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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钱夫人显然于人情练达,只一会儿功夫,便将吴江县里几个官员的夫人都介绍给云娘,原来吴江县是个大县,又有官织厂,又有巡检司,官员便比寻常的县要多,且又有官员们的母亲、姑嫂等,总有十几个人,而且显见她们时常在一处很是熟悉的。
    其实方才已经见过大半了,只那时云娘一心看戏,又没有意识到,其实她将来少不了要与这些官夫人们打交道的——好在,她现在醒悟过来了,便用将每人都记在心里,又殷切地与她们寒暄。
    却又注意到到场的还有几位梳着妇人发式的美人,却没有被引见给自己,略一思忖,便醒悟到那些妇人应该是妾室们,并不用招呼的。
    突然瞧见方才到戏场里邀她坐客的那个妇人,见她看过来赶紧笑着深深一礼,原来是县令夫人手下的管家娘子,云娘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间,大家便进了一处花厅,却是云娘从没见过的富丽,一时间竟觉得处处金壁辉煌,又有早已经摆好的酒席,宴上菜肴,多是未见之物。
    坐下后吃酒闲谈,云娘是第一次来,大家都有意无意看着她,特别是那位樊小姐,虽然坐得远,但目光却一直没有从云娘身上移了开去,只上上下下地打量,目光中倒有几分不善。云娘便想起方才的话,又一眼看见钱夫人向妹妹使了个眼色,了然一笑,只做不知,反赞了樊小姐几句。
    这时又醒悟,钱夫人对自己十分地亲热,也未必是真喜欢自己,只是她深通人情事故,喜怒不形于色而已,倒是樊小姐倒还率真些。
    想通了这一节,便将到了县衙内不知不觉而生出的局促慢慢消了。钱夫人也好,唐夫人、樊小姐她们也好,虽然是官夫人或官家小姐,但其实也与寻常的妇人一样,各自有着或玲珑或简单的心思。
    至于县衙内虽然与她先前去过的地方不同,无论陈设、酒具、菜肴、茶点,即便有很多她从没见过的,但是总归不过是器物吃食罢了。
    于是云娘便坦然自若,举止如常,她原言谈也来得,举止也娇美,心思更是灵透,便有什么听不懂看不懂的?
    且这些妇人果真与盛泽镇里的妇人并没有多少差别,虽然衣着更得体,举止更文雅,说话转的圈子更多,但其实都是旁敲侧击地问自己的情况。
    大家既然十分关切,又非常好奇,云娘觉得没有必要瞒着,而且真是想瞒也瞒不过的。不论是谁,只要派人去盛泽镇随意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和玉瀚被走山的泥石困在竹屋里的奇事,这些早传遍了。便直接承认了自己出身农家,原是织娘,又是二嫁。
    其实大家一定早猜到了,只看她的年岁便不可能是初嫁的,且盛泽镇上并没有著姓。只是没有一个人不好奇汤巡检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位夫人。
    虽然汤夫人果真是个江南美人,长得娇俏动人,说了几句话便更觉得她性子温柔、举止大方,言谈得体,但是再好,汤巡检也只收为妾室也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明媒正娶呢?
    当然这话怎么也不能直接问的,且虽知云娘先前的身份了,但是她毕竟已经嫁与了汤巡检,成了汤夫人,大家更不能造次,反要与她交好。
    话题慢慢便从云娘身上转到前些天截到的那条大船,钱夫人尤为关心,“汤巡检这次立下大功,恐怕就要升了,只是不知会去哪里?”
    云娘这才知道玉瀚立下了大功,想来也是那几十万匹锦的事情,只得含糊道:“衙里的事我都不知道,只听他的。”
    唐夫人便道:“汤巡检果真有勇有谋,他原就料到那些人会在路上劫船,便在船上暗中设下了埋伏,一举擒了几十人递解京城,证据确凿,知府这次一定完了。”
    又有说:“巡检司不过几十个人手,知府派了上百人,又都是好手,只以为能将罪证一举消除,哪里想到不但失了手,反将铁证送了上来呢。”
    云娘听着,才慢慢想通了些事,原来这些天如此凶险,偏他一丝都不露,反倒在家里与自己一样的笑闹,一时又是自豪又是心疼。
    偏钱夫人又向她道:“我听说其实知府并不是真正幕后的人呢?”
    云娘想起了玉瀚对自己说过的话,皇帝是天下最大的官,其余的人都不算什么,隐约也觉得玉瀚早就知道知府并不是幕后的人,而是有更大的官在后面。而他呢,其实也只关注那后面的人,但是这样的事,她又如何肯说出来?
    难道大家都以为自己果真是什么也不懂的织娘,便只是笑着反问:“那可是谁呢?”
    钱夫人被反问了一句,便看了云娘一眼,见她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真心疑问一般。心中一转,毕竟是个织娘,又一直在盛泽镇上住着,能有什么见识?不知道也是寻常。便笑道:“我也只是听着别人乱传,才疑心的。其实我哪里知道?”
    唐夫人吕夫人都笑道:“听说那船绸都是知府派人送的,那伙子人自然是知府的手下了,倒没有听过还有幕后的人。”
    樊小姐便道:“我倒觉得还是有幕后人的,你们想知府虽然大,但是几十万匹的绸,只他便敢从官织厂里偷出来?又无声无息地装上了船。若不是汤巡检安排人手查了出来,恐怕就直接过了京呢。这样的大事,没有京城里的高官在后面,我是不信的。”
    大家便觉得她说的有理,“可也是,但谁又有这样大的胆子?几十万匹的绸,怕不要近百万两银子!”
    偏钱夫人却又笑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家能懂得什么,你们倒信她的胡言乱语。”又向樊小姐道:“你还能比这些夫人们见识得多,大家只是不好意思笑你罢了。”
    “哪里哪里,樊小姐虽然年轻,可却比我们有见识得多了。”几位夫人们赞着,却悄悄看云娘,显然是觉得云娘是比不了樊小姐的。
    云娘只作不知,心里却觉得若是将玉瀚告诉自己的话说出来,似乎能在众位夫人面前有些面子,但其实是无益的,甚至还会给玉瀚引来祸事。她宁愿大家都以为自己什么也不懂,却不想出这个风头。
    突然又觉得自己要比樊小姐要聪明,更适合当玉瀚的妻子,反开心起来。
    说说笑笑地吃过酒席,钱夫人苦留,众位夫人们也不肯放云娘走,前面汤玉瀚也传了话过来,要在吴江县住上一夜。
    几位夫人便商量着又传了戏班子到县衙里唱夜戏,问到云娘,她便都含笑应了,“客随主便,只是麻烦钱夫人了。”
    钱夫人却是能干的,只见她当着大家的面传进来几个管家娘子,便吩咐起来,只一会儿便安排得当,又招呼大家挪到了县衙后面的园子里。
    这一次看戏又不同,县衙内的戏台比起关帝庙前要小上一些,可是却非常精致,又因是夜戏,处处灯火辉煌,戏台上面挂着一排灯笼,下面摆着一排地灯,从看台上又射过去一排灯,照得台上通亮,一道道的光将台上的一切显得璀璨闪亮,而乐工、布景一干人们却完全隐在暗处,处处美不胜收。
    至于观戏的看台,正是专门建戏台对面的二层小楼,女眷们在楼上,男人们在楼下,所设席位坐褥等都要比戏场里精致舒适得多,又有许多下人来往穿梭地送上各种茶点吃食,更换酒水。
    许是因为没有玉瀚陪着,许是先前看了《西厢记》,又许是这里倒底少了戏场里感染人的气氛,所以尽管戏也是极好的,却怎么也不如下午那般如醉如痴。云娘听着戏,却能与大家时不时地说笑点评,这些妇人们都是听戏听得极多的,说起唱腔、唱词、扮相、嗓音都是一套又一套的,云娘听着也觉得颇有道理,便一一记在心里。
    夜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了,云娘正觉得有些凉意,正想让荼蘼将带来的披风拿来,却听楼下玉瀚大声吩咐,“阿虎,你让荼蘼把披风给夫人披上,免得凉着了。”
    然后就是一片笑声,“汤巡检对新夫人真真是有心。”
    “这么多人提亲都不许,偏在盛泽镇里娶了,自然是心头上的。”
    楼上的夫人们便也哄然笑了起来,又都来打趣云娘,“先前看着汤巡检总是冷着一张脸,今天第一次见他笑,自然是因为娶了夫人。现在略起了点风竟放在心上,真不知他会这样体贴关照人!”
    钱夫人正吩咐人送炭盆进来,也道:“我认得汤巡检好几年,也没见他对谁这样上心过,”便笑着嗔身边的管家娘子,“你们都手脚快些,别把汤夫人冷着了!”!又让人换了热汤热菜,烫了浸了合欢花的烧酒送了过来。
    云娘虽然被大家笑,却因玉瀚疼自己心里十分喜悦,又猜他恐怕还有一层意思,只怕自己被人轻视了,所以才在众人面前毫示顾及地关切。
    自己虽然第一次与官夫人们打交道,但是这些官夫人并没有人敢轻视自己,还不正是因为玉瀚》而眼下诸位夫人们都嘲笑她,但都是女人,心中哪里又不会羡慕呢?
    第75章 气量
    荼蘼捧着披风轻手轻脚地走上来,果然改口了声“夫人,”将披风帮她披好,又柔声道:“胸前的这根带子也系上的好。”然后就立在她身后。
    云娘见她俨然变身小丫环,差一点失笑,便向她道:“你只管去吧,有事我叫你。”原来钱家招待极为周全,就是阿虎荼蘼也有人专门款待。
    这时热酒已经送到,云娘接了饮了几口,身上哪里还有一丝冷意?接着众位夫人的侍女闻言也都送了厚衣裳,大家接过披上。
    云娘无意一瞥,却见钱夫人身后一位妾室的披风十分与众不同,原来这披风常见的也不过是大红、莲青之类的锦缎,再镶上皮毛,就是特别些的,也不过绣些花样,或用些少见的织金料子而已。
    可那位却抖出一件孔雀尾羽图案的披风来,若只是图案与众不同也就罢了,而云娘看那孔雀羽毛并不是用寻常的丝线绣的,竟似真的孔雀羽毛一般,特别在这许多灯光之下,五彩斑斓,异常耀眼,就是不懂行的人,也看得出这披风绝非凡品。
    而那妾室能在众人面前拿出这件披风来,自然是存心炫耀,便手中执着酒壶,款款地走了上来,“妾为夫人们斟酒。”说着一位位地斟了过来。她本长得娇媚,又穿了如此显眼的衣裳,一举一动,真是摇曳生姿。
    云娘织锦多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料子,也不知中如何织出来的,便十分想摸上一摸,问上一问。可是她亦知不妥,若是钱夫人穿的,她倒可以夸奖一番,再细细一看,而一个妾室身上的,她总不好如此。
    再看别的夫人,个个千伶百俐的,又哪里看不到,只是却都只作没看到,点头谢了酒,却只专心看戏,似乎这戏是世上最好的一出,一丝也不容错过。只是气氛毕竟与先前不一样,大家突然一声都没有,只有戏台上唱腔高亢地响着。
    云娘便也有样学样,只当完全被戏迷住了,但心里不免思量着,钱夫人果然好气量,这般时候还没发作起来,若是盛泽镇的人家,妾室如此嚣张,哪里还能不立即打成烂羊头呢。
    云娘就亲眼见盛泽镇一家牙行老板偷偷给妾室买了好首饰好衣裳,却被正室发现了,就在河边街上将那首饰衣裳都尽数夺了,又当众痛打了一回。眼下钱家的小妾穿着这样出色的衣裳,定然是钱县令给的,可钱夫人纵然也不大高兴,却还是忍住了。
    可见官宦人家就是不一样的!
    正思忖着,钱夫人却笑晏晏地说起戏来,“今天这段唱得极好!”
    樊小姐却冷笑道:“姐姐觉得唱得好?我倒觉得这戏子扮相好,活脱脱地像一个人呢,也不知你们是不是瞧得出!”说着便将手指了过去。
    原来她指的正是那妾室。
    戏子是最下贱的人,拿戏子比人,是比骂人还要狠的。
    云娘已经看到那个妾室脸色一白,身子一晃,似乎就要倒下了。可是这时钱夫人却笑着接道:“妹妹是觉得这戏子长得像刘氏身边的桃儿?要我说虽有几分相似,但桃儿可是我们家的家生子,却要强她百倍呢!”
    云娘这才知道那妾姓刘,又想起了白日里无意听到的一句话,也明白刘氏正是钱县令最得宠的小妾,果然花容月貌,且十分地娇弱,正与杏眼方额、端庄艳丽的钱夫人完全不同。刚刚明明就要倒下的她,此时反倒尴尬起来,倒又不是,不倒也不是,脸也胀红了,只得扶着一旁的桌子站着不动。
    又顺着钱夫人的话看了刘氏身边的丫头,果然也是个十分俏丽的女孩,听了钱夫人的话,便笑着应到,“我们家夫人一向爱惜下人,不必说姨奶奶们的日子好过,就是我们小丫头子们也日日享福,倒比外面小户家人姑娘还要强呢。”言语间十分地机灵。
    钱夫人便笑问:“瞧把你嘴巧的,你们姨奶奶不爱惜你?”
    桃儿便又笑道:“我正要说呢,奶奶便先说了,姨奶奶也向来跟奶奶一样大度,极爱惜我们的。”
    于是大家便其乐融融的了。
    只有樊小姐,面上微露了露不忿之色,却很快又在钱夫人的示意下散了去,还点头应了姐姐一声。
    云娘是第一次见如此场景,呆了半晌方在心中叹这一场戏其实要比台上的还要精彩,尤其是钱夫人,心思机敏,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但毕竟也真心佩服钱夫人大度贤良,刘氏不懂事,但闹出来还不是钱家丢人?自己既然做了官夫人,也要向她学呢。
    可是,云娘低头思忖了半晌,却还是明白自己怎么也学不成的。若是玉瀚有了小妾,还敢这样到自己面前来,自己就先要气死了。不,不,不用她到自己面前,只要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自己就受不了!
    那时候自己可不要像钱夫人这般忍耐,而是一定要闹他个天翻地覆,宁愿一拍两散也不受这个气。
    云娘不知不觉便气忿起来,瞧着刘氏也不顺眼,倒想替钱夫人教训她两句,正要找个由头,突然想到,钱家的事又干自己何事?况且玉瀚早答应自己不纳妾的。便又不觉笑了。
    于是将看戏的心思倒分出一多半来,只悄悄看钱夫人,只见她一直兴致勃勃地看戏,到了半夜散了戏,又令人散了十吊钱给戏班打赏,将席上的酒菜也都尽数赏了,又与自己送了那些夫人们离去,最后亲自送自己回房休息。
    她那笑语晏晏的模样,哪里有一些恼意,显然她果真是不在意的,自己倒是杞人忧天。
    没一会儿,汤玉瀚也进来了,先拉了她的手问:“在县衙里过得如何?”
    云娘便笑,“你要荼蘼拿披风给我,也不用那样大声。”
    玉瀚也笑,其实他在楼下是担心的,毕竟云娘从没经过这样的场面,而那些女人们又没有一个省事的,只怕她受了委屈。可是既然早晚要有这样的经历,从吴江县衙里开始倒是别处要好得多,毕竟钱县令是他的旧识,而这里的人又少又简单。
    喊那一声,就是告诉云娘别怕,没想到她竟然不用。
    云娘又笑,“你今天之所以留下来,也是因为想让我与这些官夫人们打打交道吧?”
    “你觉得和她们在一起可还自在?”
    “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也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人,”只是钱夫人实在太贤良大度,云娘从没见过对妾室这样好的正妻,盛泽镇里几家纳妾的,却都整日打得鸡飞狗跳。但这样的事,却不想说出来,却道:“我也不比她们少了什么。”
    想了想瞅着玉瀚又道:“只是钱夫人和她妹子说的官话却有些咬舌子,听着不自在呢。”
    云娘平日并不是挑三窝四的人,但是听了樊小姐原是打算嫁给玉瀚的,便不由得对着着那位小姐却挑了半天,终于发现钱夫人妹子的这点毛病,又不好只说她一人,便将同样口音的钱夫人也带了上来。
    汤玉瀚正帮着云娘解披风,也不解释钱夫人娘家是边塞的首富,官话里便带了些当地的土音,只赶紧道:“亏了我没和她成亲,否则天天听她那不地道的官话整天头都要昏掉。”
    云娘原本是光明正大的,玉瀚也说官话,就非常好听,可是钱夫人和她妹妹说起来就有些怪,但是玉瀚这样一说,她又红了脸,觉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实在显眼,便啐了一声道:“偏你油嘴滑舌。”
    汤玉瀚却又赶着笑道:“听我们云娘声音多好听!软语侬音,听了便舒服到心底里。”
    云娘便再也不出声了,洗漱了上床,还是不语。汤玉瀚却有办法,直闹到她忍不住出了声,才得意地笑了,“真是好听!”
    云娘便赶紧闭紧了嘴,可是身上的人哪里会罢了,使尽手段逼她出声,又哄道:“外间的人早让我赶走了,再没有旁人的,让我好好听一听。”
    他是习武的男子,身子好,力气大,又刚尝到这美味没多久,折腾起来云娘哪里抵得住,最终都遂了他的意——其实她自己也是愿意的。
    第二日,见了樊小姐,心里倒生了些歉意,明明十分美丽周全的小姐,自己为什么要去挑她的毛病呢?难道自己就是十全十美的圣人?倒拉了她的手说了好些赞美的话。
    吃过早饭,钱夫人便又要请戏,云娘赶紧推了,便按与玉瀚便按夜里商量好的辞行。他们两个在县衙看了戏,又住了一夜也就罢了,白天自然还是两个自己闲逛的好。
    钱夫人是极周全的人,也瞧出几分来,便亲自相送到府门前,又拿出一个匣子相送,笑言,“当初未及恭贺新婚,现在补上的贺礼。”
    云娘因汤玉瀚向来不与盛泽镇上有人情往来,云娘只是不肯接,“当初没来得及请钱县令和夫人光临,便是我们的错了,贺礼更不敢领了。”
    钱夫人却又一定要送,她应酬惯了的,言语十分地了得,便讲出许多的道理来。孰不知云娘虽然话少,却是心里有数的,每句话都说在关节上,竟然有来有往的回了过去,两人你推我让不可开交。钱县令便看着汤玉瀚道:“兄弟便再不想拉扯我一把了吗?”
    汤玉瀚只得笑着点头道:“如此这般,那我们谢谢南台兄和嫂子。”才示意云娘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