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大冬天能来看他，尼楚赫给她一回面子，让木莲和木槿下去，他娘俩说些体己的话。
    木莲和木槿打个千出去时还把门带上，尼楚赫摆摆手，让她们敞开门，“额娘想说什么？”
    石氏张嘴便问，“那俩是什么人？看那身上的衣服不像丫鬟。”
    尼楚赫不想再应付第二次，于是放下针线站起来，“额娘难得来一次，我带你随处逛逛吧。”不由分说，扶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指着两侧的房子同她介绍，然后绕开角门往西走，介绍一番就指着北面，“那边一片房子，有下人房，仓库、冰窖和厨房，厨房后面是牲口房，另外一边还有两处院子，爷为兄弟们准备的，所以，额娘，四阿哥设计房子之初就没给妾室准备房间。”
    “啊？”石氏瞪大眼，“啥意思？”
    尼楚赫得意洋洋道，“因为他最近几年都不准备纳妾，所以额娘，我劝你还是把那四个丫鬟带走。还有，木莲、木槿不是丫鬟，她们是一等宫女——从七品，她们这样的人以后年龄到了，放出去是要当正头娘子的，最起码也能嫁个蓝翎侍卫。”
    石氏傻眼，“我，我这两年白忙活了？”
    尼楚赫道，“没有。起码你让我清楚的知道四阿哥府里多干净，我的选择多么明智。”听胤禛念叨大阿哥又得一对儿女。尼楚赫当时就想如果他是大福晋，一定会弄死那两个剩下孩子的小贱人包括他们的孩子。爷的男人也敢沾染，活腻歪了！
    石氏乘兴而来，晕乎乎回到家就对马齐讲，“原来爷说的都是真的？”
    马齐叹气，“我从未讲过假话，是你们娘俩一个劲的不信。以前说皇上疼四阿哥，尼楚赫跟我争什么天家无父子，现在老实啦吧。”
    别说老实了，尼楚赫现在要多安分有多安分，四阿哥走后关起门来过日子，搞得皇贵妃拧眉，难道选秀时看走了眼？
    当然没看走眼。
    尼楚赫只见过皇子挤破头讨好皇帝，皇子之间相互倾轧的，第一次见皇子合伙欺君，打头的还是储君和手握兵权的大阿哥，尼楚赫忽悠走石氏之后，自个还有点回不过神，四阿哥这就干起来了？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眼光看大清的皇阿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胤禛到天津卫就直接去大阿哥家里。
    弘昱抓着胤禛的胳膊就问，“四叔吃了么？路上累不累？冷不冷？”
    大福晋笑着走出来，“过来，让四叔歇会儿。”捉过弘昱，冲胤禛道，“快进屋，爷昨儿还念叨你该来了，没成想今天就到了。”随即就吩咐家人准备酒菜，又令下人出去找胤褆。
    胤禛坐下喝口热茶便问，“大哥去哪儿了？”
    “你和太子那次遇袭吓坏了爷，军演的时候他就想趁机打到倭国，汗阿玛可能看出他的想法，演习后就让他放下手下军务尽快回京。”大福晋接过丫鬟递来的点心放在胤禛面前，“爷听你的把他的心腹留在福建，早几天接到福建那边来信，好像有不明船只在那边活动，爷现在每天都会出去巡查一番。”
    “大哥辛苦了。”胤禛瞧着像换了一人的大福晋，“大嫂也辛苦了。”
    “不辛苦！”大福晋发自肺腑的笑了。想她头胎生个格格，惠妃三天两头召她进宫念叨一番，大福晋真想给四阿哥立个长生碑，如果不是他跟皇上闹，大阿哥如今说不定还困在京城，而她也得三天两头去给惠妃请安。哪有现在得劲，不用看婆婆的脸色，想收拾丈夫哪个小妾就收拾哪个，“听说弟妹非常漂亮，怎么不带她一块过来。”
    “下次再带她来，天太冷了。”胤禛看着又挤在自个身边的小孩，抬手抱起他，“弘昱快三岁了，也该启蒙了，这边虽然海阔天空但不适合弘昱，大嫂，这次让他跟我回京吧？”
    ☆、第127章 弘昱来到四爷府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听到胤禛的话沉默了，天津卫虽好，不是京城。小说皇子三岁启蒙，六岁进上书房才能跟到进度。弘昱再过两个多月便满三周岁了，在此之前胤褆向大福晋提过送弘昱回京，大福晋犹豫不决。
    大福晋和大阿哥成亲多年仅生一子一女，大福晋不担心女儿，琴棋书画有女师傅，礼仪有内务府嬷嬷，而儿子的师傅，把天津卫地面上最有学问的师傅请来也比不上尚书房里的，那些师傅不但是当世大儒，多半还是朝廷重臣。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弘昱回京变得迫在眉睫。
    大阿哥的事业有声有色，当年前往福建又是胤禛撒泼打滚换来的，大福晋决不允许大阿哥因她母子俩生出回京的念头。
    放大阿哥一人在天津卫，大福晋不放心，再深的感情也禁不起长期分隔两地，放儿子一人回京住惠妃那里，大福晋不敢想象弘昱会被惠妃宠成什么样。毕竟弘昱是惠妃盼了多年的嫡长孙，也是皇上的长孙。
    大阿哥回到家中，看到福晋欲言又止，胤禛背着弘昱玩飞飞，小孩儿乐得满脸通红，和大福晋的脸色成鲜明对比，“出了什么事？”
    大福晋胤褆拽到一旁，“四弟要带弘昱回京，住他府上由他给弘昱启蒙？”
    “又给四弟添麻烦了，也不知道四弟妹会怎么想。”胤褆有点担忧。
    大福晋愣一下，“爷，弘昱要回京！”有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三岁的儿子要回京。
    胤褆不懂她怎么了，“上次不就跟你讲过，你说让他年后回去，四弟现在带弘昱回去就回去呗，不差这几天。”
    “那妾身不回去了？”大福晋试探道。
    胤褆：“随便你。”顿了顿，“其实你也没必要回去，四弟平时不着调，对弟弟们的课业却很上心，你看小八、小九他们一个比一个聪明。汗阿玛来信说十一弟开始试着设计鸟铳了，不都是四弟教出来的。”
    合着这位爷根本没有担心的念头，反而觉得孩子放在弟弟府上比放在自己身边来得好……嫁给胤褆多年，大福晋惊觉今天才认清他，不着调的皇子又岂止四阿哥一位，这位也是大心脏的。
    他们夫妻商量好，也得尊重孩子的意见。
    弘昱窝在胤禛怀里，听着阿玛和额娘问他喜欢京城还是喜欢天津卫，小弘昱挠头，“都喜欢啊。”
    大福晋：“最喜欢哪里？”
    “都喜欢！”弘昱说得干脆。
    胤禛围观都替他们累得慌，“现在有两个选择，弘昱，第一，跟阿玛和额娘在天津卫，然后就会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第二，跟四叔回京，过段时间便能见着阿玛和额娘，而且弘昱会变得比四叔厉害。”
    “回到京城是不是天天都能见着四叔？”弘昱亮亮的大眼望着胤禛，大阿哥夫妻俩觉得不需要问下去了。
    这结果，即便大阿哥那么粗神经的人的都忍不住羡慕嫉妒恨他的好四弟。
    胤禛点头，弘昱欢呼一声，“快帮弘昱收拾衣物，额娘，弘昱要和四叔回京。”
    “弘昱不要额娘了？”大福晋心里酸酸的，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皇上纵容四阿哥，弘昱跟着他，别的不说，衣食住行方面绝对比跟着他们好。
    弘昱一脸懵懂，“没有不要额娘啊，我在四叔家过几天就回来啦。”
    “难道弘昱不想天天都跟额娘在一块么？”大福晋又问。
    弘昱道，“难道额娘不希望儿子比四叔厉害？”
    大福晋一默，这话到底谁教他的，她再舍不得孩子也说不出不希望儿子成才的话。
    胤褆瞧着胤禛脸上的笑容，无奈摇头，不得不承认，希望儿子有朝一日超越聪慧妖孽的四弟，虽然不可能，可人这一辈子总要有点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所以，四阿哥天津卫一行，不但订下十艘军船，安排好出行细节，还带回来一个小孩，赶在腊八前一天回到京城。
    胤禛回到家没跟尼楚赫打个罩面，就带着弘昱的丫鬟嬷嬷进宫了。先拜见康熙和太子，然后把他送到惠妃那里。
    弘昱长这么大没见过惠妃几次，听说四叔要把他扔在宫里，哭的惠妃直皱眉，“弘昱，别哭了，你四叔得回家。”
    “阿玛让我跟四叔回家。”弘昱抹着泪道。
    胤禛蹲到他面前，“弘昱乖，太太好久没见弘昱想弘昱了，四叔过两天再来接你，好不好？”
    “不好！”弘昱虽然长在民间，但被大福晋教的极好，如果换成胤禛，这会儿已经撒泼打滚了，而小弘昱只是可着嗓子吼，“四叔坏，不要弘昱，弘昱要回家……”
    惠妃被他吵的脑门嗡嗡响，连忙把孩子递给他。而弘昱一到胤禛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挂着泪珠儿的小脸上满是笑容。
    气得惠妃直骂他老子。
    弘昱当时哭得很大声，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皇贵妃听说又跟她儿子有关，别提多乐了。惠妃你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就来景仁宫显摆孙儿孙女，显摆，继续显摆，“来人，把本宫的皮裘拿来。”
    “娘娘要去哪儿？”小宫女抱着衣服过来多句嘴。
    皇贵妃凉凉朝北往，“当然是去安慰惠妃啦。”说着一顿，“你家娘娘好吧？”
    小宫女忍着笑道，“娘娘最好！”
    弘昱如愿来到四阿哥府上，瞧着眼前大大的胡，大大的院子，“四叔家好漂亮，弘昱好喜欢啊！”
    “那弘昱要听话，不然就让你跟太太住。”胤禛故意吓唬他。
    弘昱没答话，而是抱紧他的脖子。尼楚赫迎出来，伸出手，“这就是弘昱吧？来，四婶抱。”
    弘昱使劲要头，“要四叔！”
    尼楚赫猛然想到小十三他们过来那次，恨不得把四阿哥分成四瓣。四阿哥又不是唐僧，吃一口管长生，至于这么黏他？
    到了晚上，四福晋才知道什么叫粘人。
    弘昱作息规律，吃过晚饭八点就睡了。分别多日的小夫妻呢，九点了还在聊天。聊胤禛此次办的事，聊怎么把弘昱带来了。
    九点半，木槿提醒道，“爷，福晋，早点休息吧。”
    胤禛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明天又是腊八，所以便让木槿熄灯下去，也不用在房里伺候了。
    而木槿关上门，正准备去旁边的值班房里睡觉，看到一行人匆匆而来，“什么人？”
    胤禛和尼楚赫猛然坐起来，胤禛一边下床一边说，“福晋别动，我去看看。”
    凑着月光，尼楚赫清楚的看到四阿哥拿起床头柜上的鸟铳上膛，对着外面瞄准，一气呵成。
    “木槿姑娘？是我，弘昱阿哥的奶嬷嬷，阿哥突然醒来要四爷，怎么哄都哄不好，烦劳木槿姑娘通禀一声。”来人道。
    胤禛卸下鸟铳往床头柜上一扔，四福晋随后往床上一栽，没到三分钟，四阿哥抱个小不点来了，“弘昱以为我走了，吓得直哭，福晋，让弘昱跟咱们睡一晚。”
    尼楚赫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他在四阿哥心里不如一个小屁孩，即便他不想承认，事实摆在眼前，“天不早了，睡吧。”
    胤禛搂着弘昱滚到他自个被窝里，“弘昱尿床么？”
    弘昱趴在他四叔身上别提多开心了，四叔最好啦，阿玛都不抱他，别说搂着他睡觉觉了，“不，我两岁就不尿床啦。”
    胤禛放心了。虽然喜欢孩子，可不喜欢被童子尿浇醒，特别天气这么冷。拍拍弘昱的背部，说一声，“睡吧！”没大会儿，身旁想起了细微的鼻鼾声，还是双重奏。
    尼楚赫简直哭笑不得。他没想好跟四阿哥圆房，而照这样下去，他估计会成为大清第一个处之福晋。
    按说他该高兴，但是尼楚赫高兴不起来，任谁每天看着同床共枕的人眼里只有兄弟、侄子和国家都想哭好不好。
    翌日一早，弘昱张开眼一阵迷糊，这是在哪儿啊？抬头一瞧，四叔？弘昱惊呼一声，胤禛睁开眼，抓过怀表，“五点半？弘昱怎么醒这么早？”
    “睡饱啦。”弘昱见胤禛揉眼，很愧疚，“对不起，吵醒四叔了。”
    “没事，四叔该起来了。”胤禛抱起他，突然想到，“是不是想尿尿？”
    弘昱点点头，抱着胤禛的脖子道，“四叔没消失不见。”
    胤禛好笑，“四叔不会消失的，让丫鬟抱你回房穿衣服好不好？”
    弘昱确定了胤禛不会不见，乖巧的点点头，窝在小被子里回房了。
    胤禛关上门见转过身，“福晋醒了？”
    尼楚赫打个哈欠，脑袋还没清醒，嘀咕道，“你们聊天的声音那么大，我睡得着才怪。”
    胤禛怪不好意思的，“天还早，要不，你继续睡，反正起来也没什么事。”
    “不了，我去看看厨房看看粥好了么。”尼楚赫坐起来，唤木莲进来伺候。
    由于胤禛刚回来，康熙放他一天假，赶上腊八，宫里的小阿哥们也得了一天假。大冬天没什么好玩的，一天假干么去呢。
    八阿哥的额娘还住在惠妃宫中，早上给额娘请安，额娘张口闭口弘昱，干脆说，“弘昱跟四哥回来了，咱们去看看大侄子？”
    九阿哥他们附和道，“行！”一顿，“四哥院里的湖该结冰了，不知道在湖面上烧烤是啥感觉。”
    “烧着烧着你掉湖里。”十三阿哥真想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些什么，亏他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