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听了笑起来,“好没见识的丫头,这是你姨母和两个表姐一起编的,用银子也没处买去!光是处理这香树条子就要花费不少功夫,得选不老不嫩有弹性的为佳,然后放在水中浸泡一整日。编得时候完全没有模子,全在心里找准,编成之后放在背阴的地方吹风直到阴干。”
“这是姨母和表姐们编得?好巧的手!”姐妹们不由得赞叹起来。
“不过是些上不去台面的小玩意儿,难得你们喜欢。”利姨妈见她们真是喜欢,心里也跟着欢喜。她还生怕自己的礼物拿不出手,给自己姐姐脸上抹黑。想来金家有房有地有买卖,姐夫又做官,姑娘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况且利姨妈的情况也不容许她摆阔,只好想一些占巧又省银子的法子。
“你们挑自己喜欢的拿去玩儿。”利姨妈说完在屋子里瞧了一圈,“瀚哥儿去学里还没回来,锦哥儿呢?”
话音刚落,帘子一挑,锦哥儿打外面进来。他见屋子里这么多人,先是胆怯的了几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他一眼就瞧见幼仪正朝着自己微笑,眼中充满了鼓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些胆量,走到中间直挺挺跪下。
封氏见了忙说:“先给祖母磕头,然后见过姨母和表兄们。”
锦哥儿照着她的话去做,先给郁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他磕的还真是实惠,“砰砰砰”让听见的人觉得自己的额头都疼起来。
郁老太太自然也有礼物送,这次不仅有个盒子,还多了两个状元及第的金锞子。锦哥儿又见过利姨妈和钰哥儿兄妹,听见封氏让他坐下说话这才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难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闹出什么笑话来,崔姨娘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幼仪悄悄拉了一下锦哥儿的衣袖,对着他赞许的笑了一下。虽然老太太没表现出对这个庶出的孙子有多喜欢,最起码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之色。锦哥儿一向畏畏缩缩惯了,见了封氏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不出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还能指望他一下子变了个人一般?
原来大大方方的见礼、说话并不太难!自从上次幼仪带着他大闹厨房,他觉得自己大开眼界。往常他只看见崔姨娘跟小丫头、粗使婆子打嘴仗,还不是次次都占上风。那些得脸的奴婢,都敢对崔姨娘冷嘲热讽,可她只敢在背后咒骂,更别说胆敢吩咐自己丫头扇对方嘴巴!但是四姐姐就敢,而且扇完还浑身是道理,挨打的人反而受了重罚被撵出去。
他一直在旁边看见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别看他小,却也看出幼仪是借题发挥。六嫂子那句“小妇养的”根本就没有映射他们姐弟的意思,却被幼仪揪住不放,最终占了上风。
事后无人的时候,他曾经问过幼仪,如果太太向着六嫂子怎么办?
幼仪郑重其事地告诉他道:“主子打骂奴才,只需要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大不了被人说成是苛待下人;可奴才要是敢打骂主子,她就是不想活了!所以你要记住,不要轻易跟奴才一般见识,因为你可以要她们的性命!姐姐还没有太大的能力,只能伤敌一千自折八百了。”
虽然他不能完全理解这番话的意思,却觉得自己的腰板硬了,对着易水居的奴婢敢仰着头说话了。不是不敢跟你们一般见识,是不屑!而太太也并没有那么可怕,她还是要讲规矩的。在奴婢和金家子孙之间,她必须维护金家子孙的利益!
锦哥儿看见幼仪朝着自己笑,也笑了一下。他一笑露出缺了的门牙,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这边锦哥儿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不等丫头回禀瀚哥儿便打外面跑进来。他正在学里,听说祖母来了,忙不迭赶回来。
虽说他跟郁老太太只见过一次,却印象非常深刻。在他心里,祖母是个非常慈祥,非常和蔼的长辈。她瞧着自己眼中会有打心里喜欢的感觉,会抱着自己坐在怀里,会喂自己吃东西,还会给自己好多好多好玩的物件,而且对自己总是有求必应。
其实郁老太太如此对待瀚哥儿是有原因的,那时封氏过门接连滑胎,好容易站住一个还是姑娘。之后抬了几个姨娘,却接二连三的生出丫头片子。眼见二、三房都有了后人,自己的嫡长子还无后,郁老太太岂能不着急?
后来封氏再次怀孕,躺在床上十个月没敢动弹,生下瀚哥儿实属不易。郁老太太听闻喜极而泣,赶忙收拾行李来了都城,住到瀚哥儿满月才回去。虽然人走了,可隔三差五就打发人稍东西过来。
去年,封氏带着瀚哥儿回了一趟南边,老太太见孙子长得眉清目秀又聪明机灵,自然是越发的喜欢。隔辈人对孩子都宠溺,更何况是这种情况?况且瀚哥儿难得回一次南边老家,只待了半个多月,老太太当然要把他捧在手心上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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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祖孙情
瀚哥儿听见祖母来了,迫不及待的从学里赶回来,进了二门就一溜小跑,身后的丫头、婆子追都追不上。
“祖母,您可算是来了,瀚儿想您了!”他也不行礼,一头扎进郁老太太怀里,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郁老太太紧紧攥住他的手,又轻轻摩挲他的脸蛋,盯着他细细地瞧。片刻,她才笑着点点头说道:“嗯,长高了,也稍微胖乎了些,现在瞧着才喜庆。”
“祖母,瀚儿听说您要来,给您留了好东西呢。”他从怀里掏出个圆鼓鼓的东西,打开包裹在外面的锦帕,露出里面压扁了早就变形的栗子糕。
“怎么扁了?”他见状竟然委屈地哭起来,“瀚儿知道祖母喜欢吃栗子糕,昨个儿特意给祖母留的。瀚儿不知道祖母什么时候到,就贴身放着,想着一见到祖母就拿出来。谁曾想……呜呜呜……”
汗,得亏现在立了秋又是昨天做的,不然这样贴身放着不臭了才怪!这瀚哥儿聪明劲是有,可有时候想法挺奇怪,跟正常人不一样。不过他才只有五岁,众人都以为他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罢了。就像现在,老太太看见变了形发了硬的栗子糕,没有丝毫的不快,反倒认为这是瀚哥儿的孝心。连平常吃东西都惦着她,可见是把她放在心坎上孝敬的。
“多大的事就哭鼻子?祖母明白你的孝心就好。好孩子,你姨母和表兄、表姐们都在,快别让亲戚笑话了。”老太太笑呵呵地给孙子擦眼泪,又把栗子糕接过去递给旁边的嬷嬷,“你的孝心祖母收下,祖母也有礼物给你。”
本来陆嬷嬷揣摩老太太的意思给晚辈备下表礼,姑娘们都是清一水的胭脂水粉,两位少爷是文房四宝加两个状元及第的金锞子。可五少爷给老太太准备了礼物,老太太似乎挺欢喜,这礼物可就得加厚了。
早在瀚哥儿把栗子糕拿出来,陆嬷嬷就朝着旁边的丫头使眼色。能被老太太带上都城的都是她的心腹,那丫头立即明白了陆嬷嬷的意思,赶忙进去翻随身的行李。她找到一幅名画拿出来,悄悄递给了陆嬷嬷。
一套文房四宝加两个状元及第的金锞子,还有一幅严青的真迹,竟是姐妹子弟中头一份。
“瀚哥儿不过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字画,给他白白糟蹋了!”封氏见了忙阻拦道。
郁老太太却笑着说:“谁生下来就是懂的?挂起来日日看,月月看,慢慢就懂了。瀚哥儿聪明伶俐自然无师自通,我还带来一幅字,待会儿找到也送到他屋子里去。”
“我家老爷在世的时候常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想来书画也是如此,见得多了自然就通了。老太太好见识,若不是生在闺阁必定有一番作为。”利姨妈大老远投奔自个的妹妹,想得就是沾妹妹家些光。两个姑娘一年大似一年,钰哥儿也马上要参加春闱,都城有人才好办事啊。郁老太太是封氏的正经婆婆,利姨妈再蠢笨也该知道奉承谁。
郁老太太当年待字闺中的时候可是才女,琴棋书画说不上精通,却都知晓一二。她听见利姨妈的话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笑着摇头回道:“姨太太快别笑话我这个老太婆,我不过是认识几个字,没做睁眼瞎罢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会念《女容》、《女德》、《女戒》这三本书就可。姑娘家以后嫁人要相夫教子,谁没事还舞文弄墨,弹琴作画?”
利老爷是个非常传统封建的人,特别崇尚孔学,觉得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姑娘学什么琴棋书画。宛如、宛柔两位姑娘才是正真的只认识几个字,每日不是做女红就是下厨。
老太太这话可不是虚言,而是有例可循。郝、商、朱、贺四大家族中,朱家历代都出大儒,他们崇尚儒家思想,家族的女子全都只读《列女传》之类的书籍。朱家专门出帝师,嫁出去的姑娘都是有名的贤妇,光是贞节牌坊就挣了六座。
朱家的姑娘不管容貌如何,都是天底下最难求的女子。先皇的时候,西北小国的大将军向公主求婚被拒,一气之下带着亲信造反投诚。先皇自然很高兴的接受,还要给他封官。大将军听说朱家姑娘贤淑,便向先皇提出要求娶。先皇竟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说要找朱家家主商量商量。朱家家主竟然不同意,说朱家的姑娘怎么能嫁给一个逆臣?忠臣不事二主,一次不忠次次不忠,朱家的姑娘不容那种人玷污!
先皇委婉的转达了朱家的意见,还答应给他另配一位才貌双全的好姑娘。可那位大将军心里窝火,求娶公主被拒,求娶一个小小的世家姑娘也不得,这是瞧不起人啊!他一气之下又带着属下造反,在边疆交战一场就躲到两国交界的深山老林里去了。自打那以后,朱家姑娘更是名声大噪,天下所有崇尚儒学的人家纷纷效仿朱家。
可是朱家从未出过皇后娘娘,倒是精心培养姑娘的郝家频频跟皇室结亲,皇上的生母就是郝氏。
所以在都城竟出现两种极端,金家和利家就是例子。
☆、第二十六回 骨肉连筋
封氏请郁老太太跟利姨妈先稍作歇息,然后有酒席给他们接风洗尘。郁老太太虽说一路之上走走停停还注意休息,可毕竟路途遥远又上了年纪,到了金府应酬了一阵脸上已然露出一丝倦色。
封氏亲自带着郁老太太去东跨院,安顿好婆婆又赶去西北角的秋霜阁。利姨妈只带来两个丫头,她们母子四人正齐动手整理行李之物。
“姐姐先把贴身贵重之物整理好,其余的让奴婢动手。”封氏带了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还有两个嬷嬷过来,“她们往后就在秋霜阁当差,这是卖身契!”说着拿出几张纸交给利姨妈,几个奴婢见状脸色一变。
做奴才的人,卖身契在谁手里,谁就是她们的主子,她们的再生父母。如今卖身契在利姨妈手中,她们的生死就由利姨妈掌控,她们只能用心侍候着。
“这怎么使得?况且我原先在家里做习惯了,身边突然多了这么多奴婢有些不习惯。”利姨妈忙推脱着,“况且我住进来已经是拖累你,长此以往难免传出闲话来,与咱们亲戚的情分有伤。我看这院子的位置极好,能直接通到街上,又跟你们那边有小门隔开。我带着哥儿姐儿照旧过日子,一应开销都自己负责,这才是长久之道啊。”
封氏见屋子里没有旁人,攥住她的手含着眼泪说道:“当初在家里时,咱们姐妹感情最好。后来前后脚嫁了人,虽然不能像在家中一般时时刻刻相见,可心却还是跟以前一样。想当初你知道我生育困难,为我淘换民间的偏方,后来终于怀上瀚哥儿平安生下来。没有姐姐,怎么有我今个儿的风光?这里没有外人,我不妨敞开亮说话,我就是想跟姐姐共享荣华富贵啊!几个奴婢算什么,能照应的地方我一定照应。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无妨,每个月我会让心腹之人送银子过来。对外,咱们就说都是你们家自己开销。”
“这……难免让你太破费了。”利姨妈当年嫁人的时候是有些陪嫁,可这些年贴补家里也散得七七八八。剩下一些,她想留着娶儿媳嫁姑娘,若是平常不用自己开销,就能存在钱庄得利息钱!她决定来都城,一方面是为了姑娘们嫁个好人家,另一方面是为了钰哥儿参加春闱,有她妹夫在朝里牵线也好疏通,还有一点就是能得封氏照顾,多少打些秋风好度日。
“你是不清楚我们家里的情况,放着同胞妹妹不贴补,反倒让他们占了便宜!”封氏进来的时候瞧见外屋放着的几个箱笼,心里不由得唏嘘。想当年光是她们姐妹的陪嫁就是十多箱,看样子折腾地差不多了,不知道那些铺子、田地是变卖了还是早就没了。
利姨妈不再客套,想到当初一样的姐妹,现在自己竟然依附妹妹过日子,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姐姐快别这样,孩子们还在外面,让她们瞧见了会胡思乱想。”封氏赶忙劝着,“我知道姐姐心里的酸楚,可这过日子要往长远了看。光是钰哥儿就是前途无量,你的福气在后面。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靠姐姐帮衬呢。”
“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不过说得我心里宽慰多了。”利姨妈破涕为笑,确实,她在钰哥儿身上有很大的期望。
姐妹二人有不少体己话要说,幸好天长日久,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郁老太太也在说话,她闭着眼睛躺在罗汉床上,陆嬷嬷站在她身旁。她偶尔说上一句,陆嬷嬷就回应。
“你在我身边侍候了半辈子,眼下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不服老不行。你也躺下,咱们慢慢说话再睡一会儿。”只有她们主仆在场的时候,郁老太太不怎么讲究规矩。
陆嬷嬷在她对面的榻上靠坐着,双腿平放在上面,挺解乏。
“奴婢真是没用,也没做什么事情就浑身酸疼。”
南北通透的屋子,窗户半开着,微风徐徐吹进来很舒服。郁老太太半晌没言语,似乎睡着了一般。
突然,她又冒出来一句,“四丫头,跟她们说得不太一样。”
“奴婢瞧着四姑娘瘦瘦弱弱,说话轻轻柔柔,倒让人生出几分怜惜。”陆嬷嬷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哪怕是老太太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她都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她觑了一眼老太太的脸色,接着说道:“四姑娘在庄子上住了一年,想来也吃了一些苦,到底学聪明些了。”
“大丫头端庄大方,小小年纪就有了主母风范,封氏教养的不错。二丫头贤良淑德,三丫头活泼天真,只要她们肯守本分,应该会有不错的归宿。四丫头……”老太太停顿了一下,“天庭饱满,是福相!”
这是什么结论?一向摸得清老太太脾气的陆嬷嬷也有些疑惑了。老太太对四姑娘到底是喜欢还是厌恶,或者是无所谓呢?
片刻,她又听见老太太说道:“封氏送来的丫头你别理睬,我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她要是聪明,就不会试图在我身边安插人手。”
“或许只是咱们人手不够,拨过来干活罢了。”
“嗯,最好不过。”郁老太太翻了个身,之后没了言语。
又过了半晌,陆嬷嬷听见她发出均匀的呼吸,确定她睡着了,这才闭着眼睛小憩起来。
长辈们都在休息,玉仪这些小辈却精神十足。她们凑在一起说话,喝茶,吃点心,还相互送礼物。左右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只是图个乐呵。
钰哥儿只寒暄了几句,就回去念书了。她们都是小姑娘,他不在气氛反而更融洽。
他一个人出了春苑,夏荷瞥见稍微迟疑了一下扭身追了出去。
☆、第二十七回 都城大地方
钰哥儿独自一人从春苑出来,一路往西北的秋霜阁去。眼看还有半年就是春闱,他片刻不敢放轻松。从老家一路过来,他都在念书做文章,不曾有一日懈怠。
他刚刚走到偏僻处,忽闻身后有脚步声,听着似乎是朝着自己而来。
钰哥儿停下脚步,扭身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艳丽的丫头走过来,随着她的靠近,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味道扑鼻而来。他觉得有些呛得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表少爷好,奴婢叫夏荷,是四姑娘身边的大丫头。”她忽闪了两下大眼睛,用自认为最漂亮的方式笑着。
四姑娘?钰哥儿想到了那个瘦小的表妹,她打发丫头过来做什么?
钰哥等了一会儿,见夏荷又眨了两下眼睛不言语,心里替夏荷惋惜起来,瞧着好好的丫头怎么有眼疾?倘若夏荷知道自己抛媚眼被当成有病,不知道会不会气个倒撅。
“表少爷每日都要用功念书,虽然这是好事,却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她温柔体贴地说着,“奴婢这里有自制的花茶,调上蜂蜜一起喝,又提神又滋补。”说着掏出一包东西,外面裹着她自己绣的锦帕,上面是交颈的鸳鸯。
钰哥儿接过去,说道:“你回去替我谢过四妹妹,劳她费心了。”说完扭身走了。
额,这是什么情况?还真是个书呆子,连这都不明白。夏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气愤地跺跺脚,可心底又生出几分欢喜来。没见到表少爷之前,夏荷只想能从侍候人的奴婢变成被人侍候的主子。若是表少爷粗鄙难看她就认了,可表少爷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怎能不让她惊喜万分!
而且钰哥儿对男女之情丝毫不开窍的样子,证明他没怎么接触情爱之事。这次上都城来,利姨妈身边只有两个小丫头,看样子还是侍候她们娘三的。表少爷身边没有红袖添香之人,这着实让夏荷觉得有机可乘。虽说封氏挑了六个丫头过去侍候,可夏荷自认为她们姿色平平,都不如自己美艳动人。况且她们不过认识几个大字,夏荷还会背几首诗呢。
思前想后,夏荷觉得自己机会很大,所以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钰哥儿的心思只在书本中,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弯弯道?而且他身边只有个小厮,平常只负责随他外出,他没怎么跟丫头接触过。他一心以为花茶是幼仪送得,并没有往其他地方寻思。
夏荷抛了媚眼,送了东西,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表少爷另眼相看。她溜回春苑,见众人都没发觉她去而复返,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幼仪瞥了她一眼,并未多言语。
韵仪正跟宛柔介绍都城的风土人情,“青岩寺的后山有一大片枫树,再过些日子正是赏红叶的好时候。到时候咱们求了祖母和太太,让她们带着咱们去进香,顺便欣赏红叶。每年一进九、十月份,青岩寺的香客就多起来。青年才俊最喜欢唤上三五好友去那里赏红叶,吟诗作对,谈古论今。那些世家小姐也喜欢去,就连那朱墙里面的贵人也去过!”
沧州可没有枫树,也没什么世家小姐,更连贵人的字眼都听不到,宛柔和宛若听了满脸都是向往和期待。她们姐妹跟母亲常年在家里操持,又在小地方住,眼下听见韵仪的话,才觉得原来生活另有一片天地。
她们姐妹几个叽叽喳喳说得热闹,那边封氏打发丫头来催,说是让远道而来的姐妹稍微休息一下,往后有的是时间腻在一起。宛若、宛柔两姐妹听了跟众位姐妹告辞,二人并肩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欣赏园子里的精致。
她们身边只跟了一个丫头,是她们从沧州带过来的,是姐妹二人的心腹。
“姐姐,姨妈家里真是富贵。我瞧着几个表妹的手都是白白嫩嫩,细致光滑,哪里像咱们姐妹的手,上面除了针眼就是小茧子。看情形,再听她们说话,竟然每日就是呼奴唤婢什么事都不用做。二表妹喜欢做红女,可她做不做,做多少,完全凭自己心情,哪里像咱们?原本我以为姑娘家个个如此,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了。”宛柔是妹妹,性子稍微活泼些。她在家中的时候,偶尔也抱怨活多要做到半夜,累的眼睛、手腕子、脖子都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