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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瑾儿......”
    萧望低下头,慢慢靠近她,鼻梁轻触上她小巧的鼻尖。
    四目相对。
    “瑾儿,我们成婚吧。”
    “啊?”
    这回轮到她傻了,睁着迷茫的大眼看着眼前的英挺面容。
    “我说,我们成婚好吗?等回到长生殿,我就命人为我们举行婚典。”
    “为、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她的声音有一丝轻颤。
    “不是突然。”他轻声。
    怎么会是突然呢?想娶她,想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又如何会是突然?
    “你不愿意嫁给我吗?”乌黑的双眸紧紧锁住身.下这娇小的女孩儿,她的眉眼,鼻梁,她的人,和她的心,他没有一天不想要占.有。
    “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吗?”瑾苏抿了抿下唇,男人眸中情愫灼灼,炙热的她无力逃开,更加不想逃开。可是,这是真的吗?她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望哥哥,你是在同瑾儿开玩笑对不对?”
    “你很希望我和你开玩笑吗?”萧望看向她,眸中似乎带着些许不满。
    “所以、是真的,你真的想要娶我?”
    女子的指尖颤抖着,抓着他衣袖的手不知是松开还是放下,竟硬生生扯坏了那质地良好的布料。
    “是真的。”
    萧望拿下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瑾儿,嫁给我,好吗?”
    她的泪差点决堤。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从来,爱也由他,恨也由他,这么多年,就像是鬼迷了心窍。
    瑾苏拄着下巴回想着,头上的凤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差不多就快午时,她看看窗外,想着望哥哥应该快回来了,便兴致勃勃的起身,用清晨新摘的露水泡了一壶热茶。打开瓷瓶,倒了两粒药丸进去,摇了摇,盖上壶盖。
    刚做好这一切,男子便适时的踏进了屋。
    “在做什么?”
    萧望一进门便见她忙活的样子,脱下身上外袍挂在屏风上,从背后拥住了她,低声问道。
    “再帮你泡茶呀,现在外面那么冷,想帮你泡杯茶暖暖身子呢。”瑾苏放好茶杯,将它对着壶嘴。回过头,手指点了点他有些凉的脸颊,蹙眉道,“是不是很冷?你看你,穿的那么少,快点坐好,我去给你拿件衣裳。”
    “我哪里有那么娇贵?”
    “马上要入冬了,怎么能不注意点?”瑾苏嘟囔着,“看你,身上那么多伤还不注意着点,要是生病了,我可不负责照顾你。”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萧望低笑,握住她的手,将要往外走的她向自己的怀里拉去。
    “像什么?”
    他点点她的鼻尖,“唠唠叨叨,就像个小媳妇。”
    “你、你才是小媳妇,不对,你是小相公!”瑾苏羞红了脸,伸出手推搡着他。
    ——小姐,楚公子找您。
    门外的丫鬟禀告着。
    ——啊?你让他在后花园等我,我马上就来。
    瑾苏瞧了瞧门外,朝着小丫头喊了一句。刚要起身,又被人拉住。
    “不许去。”
    身前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脸,“留下来陪我。”
    瑾苏无奈,“人家大师哥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我怎么能不去见见他?”
    “谁知道那个楚云天对你打的什么心思,总之,不许去见他。”萧望拉着她,看软的不行,又搬出硬的。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瑾苏抿抿唇,瞪着他,“上次你把我大师哥打的没了半条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上次还刺了我一剑,我也没找你算账呢!”他见招拆招。
    “好啦,是我的错还不行嘛。”瑾苏低下头,‘吧唧’一声吻上他的额头,“我就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这个醋坛子,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了、”瑾苏走到门口,又嘱咐着,“你记得将桌上的热茶喝了喔,瑶儿说了,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噢—”
    萧望见留不下她,又拖长了声音,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手指挑起桌上的茶杯。
    一饮而尽。
    ☆、第十九章 鸿门之宴(必看)
    宣华夫人二十二岁生辰,文帝一改平日节俭之风,在含元殿设宴款待众臣,大肆庆祝。
    独孤皇后并未出席,天子高居于主位上,而坐在他身边的女子,红衣罩体,袅娜纤巧,一头漆黑的长发高高盘成云髻,发上一支金步摇,步摇上金花玉兽,五彩珠玉下垂。细耳上一双镶着珍珠的流苏耳坠缓缓垂下,玲珑生辉。
    她黛眉画得很淡,额上贴着云母花钿,嫣红的华贵裙摆拖了一地。杨柳依依,肤若凝脂,檀口点丹砂,一双美眸魄人心弦。
    整个宫殿铺着厚厚的金丝地毯,房梁上挂着精致的彩绘宫灯,大小官员按官衔大小分两侧而坐,一直蔓延到宫殿门口。太子一行人当然是居于天子右手边第一桌,而宇文氏就坐在大殿正左侧一方。
    问柳邻着成都而坐,似乎不太习惯这宴会上官员互相寒暄的虚假场面,只是偶尔起身被宇文成都热情的介绍给众人,大多时候,都只是低头看着杯中之酒发呆。众官员自然对她这与长生殿刺客如出一辙的长相惊诧不已,可见宇文成都对她呵护备至,宇文尚书又未露微言,虽是纳闷儿,也不好直言。
    萧望与杨语兰同桌坐着,却未坐在太子及众亲王公主身旁,只是选择了个略微清净些的地方。他自顾自的饮着杯中美酒,余光扫过身侧女子欲语还休的模样,低眉开口,“有事么?”
    她轻咬着下唇,“萧大哥,我......”
    “怎么了?”他晃着酒杯,出声问。
    “我、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该不该和你说,可是,我腹中的孩子越来越大,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也会耽误....你的幸福。”
    萧望不语,等着她继续开口。
    “娘对我那么好,可我却由始至终都在欺骗她,我觉得,自己很卑劣。所以,我们......”
    “你想同我合离?”
    “不、不是,你,你休了我吧。”她眉间满是挣扎,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在最心爱之人面前说出这种话,“本就是我不守妇道在先,你就算休了我,也不会遭人诟病。”
    “你没有欺骗娘,是我骗了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的声音很沙哑,“你不必感到自责,是我的问题,过了这几日,我便会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语兰睁着大眼,不知所措的看他。什么叫是他欺骗了娘,他的话,究竟是何意思?
    “你马上就会明白的。”萧望看着她,这个女子,终究到尾都是善良的不染尘埃,只是他,辜负她了罢。“语兰,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娶了你,却又耽误了你。”黑眸扫过一旁离得很近的哥舒瑀,杯内酒香醉人,“我看得出,他很爱你。”
    “他?”
    “的确是我对不起他,如果可以的话,请代我好好补偿他。”他低声说着,也不顾女子不解的目光,眸色复杂,扫过她的下腹,“给孩子取名字了么,我上次听你唤他.....念儿?”
    “是,念儿。”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腹部的凸起,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应该睡得香甜。嘴角挂着轻柔的笑,她轻声,“是想念的念。”
    “念儿,萧念、萧念,......很好听。”
    “他...他不该姓萧。”语兰咬着下唇,声音轻不可闻。
    ‘不、没人比他更有资格以萧姓冠名。’
    萧望苦笑了一声,仰头,又是一杯。
    酒过三巡。
    含元殿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可再是热闹,这场景在达官显贵眼中也是屡见不鲜,毫无特别的玩意儿。众大臣明面上互相寒暄着,可谁都看得出,人人都是无聊的紧。
    内侍上前,不知在文帝耳边说了句什么。他拍了两下掌,舞姬歌女悉数退去。
    众官员本正趁着这乐声互相寒暄巴结,没想到弦乐突然停止,整个大殿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官员们大眼瞪着小眼,一副不明原因的样子。
    “众卿家不必惊慌。”
    天子靠在软椅之上,看着左侧方稳声开口,“成都啊,朕听说你有事要求朕,说吧!”
    “回皇上。”
    宇文成都成都拉起身侧的问柳,站起身来,走到大殿正中,面对着天子慢慢跪下,“臣想请皇上,赐婚予我和玉落。”
    “赐婚?”
    文帝看着那跪在殿上的纤弱女子,似乎觉得很是熟悉,“抬起你的头,给朕看看。”
    白衣胜雪,倾国倾城。
    天子日理万机,本是不该记得一个区区刺客的长相,可她却是白问柳,生着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倾城面容。就算看遍花丛如文帝,也未见过世间几人能出其右。
    不单是天子,就连刚才未被介绍过的众大臣,此刻也是满目吃惊之意。
    “成都啊,”文帝眯着眸,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刚刚说,她叫什么?”
    “回皇上,民女宋玉落。”倒是问柳先开了口。
    她抬起头,眼眸直直瞧向大殿上方的天子,眉间没有一丝躲闪。她想她不该再懦弱下去了,这个男人为了她,甚至不惜以身家性命做赌注,只为给她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甚至是她从未提过的身份。他那样清楚地了解自己,在地狱生活了那么年,她最想要的,不过是一方光明。
    那方光明,该是他们一起努力去得到的,而不该只是他,独自费力去撑着已坍塌下的那半片天。
    “宋玉落?”
    文帝上下打量着她,“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皇上指的可是那名叫做白问柳的女子?”她淡淡笑着,嫣红的唇不点而赤,水瞳潋滟,“方才已经有好多大人说我的面容与她很像,莫非皇上也识得她?不过我听成都说,她早前几个月却已葬身火海了。只是可惜,民女家中也并没有什么姐妹罢了。”
    她目光清明,纯粹的毫无杂色,似乎蛊惑着让人不得不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