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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便免不了勾心斗角。陆楠知道盛教授去意已决,安安静静的陪他坐了许久,别的什么都没说。
    盛教授一身傲骨,从未跟同事交恶,也未过分亲近,一门心思的只想做好研究。饶是这般还被人陷害,差点身陷囹圄,这个打击对他来说,何止是齿冷。
    只是私心里,陆楠更希望他能彻底的忘了那件事,不要再闹出风波。
    去拘留所接他出来那天,他们几个统一了口径,说这事是学校处理的。
    万一让他知道,学校根本不管,依着他耿直的脾气,没准会大闹校长室。到时候就不光是他和同事之间,竞争博导引发的矛盾,还可能会成为学校的丑闻。
    陆楠拿着展览会开幕的邀请函,忧心忡忡的从盛教授工作室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许承洲站在台阶下方,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师母给你打电话了?”
    许承洲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导师在婺源买了套房子,这次的古典家具展览结束,会跟师母搬过去养老。”陆楠耸肩。“这样也挺好,那地方安静。”
    许承洲看着她,刻意掩去眼底的波澜,平静发出邀请。“到附近坐坐吧,许久没见。”
    陆楠本想推辞,不巧沈澈也满头大汗的从出租车上下来,索性拉了他一块。
    到附近的咖啡店坐下,陆楠打趣的问沈澈蜜月都度了,什么时候去领证。
    沈澈看一眼许承洲,又看看陆楠,尴尬挠头。
    “我见过你未婚夫,国庆放假的时候,在你家附近。”许承洲扶了扶眼镜,眼神讳莫如深的望着她。
    陆楠怔了下,想起陆桉背自己去医院的事,含笑点头。“他对我很好。”
    她跟他说过陆桉,只不过陆桉不在b市上大学,没人见过他。
    “你……”许承洲欲言又止,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口气。“我也有女朋友了,家里安排的。”
    “沈澈,你要是不嫌等的时间长,没准咱仨能凑一下一起拼个集体婚礼。”陆楠开了句玩笑,正好厉漠北打电话过来,遂歉意走去一旁接通。
    说了两句结束通话回去,陆楠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许承洲今天的眼神很不对,他之前从来没那样看她。
    即便是那次去煌家的路上他说试试的时候,也没流露出丝毫情绪。可她刚才,从他眼中清晰的看到了痛苦和纠结。
    曾经,她也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仅仅是曾经。
    人总要学会转身,她既然选了厉漠北,就算后悔,就算前面是悬崖峭壁,也决计不会再回头跟他牵扯不清。
    ——
    打车到了疗养院,陆楠听护工说许老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早上他又吐了好几次,之后便一直昏睡,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视线转了一圈,渐渐在床头柜那张许老和老伴的合影上定格,想了想,还是给厉漠北回了个电话,让他一直开着手机。
    厉漠北估摸着是在工地,能听到他那边的声音非常吵。
    陆楠怕他听不清楚,挂了电话,又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去:我这两天留在这边陪他,他一个人,其实很孤独。
    发送完毕,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厉漠北才回复过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个字:好。
    陆楠无语的很,不料他又发了条微信过来,是张照片。
    看着他带着安全帽,站在一群去视察的领导中间,脸色黑的跟刷了层黑漆一般,不由的莞尔。
    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初看觉得高冷,看得多了忽然觉得那分明是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样,好像有人欠他债没还似的。
    陆楠盯着厉漠北照片,没来由的想到了许承洲。
    他一开始也是这副模样,冷冷清清,对谁都不理,却总喜欢用那双蕴含着无数情绪的眼睛,深深的看着自己。那时她以为那样的眼神是爱,是喜欢。
    如今才知,那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空欢喜。
    大概是盯着厉漠北看得太久,恍惚之间发现,他跟许承洲的眉目很像。
    陆楠慌了神,急忙打开相册翻找许承洲跟自己唯一的一张合影。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嘚嘚”的声音。她心里一惊,立即起身回头。
    见来人是许音华,‘妈’字在唇齿间打了个转,出口却是:“许阿姨好。”
    “嗯”许音华不咸不淡的摆摆手,挽着包,下巴昂的高高的,径自走到许老床边。
    听护工介绍完早上的情况,许音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像似才想起来陆楠还在房里,漫不经心的冲她笑了下。“方便的话,我们到外面谈谈。”
    “好的。”陆楠奉上微笑,不卑不亢的跟她一起走出病房。
    这家疗养院是b市条件最好的疗养院,许老住的小楼是独立的,像个小别墅。到了客厅,陆楠等她落座了才大方坐下,平静等她开口。
    “昨天的事,茹馨跟我说了,她小孩子心性不懂事,可你也不该让小北斥责她。”许音华原本温婉动听的嗓音,一点点冷下去。“你所有的条件,没有一样符合我跟小北爸爸的要求。”
    陆楠低下头,悄然敛去脸上的笑容。
    这是事实,她无从分辨。
    “小北不喜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许音华冷哼一声,非常不满意她沉默的态度。“茹馨这孩子很喜欢小北,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陆楠再次扬起笑脸,眼中平静的毫无波澜。
    再端庄温婉的女人,在子女的婚事上,总会无意间露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很理解,甚至庆幸她不记得自己,免去了许多难堪。
    许音华并不是太满意她的回答,脸色沉了沉,沉默下去。
    陆楠也沉默,没有要走的意思。
    僵滞的气氛持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护工过来通知,说是许老醒了,两人这才双双起身折回病房。
    许老才吐过,许音华嫌臭没有进去,陆楠抿着唇看她一眼,径自走到许老的床边坐下。“许爷爷,是我小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