呢！”
    “该磨叽的时候就得磨叽。俗话说的好：受人点水恩，当以涌泉报！我现在欠你这个人情，一时没法还！如何再不说几句“谢谢”，那我可真就不懂人情世故了！”
    明白人！
    洪果儿眯着眼睛笑，“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咱们之间还用讲这个？实话实说，如果你人品不行，我压根也不会帮你的忙！既然帮了，那就是把你当朋友了，朋友之间还谈什么……欠不欠人情？”
    这话说的也让人暖心。
    洪果儿又问了几句高翔在服装公司的感受，高翔认真的在椅子里坐直了身体，“……总之，这是第一天，好多事情我还没看全呢，不过，你小阿姨确实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虽然年纪不大，可在服装生意这一块，却是眼里不揉沙子！老油子了！我要跟她学的地方多着呢。”
    听话听音……
    话里话外都是对黎燕妮的赞赏。
    金凤香在旁边插言了，“翔子，你这话说的对，我虽然和黎燕妮接触的不是很多！不过从她的言谈举止之前，我就看出这个人很大气！做事也很有眼光！她看人挺准的，当初我们果儿还没和黎家有关系的时候，她就特别照顾果儿！你好好跟着她干！绝对吃不了亏！”
    “……”
    三个人又在屋里闲聊了几句。
    不大一会的功夫。
    顾忆海和洪雷相继回来了。
    金凤香又张罗着去厨房炒菜。
    最后……
    三个人男人坐在饭桌边喝酒。
    顾忆海笑望着高翔，“年前你有什么计划呀？就待在服装厂了？”
    “不！”高翔摇了摇头，“我在那边就学一学服装厂的运营！看看以后投资大概得花多少钱，心里有个数，过段日子，我还另有计划！”
    洪雷第一次听他这么说。
    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抬着眼睛问，“怎么？翔子，我还以为过完阴历年以后，你还打算回深圳呢？我还想跟你结伴一起在跑几趟货！”
    “跑货不急！”高翔的生意眼光确实比洪雷高……大概是因为做生意的时间长了吧，“跑货赚的都是小钱！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没什么大发展！我也看了，电子表和蛤蟆镜现在虽然是新鲜货，可过些日子，大概就要在市场上饱和了！得想点新的来钱道！”
    新的来钱路？
    顾忆海暗暗的点了点头：有眼光！
    洪雷有点纳闷儿，“翔子，你还有什么新的门路吗？”
    高翔胸有成竹的一笑。
    没说话，却用一根手指……指了指棚顶。
    洪雷没明白。
    还挺实在的向着房顶上看了看，“啥意思？这是要做木材？”
    “你可拉倒吧！木材都是国家统管，再说了，我对木材根本就一窍不通！我要是倒腾那个？不得把我自己赔没了？”
    “那~”洪雷咋了两下眼睛，“不做木材？上面有啥呀？”
    洪果儿脑瓜反应快。
    淡淡的挑了挑眉，“高大哥，你这意思是不往南方去了，要往北面走？”
    “对哈！”高翔兴奋的一拍大腿，“还是你了解我！”
    顾忆海撇了撇嘴：臭美！
    高翔继续往下说，“我在南方的时候，就听几个哥们提过，回家之后，也找几个熟人问过……大家伙都说，苏联老大哥日子过得也没那么好，想买的东西也挺多！现在那边边境慢慢开放了！老毛子以上这边谈弄货来了！你别说我歧视人啊……”
    高翔抿着嘴笑，“……如果有可能，我还真挺愿意跟老毛子做生意的！因为他们没有中国人精明啊！大大咧咧的，好赚他们的钱！一瓶vodak，他就跟你交朋友了！说啥都好使！”
    洪果儿低着头笑：这话说得好像也没错！俄国人爱喝酒，全世界都闻名！中国人太精明，地球人都知道！
    高翔接着说，“我想等过年的时候！过去看看！看看老毛子那边需要什么？我从这边弄点便宜货，高价卖过去！这一次我改赚外国人的钱，用句时髦的话来说，叫什么来着？国际贸易？”
    国际贸易？
    目光远大呀！
    高翔因为能够留在服装厂里学习，本来今天就挺高兴，再加上喝了两杯酒，身边都是亲朋好友，自然说话也兴奋起来，“我还听说啊！俄罗斯的姑娘都特别漂亮，又白，又高，又……咳咳！”
    他看了一眼洪果儿。
    把风骚两个字咽回去了，“反正，我打算先过去转转！”
    “我也去！”洪雷兴奋的拍了拍大腿，“我也想跟着你去！翔子，这见世面和赚钱的事，你可别拉了我！”
    金凤香担心儿子的安全……就像每个母亲一样，虽然都希望孩子有出息，可也希望孩子能够永远的呆在自己的屁股之下，天天能看得见，“老大，你可别瞎得瑟，你没有人家高翔的本事！人家有能耐，到哪儿都好使，就你这熊样的？还跟外国人打交道？你有那脑瓜吗？你不许去！”
    洪雷拉着长声，“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在外面惹事儿！可我不能总窝在家里啊，老爷们儿志在四方！当初如果我不去深圳，也见不到这些世面，赚不到这么多钱！这次去苏联，我是跟翔子一起去！我们俩搭个伴儿。一路上互相照应着，能出啥事儿啊？”
    “能出啥事？”金凤香冷冷一哼，“我怕你没p谱！到那边……再给我娶回个洋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