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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白灵卉被她收拾得直叫,偏又不肯还,站起身在屋里跑来闪去:“你追上我就给你。”她手里举着帕子,冲江絮摇啊摇。
    江絮心底已经生气了,也站起身朝她追过去:“一会儿哭了可别说我欺负你。”
    两人因着一块帕子,在屋里追来躲去,其他人纷纷看起热闹。
    “江小姐跑得脸上红霞飞起,可比方才更好看了。”
    “灵卉怎么一头臭汗都出来了?呀,好生叫人嫌弃。”
    一个个笑着,不嫌事大。
    恰这时,白灵卉被江絮追上了,却仍举着帕子摇来
    着帕子摇来晃去:“不给你,叫你欺负我。”
    “欺负你?我以为这是你要的呢?”江絮挑眉,踮脚去捉帕子。
    她比白灵卉高上一分,因此夺回帕子并不难。上身压住白灵卉,眼看就要拿回帕子,却忽然只听身下白灵卉惊呼一声,蓦地松了手,那块帕子便从她手里飞出去,被风吹着飘落到楼下。
    江絮顿时脸上一沉。
    “呀,对不起!”白灵卉顿时惊呼一声,一脸做错了事的表情,内疚地道:“方才你压着我了,我后腰被窗棱硌着了,我一吃痛,忍不住便撒了手。”
    江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言,转身便叫道:“红玉,随我下楼。”
    那是陶氏给她绣的帕子,上面是一副垂柳飘絮的景色,原是她的名字,江边柳絮。这块帕子,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江小姐且慢!”这时,方丽纹在后面说道,“下头人多嘴杂,咱们出去不合适,我叫几名伙计下楼去寻吧。”
    白灵卉内疚地道:“都怪我,我叫我的丫鬟也下去,尽一份力吧。”
    方丽纹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吩咐一通,小丫鬟并着小伙计都下了楼。红玉也跟着下去了,临下去之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好好看了白灵卉一眼。
    好在几人下去的及时,那帕子并未被风吹得太远,不多会儿便找到并捡了回来。
    “有些脏了。”捡回来后,方丽纹看了看帕子,微微皱眉,交还给了江絮:“好在没有丢。咱们女孩家的东西,可不能随处丢。”
    江絮接过帕子,只见那抹垂柳旁边飘飞的柳絮,恰有一块染了污渍,不禁拧了拧眉。
    “对不起。”白灵卉在旁边绞着手指道歉。
    江絮低着头把帕子叠好,塞在袖子里,没有理她,径直坐回位子。
    “这事是灵卉不对。”方丽纹拧了拧眉,有些不赞同地看了白灵卉一眼,“这是江小姐的母亲绣给她的,你怎能拿这个开玩笑?”
    江絮的母亲是江子兴的元配发妻,后来被降为平妻,一直在乡下静养。眼下只回来了江絮一个人,却不见江絮的母亲,她们心底都猜到几分。
    因此,白灵卉的举动便显得极为不妥。
    “对不住,我向你道歉。”白灵卉咬着唇道,“絮絮,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如此低声下气地道歉,江絮再不吭声,面上便过不去了,因此道:“再有下一回,我可真不原谅你了。”
    “绝没有了!”白灵卉连忙举起手发誓。
    江絮看她一眼,然后扑哧一笑,说道:“好了,快坐吧。再不吃,茶都凉了。”
    众人见她笑了,也都松了口气,纷纷吃起茶来。
    谁知,江絮才要端茶,旁边倒水的小丫鬟忽然脚下一崴,整个人倒向地上。摔倒之前,手里的茶壶歪了,好巧不巧,半壶热腾腾的茶水泼到了江絮身上,若非江絮反应快,用手臂遮住了脸,登时就毁容了!
    然而便是挡住了,那半壶热腾腾的茶水也将她烫得够呛,顿时间脸上苍白一片,豆大的汗珠立时落了下来。
    “怎么做事的?”方丽纹立刻沉下脸,扬手给了下丫鬟一巴掌,然后转过身对江絮道:“江小姐,你没事吧?”
    江絮被烫得手臂直抖,虽然用帕子把大半热水都擦掉了,但是余下的水渍仍然打湿了衣袖,紧紧贴在她的手臂上。
    “来人,去拿烫伤膏!”方丽纹向外看去,沉声吩咐。
    隔壁的红玉听到江絮的惊呼声,连忙赶了过来,见江絮湿了一条袖子,顿时惊叫道:“怎么回事?”
    “可还有替换的衣裳?”为江絮挽起袖子,并小心擦过手臂上的水渍,方丽纹沉声问道。
    红玉点点头:“有,在下头马车上。”
    “去拿上来,给你家小姐换上。”方丽纹说道。
    红玉抬头看了江絮一眼,见她没有反驳,立时转身飞快拿衣裳去了。
    江絮的一条袖子湿透了,连带臂膀和身子上也湿了许多,湿哒哒粘在身上,很是不妥。
    “真是对不住,季芳楼一定给江小姐一个交代。”方丽纹冷冷瞪了一眼那个做错事的小丫鬟,对江絮说道。
    江絮咬了咬唇,强笑道:“今儿出门前该看看黄历的。”
    其他人也很是同情:“江小姐今日可真是不顺,先是丢了帕子,而后又被烫了手。”
    “也亏得江小姐反应快,用手挡住了,若不然那茶水可就冲着江小姐的脸上泼去了呢!”一人心有余悸地道。
    花样年华的女孩子,被半壶热水泼了脸,能有什么好下场?
    尤其,江絮才被燕王和晋王同时提了亲。若是毁了脸,结果可想而知!
    “一会儿再喝茶,还是咱们自己倒吧。”又一人拍了拍胸口说道。
    方丽纹的脸上难看得厉害。她特意把季芳楼腾出来,给姐妹们做宴会用,便是为着安全起见,也为了给季芳楼打一打名气。
    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直是打她的脸!
    “一会儿我亲自给姐妹们斟茶。”方丽纹拱手对众人做了个揖。
    众人见状,哪还能再说什么,只道方丽纹仗义,也不责怪方才的小丫鬟了。
    “小姐,衣裳拿来了。”这时,红玉抱着包袱跑了上来。
    方丽纹道:“隔壁没有人,我带你们去那边
    你们去那边换。”
    整个季芳楼,除了她们这一层,全都是空的,雅间厢房多得是。方丽纹找了间近便的,打开门叫江絮和红玉走进去:“江小姐在这换吧。”
    江絮对她点点头,然后让红玉关上了门。
    门才一关,江絮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着红通通一片的手臂,抿紧了嘴唇。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并不是巧合。
    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小丫鬟单单走到她跟前便崴了脚!
    “大小姐,快把衣裳换下来吧。”红玉从包袱里拿出备用的衣裳,抖开搭在手臂上,一边说着,一边去解江絮的衣裳。
    江絮轻轻抬手隔住她,目光在四下一扫,但见连个屏风也没有,只有桌椅盆景摆设在四下里,空荡荡的一目了然。
    “红玉,你看窗子关紧了没有。”江絮下巴朝窗户点了点。
    她吃过这样的苦头,是险些中了冯氏的计。而每次挨着白灵卉,都没什么好事,让她心中提防起来。
    红玉便走到窗边,检查了一下,果见窗户是松松掩上的,风轻轻一吹便能打开,因此嘟囔一句:“还好大小姐提醒。”
    她关紧了窗,才走回来,帮着江絮把湿衣裳脱了,换上了备用的衣裳。
    正给江絮系着衣带时,忽然听见窗户处传来一阵异响,不由抬头看过去。只见窗户上映出一个黑影,随即只听“咯”的一声,上的栓被挑开,一只男人手臂推开了窗户,紧接着跃了进来。
    “哟?好个小美人儿!”男人跳进来后,便把目光落在江絮身上,顿时两眼一亮,发出不怀好意的目光,“方才在楼下,爷就瞧见你了,没想到近距离一瞧,更是美得紧。”
    江絮还剩最后两颗扣子没有系上,见与自己的猜测一般无二,果然有这一出,眸中怒意升腾。背过身去,将最后两颗扣子系上,对红玉低声道:“叫他闭上嘴!”
    男人见江絮乖得很,也不尖叫,心下大是得意:“小美人儿,爷告诉你,跟了爷,保管你下半辈子快乐无穷。你乖乖的别叫,爷便娶你做第八房小妾。”
    他话没说完,红玉便一脸怒容地窜了过去,一拳冲他脸上就打去了。
    男人见红玉生得瘦瘦弱弱,压根没放在心上。只要江絮不叫,他还怕个小丫鬟?一边贪婪地看着江絮的背影,一边随意抬起手,就去抓红玉的手腕。不料根本抓不住,那细瘦的手腕带着无法想象的巨力,带着他的手就砸在了嘴上!
    好像他握着她的拳头,自己打自己一拳一样!
    “呜!”面门剧痛,好似满口的牙齿都被打落了,男人顿时痛呼一声。放开红玉的手,弯腰捂住了嘴。
    江絮系上最后两颗扣子,转过身来,一脸冷怒地道:“把他丢下去!”
    如果她没猜错,原本的计划是在她换衣裳时,窜进来这名男子。如果她被吓得放声尖叫,其他人便会从隔壁冲过来。看到的一幕,正好是衣冠不整的她,和一脸不怀好意的男子。
    可惜她早已有了防备,先叫红玉闩了窗户,拖延了时间。等到男人进来时,她几乎快把衣裳穿好了。
    并不复杂的计谋,却歹毒之极。只要她衣冠不整的和一个男人站在一个屋里,哪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只不知道,这是白灵卉一个人的计策,还是方丽纹也参与了?江絮皱了皱眉,喊住了举起男人就要丢出去的红玉:“等等!”
    红玉便把男人又放了下来:“小姐?”
    “是谁指使你的?”江絮看向男人问道。
    男人早被红玉吓得魂都飞了,万万没想到,一个小丫鬟竟有如此的力气!而且,江絮也好生歹毒,竟要把他活生生丢下去!
    这可是三楼!他若被丢下去,非死即伤!
    “呜呜!”他想喊饶命,可惜满口牙齿被打落了,痛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直流,沾得衣襟上都是,衬着他恐惧的面容,愈发显得恶心。
    江絮还要再问,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连忙对红玉使了个眼色:“丢出去!”
    红玉连忙举起男人,从窗户里丢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恰好,与男人落在地上的闷响,巧妙地重合了。
    “絮絮?你没事吧?”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了,白灵卉担忧的声音传了进来:“怎么这么久还没好?是不是伤着了?”
    江絮的眼睛微微眯起,漆黑的瞳仁缩了缩:“劳白小姐记挂,我没事。”
    “真的吗?我看你许久都没出来?”门外,白灵卉担忧地道。
    江絮勾起一抹冷笑:“如果白小姐不放心,可以进来瞧瞧。”
    门外,声音一顿。
    江絮对红玉使了个眼色,红玉便走过去开门了。
    走进来的白灵卉,眼中还有一丝没消去的惊讶和疑惑。目光不觉四下扫视,方才她明明听见动静的,怎么人却不见了?
    “白小姐在找什么?”江絮低头掸了掸衣袍,然后拿着方丽纹给的烫伤膏,在手臂处涂了起来。
    白灵卉勉强一笑:“没什么,我见这间厢房的摆设同咱们那间不大一样。”
    她请的人呢?她明明听见有声音的,究竟被江絮藏哪里去了?
    “咦,这里怎么有血迹?”忽然,白灵卉的目光一凝,指着窗棱上说道。
    只见几滴血迹挂在窗棱上
    挂在窗棱上,看起来还没干涸,仿佛才滴上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