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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他虽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然则心里却是无比愤懑。他虽知孙后一党无论对他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不奇怪,但见他们竟然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还不忘搞内斗先对付自己,直是让人悲愤莫名。
    他宁愿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愿见到孙后一党这般不顾国家大事,而只顾一己私利,误国误民。
    只是连他也没算到的是,那些冲过来的官兵虽然人数不多只有百余人,但是其中却有五十名都是会武功的好手,已经纷纷跃过土墙,冲进了庙里。他安排下的那一支人手,虽然也有百人之数,及时赶了过来,可是和这些武功好手一比,顿时就有些不够看了,
    更何况那些武功高强的好手全都是冲着他来的,若不是他先前跟那些农民军的头领说明其中的利害,被他们拼死护着,他手中又有一柄神兵利器,只怕早就招架不住,饶是如此,他此时也是险象环生。
    眼见围在他身边的官兵越来越多,那些流寇见官兵厉害,虽不想背上谋害郡王这个黑锅被诛九族,可到底先保住眼前的性命重要,也都不再如之前那样不管不顾地替他去招架那些官兵。
    秦斐见状,心知不妙,一边咬牙力战,一面朝后退去,瞅准一个机会正要飞身而起,跃到屋檐上,却被一个官兵一招苍鹰击兔,又给逼得落到地上,立时便有七八件兵器齐齐朝他砍来。
    他只顾招架前头那数件兵刃,不防先前将他逼退那人躲在他身后,暗搓搓地刺出一剑。眼见那剑尖就要触到他后心,只听“轰”一声巨响,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冒出来的一团血色,颓然倒地。
    秦斐一听到身后的动静,便知采薇竟也出来了,不由心中大急。他早就在后悔,不该带她来这等险境,可是放她一人在长安和孙太后派来的那两个太监在一起他更不放心,便仍是给她用□□易容,变成周师爷带了她一起来。
    可不想他还是错估了那安成绪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心狠手辣,以致他二人都身陷险境。若是只他一人便是身陷刀山火海,枪林弹雨他也不怕,可是采薇……,他是绝不能让她受丁点儿伤害的,他怕自己在乱斗之中万一没能护她周全,便再三叮嘱让她躲在庙里的神像之后,千万先别出来。
    可她却还是没听他的话,跑了出来,还救了他一命。
    他唰唰两剑,斩断他身前的一圈兵刃,又在那一圈官兵身上每人留下一道血口子,回头一看,见采薇正骑在一匹马上,手上牵着另一匹。
    秦斐跟她心意相通,不待她出声,便飞身跃了过来,正好落在马上,二人一纵缰绳,朝后门奔去。
    这两匹马是他们来时的坐骑,当时采薇执意要将这两匹马系在后门处,此时却是派上了用场。那些官兵先前为了隐蔽都是步行而来,只要他们有了坐骑,便能逃出去。
    那关帝庙后面再有四五丈,便是绝壁,无路可走,但从左右两侧却是都有路可以下山。可谁知他们刚骑马奔出后门,往右侧行了数步,就见两边树林里突然又冒出数十个官兵来,一齐朝他们放出箭来。
    秦斐急忙跃到采薇身前替她挡箭,却不妨她的坐骑腿上中了一箭,前蹄一扬,将她甩了出去,直朝崖下跌去。
    ☆、第215章
    采薇拼命伸出手,想抓住那崖边的树藤,可惜却是差了那么一尺。她的身子飞速向下坠去,正在心慌,突然身上一紧,她已被一个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这人是谁,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会这般不顾自己性命地来救她。
    秦斐单手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右手挥舞手中宝剑不住朝山石上劈刺,终于借力离崖壁近了尺许,弃了手中宝剑,奋力伸出右臂,抓住一根拇指般粗细的树藤,方止住下落之势,可那树藤因承受不住他二人的重量,断裂开来,二人重又下坠。
    秦斐侧着身子,又接连换了数根藤条,眼见离崖底还有数丈时,他能抓到手的最后一根藤条也断了。秦斐便斜着朝崖壁连击数掌,竭力想缓了这下坠之力,最后落地之时更是让自己的背部狠狠砸在地上,反倒将采薇牢牢圈在胸前,尽力不让她跌到哪里。
    有秦斐给她当肉垫,采薇除了被震得晕了一下,立时便缓了过来,急忙从秦斐身上下来,只看了他一眼,那泪就涌了出来。
    他左肩上中了一箭,因为一直在使力,血将半边臂膀都染红了。
    她还不及开口问他,秦斐便不顾自己左臂的肩伤,一把攥住她手,急切地问道:“你没伤到哪里吧?”
    采薇泪眼模糊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呢?可伤得厉害吗?”他将自己护得如此周全,可是他自己却是伤痕累累。
    她想扶他起来,刚一碰到他后背,就听他闷哼一声,便知是又触到了他的伤处,正想检视一番,秦斐将她一拉,低声道:“快躺倒,从上头隐约能看到下面的动静,咱们先装装死,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已经摔死了,便不会急着下来捉我们,我们也能逃得远些。”
    采薇躺在他身侧,眼瞅着他身下的血不停地涌出,将周遭的泥土沙石都染成鲜红一片,那泪便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滚滚而下。
    秦斐最见不得她落泪,故作轻松道:“快别哭了,不过一点小伤而已,可不值得你掉这么多金豆。你可别哭得心软脚软的没了力气,过会儿我还得靠你扶我一把呢!”
    等采薇扶着他走到山林里一处隐蔽的所在,查看他伤势的时候才发现,他哪里是受了一点小伤。
    除了左臂的箭伤外,右臂更是被崖壁的树杈岩石给刮擦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来,皮翻肉破甚至骨头都露了出来,至于右手更是被那树藤磨的血肉模糊,上面还扎着数根棘刺,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他背上的衣衫也被崖壁的山石划得七零八落,幸好他里头穿了件银丝软甲,不然的话,背上还知要再多上多少道伤痕,尤其最后落地时,那崖底可不是平坦的大路,布满了各种尖岩石碎石,若没有软甲护着,只怕会将他背上戳出好几个血洞出来。
    那软甲虽能护他少受些外伤,可他二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他又将自己护在上面,将两人的下坠之势一并承受了,不知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采薇扶他在树丛里坐下,赶紧先替他将左臂上的箭拨出来,幸好秦斐是永远随身带着金疮药的,且极是神效,洒上去不过片刻便止住了血,再撕下自己的内裳来给他将伤口层层裹起来。
    她看了一眼秦斐那已成血色的右臂右手,又是好一番上药包裹,再将他手上的棘刺一一拨出,给手上也洒上金疮药米分,再重重包裹起来,问他道:“你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背上觉得可还好,头还痛吗?”
    秦斐额上冒着豆大的冷汗,却仍是强撑着笑道:“好歹本王也是个习武之人,这么点小伤,何足挂齿。你若是不累,咱们还是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吧,这回没了我这些伤处滴下的血迹,想来他们没那么容易再找到咱们。”
    却不想,他们躲了一夜,虽躲过了要杀他们的官兵,却被流寇这边的一个头领给找到了。
    采薇一见几个衣衫破烂的汉子将他二人团团围住,便忙把装好了火药的火铳塞到秦斐手里,她自己则手执着秦斐那把霜影软剑,护在他身前。
    那把剑先前秦斐为了要抓树藤保命,便先丢了手。采薇知道这是秦斐心爱之物,落到崖底后见那剑正好斜插在离他二人不远的一处石头上,便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它从石头里拨了出来,带在身边。
    她此时真是无比后悔,不曾跟秦斐学得个一招半式,结果此时空有宝剑在手,却是一个人都抵挡不住。
    秦斐见她如此护着自已,心下感动不已,想把她推到自己身后去,奈何他此时全身酸痛,勉强提一口气便觉得胸中窒闷无比,空有一身武功,却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那领头的黑脸汉子对采薇道:“俺们大头领说了,只要抓这狗王一个,念在你这狗腿子还算忠心护主的份儿上,还不快些滚走逃命!”
    秦斐如何能容他这般辱及采薇,立刻骂道:“你这贼寇嘴巴放干净些,这是我师爷,才不是什么狗腿子!”
    采薇也道:“堂堂郡王殿下,岂容你们这般不敬!”
    那汉子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道:“郡王咋的了,也一样是个只会欺骗俺们的混账狗王。给钱给粮还给官做来招抚俺们,话说的倒是好听,全都他娘的是假的!”
    “不是说带来了五万石粮食和十万两银子来发放给俺们吗?大头领一看都已经和官军干起来的,那些东西就在山下也没什么人守着,索性先抢了东西再说,谁知道抢过来打开一看,他娘的哪有什么金银粮食,全是些石头。你们这些朝庭的官老爷,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招安俺们,给俺们一条活路,摆明了就是要把俺们诱到一处,好杀了俺们。”
    他夫妇二人一听那些钱粮竟全是假的,俱是心中一沉,采薇忙反驳道:“难道你们还没瞧清楚吗?那些官兵摆明了就是要杀我家殿下,又如何会送来真正的钱粮。此件事中,我家殿下同你们一样,也是受害之人。”
    “你们这些朝庭里的官老爷们狗咬狗,俺们是管不着,俺只晓得不管是死是活,都得把你这狗王带到大头领跟前,听凭他发落,弟兄们还不动手!”
    眼见那几名汉子手执棍棒刀剑步步紧逼了上来,采薇心中焦急无比,不停的在脑中计较权衡要不要先束手就擒,再做图谋,还是……
    突然之间,只听“嗖!嗖!嗖!”三声过后,朝采薇逼近的三名流寇已然变成了三具尸体,每人咽喉处插着一枚小箭。
    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一道人影已自树丛中跃了出来,唰唰两刀将又一名流寇砍倒,只剩下那领头的汉子一人。
    他看着那突然冒出来杀了自己手下之人,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张进忠,老子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是你?昨日你领人救了众位头领,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想不到你竟是个叛徒,早已投靠了狗朝庭。”
    张进忠一抱拳道:“赵三哥,对不住了。只是临川王殿下和周师爷于俺有大恩,俺不得不报。何况,便是昨日之事,也是临川王一早命俺躲在边上预备着的,这才救了大伙的性命,那可全都是临川王殿下的功劳。”
    采薇一见来人是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稍稍落了下来,和秦斐相视一笑。
    原来那日在去泉州的路上,张进忠被秦斐放了之后,拿着他给的银票,回去同他们村子里逃难的人一商量,好些人见有了银钱,便想着等熬过了灾荒再回到老家去,不愿再跑到异地他乡。他便将银钱一分,领着些个不愿再回去的乡亲打算到蜀地去谋生,不想途经陕西时,先是被陕地的流寇给抢了银两,跟着连人也被抢去上了贼船,同他们一道当起流寇来。
    秦斐为了要招降这些陕地的流寇,自然事先要做足了功课,将流寇中那些有身份的大小头目的底细个个摸得门儿清。不想就在暗探送来的密报里看到了张进忠的名字以及他的出身。
    采薇化名的周师爷先前有恩于他,他弟弟又还在自己手中,秦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暗中说动他从了自己。虽说是威逼利诱,不过这张进忠倒也尽心尽力,不但昨日救下了高自成等人,还不忘来寻找自己和采薇的踪迹。
    秦斐一听张进忠喊那汉子“赵三哥”,立时想到一人,便扶着采薇的肩头,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最忠于高自成的赵三头领啊,你在流寇营里坐第三把交椅,怎么昨日招抚没见你去,想是高自成特意留你在营里的吧,免得一股脑儿都被我们给一网打尽了。”
    那赵三头领冷哼一声,不答话,只是瞪着张进忠道:“老子也不管你到底是谁的人,反正今天老子奉了大头领的令,是一定要抓住这个狗王的,你要想救他,除非踩着老子的尸体过去。”
    若不是情非得已,张进忠实是不愿伤这些兄弟们的性命的。他正为难,忽听采薇道:“你家大头领为何一定要抓了我家殿下回去?”
    “便是将我家殿下抓了去,也不见得能胁迫官兵退兵,至于说杀了我家殿下泄愤,又未免太得不偿失。除非你们抓了我家殿下去是另有所图,难不成是想借着我家殿下的旗号扯起大旗来反了朝庭吗?”
    ☆、第216章
    赵三头领不妨这师爷竟猜出了他们大头领的意思,果然能给郡王当师爷,确实有两把刷子。他是个直脾气的人,见人家已经猜出来了,索性便挑明了道:“是又怎地?你们不是说那朝中的老太后看你们不顺眼吗,横竖皇帝老子不施德政,又没儿子,何况这龙椅本就该是你爹懿德太子坐的,俺们拥了你打到燕京城里去,拥你做了天子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秦斐冷笑道:“若真是这么一桩好事儿,那为何给你们献策的李严不许你先将这话讲出来而是要先抓了我回去呢?”
    赵三柱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是李先生给大头领出的这个主意?”
    “你们大头领勇则勇矣,谋略上还是差了一些,他可没这等虑及全盘的开阔眼界,能想出这等师出有名的造反旗号的,除了你们军中让高自成‘恨谒见之晚’的李严李举人,再不做第二人想。”
    赵三柱见他竟对己方的某些情形知道的一清二楚,更是讶异,“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知已知彼,方能料敌机先。我不但知道高自成和李严的底细,我还知道你是陕西扶风县人,生于陕地,长于陕地,今年三十有四,因家贫尚未娶妻。八年前,你们扶风县鼠疫蔓延,当地的县官不但不急着救治,反倒将染了病的一千八百余人全都圈在一处镇子里,让他们等死,你的父母双亲并叔伯兄弟也在其中,快要病死之时,是谁人救了他们?”
    赵三柱微一迟疑答道:“是当时的布政使周老爷到俺们县上巡视,知道了疫情,大慈大悲,派了好些大夫送医送药的来救治,他老人家更是亲自坐镇在县衙里,这才救了俺那些亲人的性命,不想反倒累得他两个儿子没了,他老人家的恩德俺们合村之人至今不忘。俺们村里的老人常说,活了一辈子,就只周老爷称得上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若是如今仍是他当这布政使老爷,俺们如何会反?”
    采薇见过了这许久,亡父的种种仁政仍被这些村民牢记在心里,又是激动又是伤感,渐渐明白秦斐何以忽然提到她父亲。
    就听秦斐摇头道:“非矣非矣,岳父大人固然爱民如子,广施仁政,但若朝庭不施德政,不减赋税,仍是横征暴敛,便是岳父大人再天纵奇才,只怕也是无力回天。”
    “你叫周老爷岳父大人,难不成你——”
    “本王的王妃正是你口中周老爷的独女。岳父大人虽有两子,却因当日帮着父亲在扶风县照料染了疫症之人,不幸都染病而亡,只余下一个孤女。若你们抓了我去打着我的名头造反,我那王妃孤身一人在长安城里,身边又全是黑衣卫的人,赵三头领觉得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下场,你们便打算这样报答于你们合村之人有恩的周老爷吗?”
    采薇忙接口道:“赵三头领,如今我们这边是三个人,你只有一人,与其还要和张大哥生死相博,不如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也算是报答了先,先前周老爷对你们的仁德。”
    赵三柱心中已有些动摇,口中却道:“我从不曾违背大头领的命令,如今要我去欺瞒于他,若是误了他的大事,这……”
    秦斐朝张进忠使个眼色,张进忠会意,突然出奇不意地往赵三柱右臂上砍了一刀,跟着单膝跪地,朝赵三柱抱拳行礼道:“赵三哥,对不住了,俺不得已出此下策,若是大头领问起来,你就说郡王殿下被俺劫走了,还砍伤了你,免得你觉得对不住大头领。”
    采薇也道:“不错,至于高自成交待你办的那桩差事,有李严先生给他出谋划策,想来也不会误了他什么大事。”
    赵三柱见事已至此,便道:“罢了,今日看在周老爷往日的恩德上,俺就放了你们,回去跟大头领说你们往长安去了,若是俺们先打下了长安,俺定会保王妃周全的,只望郡王殿下往后要好好对周王妃,可千万别负了她。”说完,转身便走。
    他的身影方一消失在树丛里,秦斐便再也支持不住,头一歪,栽倒在采薇怀里。
    为着让他养伤,采薇和张进忠在那山里找了一处隐蔽的所在躲了两天。初时张进忠还担心官兵或是高自成的人马会继续搜山,采薇却道不妨事。
    “若我料的没错的话,只怕这会子高自成那边已经传出临川王殿下被他生擒的消息了。他们不过是想借我家殿下一个名头,好师出有名的反了朝庭,毕竟这么上千年下来,一直都是秦姓的人坐在龙椅上,他们若能搬出一位皇族子弟来,打着他的旗号,岂不是名正言顺许多。只要有了这个名号,殿下是不是真的在他们手里,并没有多大关系。”
    “便是他们还想抓住殿下,赵三柱也给他们指了条错的路子,就算他们打下了长安城没发现殿下的踪影,那李严是个聪明人,只要一想殿下受了重伤,孙后一党又想借机暗中杀了殿下,无论殿下是生是死,至少有几个月都是不会露头的,便是打了他的旗号出来也没多大关系。”
    “而官兵那边只要听了高自成放出来的消息,知道临川王殿下落入贼手,多半也不会再搜山,更何况,经了昨日那一场风波,只怕眼下两边已经打起来了,都没什么功夫顾着去寻咱家殿下了。”
    先前头一次遇到周师爷和他家公子时,张进忠就对这位师爷的本事极为佩服,听她如此分析了一番深以为然,等到第三日他偷偷到山下一打听,发现果如周师爷所料,十月二十九日当天晚上,高自成就和官兵打了起来,到了第二天,正式宣布要拥立临川王秦斐为帝,自号成王,说是要杀到燕京城去宰了谋朝篡位的昏君狗官,为新帝清君侧。
    “殿下、周师爷,如今那高自成的叛军正在攻打长安城,殿下接下来可有何打算啊?咱们……是去长安城还是……”
    在他去打探消息的时候,秦斐早和周采薇议过了今后之计,见如今情势果如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不仅没有半点欢喜之意,反倒觉得燕秦的国势越发风雨飘摇起来。
    “长安城是断不能去的,我已经和师爷商议过了,要去蜀中眉州。”
    “眉州?那长安城中的王妃怎么办?”
    “长安城里早没什么临川王妃了,如今还待在那里的不过是王妃的一个侍女罢了。”他说到这里,握了一握身畔之人的手。
    他和采薇离京之时,采薇知道此行吉凶难定,便将一直跟着她的杜、郭二嬷嬷和四婢都留在京中,托付给了颖川太妃照应,两位嬷嬷怕拖累她倒还好打发,但那四个丫鬟却不愿待在京里,吵着闹着要跟了她来侍候她。秦斐也怕她路上无人照料便做主替她挑了甘橘一路跟着,他虽然不待见甘橘这丫鬟,才故意挑了她,可也没想到会把她陷在长安城里。他是知道采薇跟她这些丫鬟的情份的,自然对她心生歉疚。
    采薇知他心意,也回捏了他一下,示意不必担心自己。她虽然担心甘橘的安危,但眼下她也无计可施,何况还有更多的事要她操心,只能希望便是高自成攻入了长安城,赵三柱能念在她父亲的恩泽上放过她的丫鬟。
    秦斐接着道:“眉州是王妃的家乡,我早已安排人悄悄将王妃送回了那里,我此番去眉州便是要与王妃会合,陪她回娘家看看,祭拜一下岳父大人。等我养好了伤,看看国中的局势,再做打算吧。”
    “只是不知道进忠你是何打算,可要和我们一道去眉州吗?”
    张进忠忙磕头道:“小人先前不知道您就是当朝的郡王殿下,多有得罪,如今既知道了您的身份,周师爷又与我们兄弟有恩,小人愿听殿下差遣,护送殿下入蜀。”
    秦斐轻笑道:“嗯,你若愿同我们入蜀那是最好不过,你兄弟定忠已经被我□□的差不多了,此刻也正在蜀中,等你到了蜀地,你们兄弟也好见上一面。你们兄弟都是有能耐的,只要跟着本王,本王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张进忠心中大喜之余,竟有些感谢老天当日让他劫了临川王的马车,让他得遇贵人,如今虽已有乱世之象,可只要跟了这位郡王殿下,只怕自己将来建功立业也不是痴人说梦。
    不过秦斐虽带了张进忠入蜀,却并没让他跟到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