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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女郎,我的意思是,桓家那个伤重几乎不治的孩子是我,所以桓家是没事的。”桓广阳声音清朗、轻柔,听在耳中让人觉得很舒服,“倒是陵江王的心结,要设法替他解开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儿吧,晚上继续。
    谢谢大家,晚上见。
    ☆、第115章 115
    “桓家那个伤重几乎不治的孩子是我,所以桓家是没事的”,任江城回味着桓广阳的话。
    “你不介意,可是你的阿父阿母一定会介意的。”她有些遗憾的说道。
    桓大将军还算了,寿康公主那样的性情脾气,有人“害”过她的儿子,她竟然能前嫌尽释不予计较,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不会。”桓广阳语气笃定,“我阿父心胸宽广,我阿母则根本不知内情。”
    “原来是这样。”任江城恍然大悟。
    原来寿康公主什么也不知道啊。
    陵江王和桓大将军越说越僵,打斗得越来越厉害。
    任江城有些担心,晃晃桓广阳的手,“哎,十三郎,陵江王到底年龄大了,令尊却正值壮年,再打下去我怕陵江王体力不支。你还是进去给他们劝劝架吧,好不好?当年的事我会找机会问出来的。”
    “你很关心陵江王。”桓广阳凝视着她。
    “我叫他翁翁的。”任江城神色柔和,“你知道么?我虽然有祖父,可是和祖父一点也不亲近,倒是陵江王慈祥又亲切,我心甘情愿叫他翁翁。”
    “明白了。”桓广阳点头。
    “哎,你再叫只鸽子来送我走,然后你进去劝架,好不好?”任江城小声和他商量。
    桓广阳深深看着她,“你不害怕了?盛夏时节,竹林里虫蛇鼠蚁很多的。”
    任江城背上生出凉意,下意识握紧了桓广阳的手,却还嘴硬着,“我胆子大的很,不怕,一点也不怕。”一边说大话,一边向四周逡巡,唯恐哪里钻出个她特别不待见的活物来。
    桓广阳眼眸中有了笑意。
    这倔脾气的女郎,明明很害怕,却偏偏却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子来。
    “我送你出去,之后再回来。”他微笑道:“不必担心陵江王体力不支,我有法子让他们不打。”
    “什么法子啊?”任江城大为好奇。
    桓广阳笑了笑,口中发出清啸之声,这啸声清亮又高亢,似乎含有责备之意。
    桓大将军有些后悔,跳出了圈子,“我家十三郎不高兴了,叔父,咱们不打了。”陵江王暴跳如雷,“这小子就在外面对不对?你让他进来!你摇什么头,你是他阿父,难道还命令不了他?”桓大将军笑道:“我家十三郎是从鬼门关前转过一圈的人了,福大命大,与众不同。他一向孝顺,不过我这做父亲的怜惜他,总是由着他的。他既然不愿进来,总归会有他的道理,我可不爱勉强他。”陵江王冷哼,“你又提起你那宝贝儿子受伤的事了,好像想要提醒我似的。桓惕,我告诉你,我没有对不起你儿子,他受伤和我无关,治伤更不关我的事!”桓大将军怒极反笑,“好,不关你的事,你全是被冤枉的!是桓家冤枉了你,你冰清玉洁、纤尘不染!”
    里面的两个人不打架了,重新吵起嘴。
    任江城觉得按照他俩吵架的这方式,再听下去也听不到什么新鲜的猛料了,便拉拉桓广阳的手,“我还答应过我阿母要快些回去呢。”桓广阳不敢再耽搁,“是。”陪她向外走去。
    他很熟悉竹林,不多时便到了方才进来的地方。
    桓昭在不远处的柳树下一边纳凉,一边往这边张望,见他俩出了竹林,兴奋的冲他俩挥挥手,“阿兄,阿令,我来了。”脚步轻盈的跑了过来。
    任江城这时才意识到她和桓广阳还是牵着手的,忙拍拍他,“哎,快放开。”桓广阳万分不舍,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不情不愿松开了她温软的小手,“嗯,放开了。”
    手一下子空了,桓广阳很不适应,心中怅然。
    桓昭到了近前,亲呢握住任江城的双手,笑咪咪问着她,“阿令,见到你阿父了么?他出去了没有?已经出去了啊,这下子好了,你可以放心了。”
    桓广阳和妹妹一向友爱,可是看到本该由自己握着的温软手掌被妹妹握住了,心里竟然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还不能放心呢。”任江城叹气,“陵江王和令尊……似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面对桓昭这娇娇女,任江城说话还是很克制的,没说陵江王和桓大将军吵架,更没说他俩打架,只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桓昭秀眉微蹙,“阿兄,那你快回去吧,看看阿父和陵江王如何了。”
    “对,快回去吧。”任江城催促。
    桓广阳交代道:“太阳晒,别在外面玩了,知道么?”桓昭惊奇的“咦”了一声,“阿兄,你以前没有这么啰嗦,也没有这么细心的啊。”桓广阳脸色微红,“阿兄走了。”深深看了任江城一眼,白衣飘飘回了竹林。
    桓昭笑咪咪冲他的背影挥了挥手,“阿兄慢走。”任江城看着桓广阳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轻轻叹了口气,“阿璃,咱们回去吧,再不回我阿母要出来寻人了。”桓昭点头,“嗯,我知道,咱们回去的路上顺便看几眼菊花,便回去了。瑶台玉凤和有紫龙卧雪、朱砂红霜倒还罢了,绿水秋波碧莹莹的,如同春日之水,漂亮极了。”任江城饶有兴致,“天气还很炎热,菊花竟然开了,而且是少见的绿菊,这定然要看一看的。”桓昭执心的介绍,“是啊,世上所谓的绿菊大多是白中带绿或黄中带绿,整朵青绿青绿的菊花可谓十分罕见,这绿水秋波便是很纯粹的绿色,绿宝石一样。”任江城也是爱花之人,听桓昭这么一说,怦然心动,“阿璃,咱们走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呢。”桓昭笑弯了眉眼,“好,走快点。”携着任江城的手,看菊花去了。
    到了花房之后展目望去,果然看到一株醒目的绿水秋波,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任江城颇有惊艳之感,“翠的这么好看啊,这种绿一眼看上去便觉得舒服极了!”
    因为叶绿素一般存在于植物的茎叶组织中,存在于花瓣中的很少,所以绿色的花朵是极为难得的。不只菊花如此,其余的花卉也是一样,譬如绿色的牡丹便格外珍贵,非常少见,传说是要将特制的药方埋在牡丹根下,等到开花的时候,才会是悦目的碧色。
    其余的菊花有的洁白如雪,有的红通通犹如火焰,也各有美态,但都不如这绿色的菊花醒目、耀眼。
    任江城本来打算看一眼便走的,结果到了这株异花面前,却流连忘返,看了又看,也觉得看不够。
    正在这时,寿康公主陪着范瑗、任启一起来了。
    寿康公主和范瑗一边一个拉着任启的小手,任启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寿康公主和范瑗一脸溺爱,这一行三人看上去居然非常和谐。
    放在从前这是不能想像的事。谁能想的到寿康公主竟有这般平易近人、关爱孩童的时候?
    寿康公主微笑,“阿倩小郎君小憩醒来,又想见阿姐,又想看花,我们便一起来了。”范瑗言语风趣,笑着问道:“我们来的冒昧,没有打扰到两位吧?”任江城和桓昭忙笑道:“没有没有,三位大驾光临,不胜荣幸之至。”说说笑笑,异常融洽。
    “阿姐,阿璃姐姐。”任启小朋友笑的很甜。
    他才睡醒不久,没有平时机灵,可是这股迷糊劲却让更加可爱了。任江城和桓昭爱的不行,一前一后弯下腰亲吻他的小脸蛋,任启不好意思的笑,“阿姐咬我,阿璃姐姐也咬我,嘻嘻。”桓昭喜的又亲了他两口,任江城拉起他的小手去看那株绿水秋波,“阿倩你看这株花多漂亮啊,绿颜色的花很难得,有马中赤兔、人中西施之称呢,漂不漂亮?”
    “漂亮。”任启看着绿莹莹的花朵,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满是羡慕之色,“太漂亮了。”
    范瑗也啧啧称奇。
    寿康公主笑的很温和,“这绿水秋波是马中赤兔、人中西施,也是小郎君中的阿倩,对不对啊?”
    任启被她这么夸奖,激动的小脸蛋亮晶晶的,非常快活。
    范瑗和任江城也不是第一回见寿康公主了,今天才知道她有多喜欢小孩子,有多随和,心中俱是惊讶不已。
    桓昭拉拉寿康公主的衣襟,小声和她商量,“阿母,阿倩小郎君这么喜欢绿水秋波,咱们送给他吧,好不好?”
    她以为寿康公主一定会答应的,谁知寿康公主却摇了头。
    “不行么?”桓昭失望。
    “让你阿兄送。”寿康公主小声告诉她。
    桓昭倒吸一口凉气,冲她伸出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啊。”
    寿康公主矜持又得意的笑了笑。
    寿康公主和桓昭在这里为了桓广阳煞费苦心,桓广阳这时却已将陵江王和桓大将军引出竹林,到了他的书房。
    任平生已在这里消磨了许久,等的无聊,命童儿取了本诗册,闲闲翻看。
    见到陵江王大踏步进来,他放下手中的诗册,起身相迎,“大王。”
    陵江王虽是怒气冲冲的,见了任平生却和缓不少,脸上硬挤出丝笑意,“阿平,你出来的最快,这个赌是你赢了。”任平生很坦白,“有只鸽子在前头替我引路,我才能走出来的。”陵江王略一怔,便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了,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十三郎这分明是故意讨好阿令的父亲啊,存心不良!桓家的坏小子,臭小子,有我在,你休想趁心如意!
    陵江王沉着脸在桌案旁坐下,任平生替他倒了杯茶,“大王润润喉。”
    桓大将军在陵江王之后进来的,他到底是主人,从容多了,命童儿打了水过来,慢条斯理洗过手、脸,才在陵江王对面坐下了,“渴了。”也不使唤童儿,自己拿过杯子倒上茶,一饮而尽。
    桓广阳最后进来,不慌不忙在下首坐了。
    他是主人,又是小辈,坐下首当然是应该的。
    “十三郎,喝茶么?”桓大将军笑着问他。
    “要。”桓广阳点头。
    桓大将军顺手倒了杯茶,正要递给他,却想起来一件事,“十三郎你有洁癖的,先洗手洗脸吧。”谁知桓广阳却不领情,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茶杯,自然而然的道:“不洗了。”
    “为什么?”桓大将军不解。
    他是疼爱儿女的父亲,对十三郎的喜好、性情很了解,知道十三郎向来有洁癖,但凡饮食之前必定要将手脸洗干净的。可是,现在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和他们一起从竹林里出来的桓广阳,进来之后直接便坐下了,竟然没洗手。
    “十三郎这洁癖,治好了?”桓大将军心里直犯嘀咕。
    桓大将军还在奇怪、犹疑,陵江王却目中精光一闪,死死盯住了桓广阳,“十三郎,你有洁癖?但是今天你不肯洗手?”
    “这有什么不对的么?”桓大将军不悦,“叔父,你别这么盯着我家十三郎,怪吓人的。有什么你冲我来。”
    陵江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眼光锐利如刀剑,“十三郎,这是因为什么?”
    桓大将军更加莫名其妙,任平生却蓦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从桓广阳身上掠过,脸上有了恼怒的神色。
    桓广阳慢悠悠饮了口杯中清茶,把玩着水中精致的白瓷茶盏,浅浅一笑,“抱歉,我不便说。”
    “你……”陵江王和任平生怒目而视。
    “到底怎么了?”桓大将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陵江王凄凉的笑了笑,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和萧索,“桓大将军,难道你年轻时候从来没有爱慕过哪位美丽的女郎么?没有握过她的玉手之后,魂牵梦萦,缠绵缱绻,所以不想洗手,要留下那一丝余温、留下那份念想么?”
    桓大将军目瞪口呆。
    “没有。”他摇头。
    他和寿康公主是奉旨成婚的,婚前并没有这等旖旎时光。
    “我有。”陵江王喃喃,“我曾经爱慕过一位高贵又美丽的女郎,和她有了白头之约。我答应要迎娶她,她也答应了要嫁给我……”
    他语气温柔缠绵,却又有着难言的荒芜悲凉之意,桓大将军和桓广阳心里都沉甸甸的。
    “后来呢?”任平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陵江王神色一冷 ,“洛邑之战我随军出征,本来约好凯旋归来便迎娶她的,可是大军回师之日我没有回来。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回来。”
    “那她……”任平生咽喉仿佛被人掐住似的,困难的开了口。
    “她被她的继母阴谋设计嫁了人,一个没了原配、拖着两个孩子的鳏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第116章 116
    屋内一片静寂,鸦雀无声。
    任平生胸口好像压着块大石,沉闷、难受,无法呼吸。
    高贵又美丽的女郎,白头之约,三月未归,被继母阴谋设计嫁给拖着两个孩子的鳏夫……这一切听起来是这么的陌生,却又这么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