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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不止如此,你是不是问过宋惟忱,他妈妈会不会自己想办法雇船只出海搜救的事?”
    章婧抖的更厉害了:“是问过……”连声音都虚了。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对你感兴趣。”
    “天啊!要不要这么可怕!我问宋惟忱的时候,又不知道有变态一直在监控我们!”章婧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抱枕,“现在要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再次想办法抓走我们?天啊,我不要再去岛上了!”
    南宫程看她真的慌了,忙起身走到她身旁,伸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放缓了声音安抚道:“你先别怕,既然当时凯特是选择自己掉了坑,那么他们暂时应该还没有正面现身、和幸存者们撕破脸的打算,而且他们第一次没有成功,以后应该会更加谨慎的。只要你不落单,应该不会有事。”
    章婧颤抖着不说话,南宫程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吓成这样,想想当年她住院时,自己去看她,她都能一脸的若无其事,南宫程就不由心中一软,在章婧身旁坐了下来。
    “而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未必是真的。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人能这么神通广大、又这样穷极无聊、或者说变态到了一定程度,去做出这样的事。目的是什么呢?他们能获得什么好处?”
    章婧终于慢慢冷静下来,顺着南宫程的思路去想:“是啊,就算真的是玩《楚门的世界》,欣赏真人秀,又不能放到电视台去播放,只他们自己观看,能有什么乐趣?能获得什么利益?”
    “我们应该再好好研究一遍那个私人岛屿的数据库,如果这座岛真的另有玄机,那么一定不是一座真正的无人岛,一定是有主人的——监控不可能一时之间就布好,也不可能有人预先为了等一架失事飞机可能会有的幸存者而花这么多功夫,也就是说,这座外表荒芜的海岛,一定另有它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凯特是从一个神秘的地下坑洞里消失的,恰恰说明,这座岛的秘密都在地面之下。”
    “可是宋惟忱叫我暂时忘掉那个地洞,不要去靠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得对。”南宫程一边思考一边缓慢的说,“追查真相,完全可以等我们找到那座岛、救出幸存者,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幸存者们恐怕立刻就会被灭口。”
    章婧有点担忧:“如果是这样,他们会不会想办法阻挠我们接近那座岛?或者在我们靠近那座岛之前,就伤害岛上的人?”
    “不知道,不过不管他们会怎么做,我们都必须得出海去救人,否则更没有机会。章婧,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觉得既然老天给了你和邵晴这样一个可以互换交流的机会,那他应该也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眷顾着岛上的幸存者。”
    “你开玩笑吧?指望老天?”
    南宫程抬起仍旧按在章婧肩上的手,转而拍拍她毛糙的头顶:“当然不能光指望老天,我们也要努力。而且这些人一直不现身,说明他们也有顾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总之我们要尽快找到那座岛。”
    “那皮尔斯那里,就不要承认我就是那个能通灵的人了吧?万一他们和地下黑手有关系……”章婧没注意到南宫程的小动作,已经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南宫程点头:“嗯,我们可以再观察一下他们,到时见机行事。你提醒一下邵晴,在岛上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你自己也要收敛性情,不要留下太多破绽。”
    两人聊完这些,时间已经非常晚了,南宫程起身告辞:“快睡吧,明天一早就要上船,以后可没有这么稳当的觉睡了。”
    章婧答应着起身送他,南宫程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问:“还怕不怕了?要不,我等你睡着再走?”
    “呸!信不着你!”章婧立刻恢复原貌,伸手推着南宫程,直接把他推出了自己房间。
    再躺回床上,章婧一开始真有些睡不着,东想西想的,非常抗拒回到岛上,但身体明显还是疲惫的,不知不觉她就迷糊了过去,直到被宋惟忱叫醒。
    “我们要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树木用来做木筏,你一起来吧。”
    章婧:“……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嘲讽我的吗?需不需要我重复一遍?”
    “此一时彼一时。”宋惟忱硬拉着章婧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以前我们应该寄希望于外部救援,现在没人来救我们,我们只能自救。”
    趁着章婧坐起身,两人距离拉近,宋惟忱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缓兵之计。”
    章婧眨眨眼,没有再说,懒洋洋起身跟着他出去,帕克太太见此情景,本来想要章婧留下来陪她,但是宋惟忱以不放心两个女人留守为由,改留了琼斯给帕克太太作伴。
    琼斯笑嘻嘻的调侃:“帕克太太是不是忘了恋爱中的人都分不开呀?”
    帕克太太笑了笑,没再说话。宋惟忱不在意,章婧厚着脸皮当没听懂,与布朗和查尔斯一起出发了。
    ☆、第42章 showtime
    四个人一起往南边走,布朗说南边有些粗细适中、又比较轻的树木,章婧就跟宋惟忱嘀咕:“所以这些天你练成了降龙十八掌,能劈倒树木了?”
    “何止降龙十八掌,我还练了打狗棍呢!”宋惟忱说着就作势要用手里探路的树枝打章婧。
    章婧往旁边一闪,笑嘻嘻的回:“我觉得还是葵花宝典比较适合你。”
    两人说笑了几句,都觉得自昨晚起一直压在心上的那股阴霾消散不少,虽然如芒在背的感觉仍旧无法摆脱,可心情却没那么沉重压抑了。
    其实南宫说的也没错,天无绝人之路,老天既然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更不能因恐惧就放弃希望和努力,无论如何,总要搏一搏。
    章婧这样想着,忽然就从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既然他们想看真人秀,何不将计就计,找到“观众”心里那个点,戳他个死去活来,让他们欲罢不能、不再想着整人杀人呢?
    《一千零一夜》里面那个少女能凭讲故事逃出生天,她为什么不能试试?
    想到这里,章婧就用英文说:“嘿,我有个问题,如果我们大家最后也没能离开这,或者,早早的去了天堂,你们有什么一直想做却没去做,现在感到很后悔的事吗?”
    “嗯,好问题。”前面走着的查尔斯回头看了章婧一眼,“我一直很想睡泰勒·斯威夫特,可惜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章婧:“……这条你就算是出得去,也实现不了。布朗医生呢?”
    “我?”布朗略微停顿了一下,忽然笑起来,“我说了你们可能会不信,或者会笑话我,其实我从小就想做一个饶舌歌手,可是医生才是收入高又受人尊重的职业。”
    “哦?你还会唱饶舌?给我们唱几句怎么样?”章婧来了兴趣。
    布朗笑着摇头,查尔斯立刻开始起哄,宋惟忱也跟着劝说,布朗自己也似乎有些意动,章婧就开始加倍鼓劲,布朗很快就举着手说:“好吧,好吧,我唱几句我自己写词的rap。”然后他试着找了找节奏,就开始叽哩哇啦的说唱起来。
    说实话,章婧根本什么也没听懂,但她一直笑着鼓掌叫好,并在布朗唱完时说:“做医生是个正确的选择。”
    布朗:“……”
    查尔斯:“我也这么认为。”
    大家嘻嘻哈哈笑了一通,章婧把目光转向宋惟忱:“你呢?”
    “我本来打算暑假去学驾驶直升机。”
    “酷!”查尔斯插嘴赞叹,“带着心爱的女孩开直升机,简直太酷了!”
    宋惟忱不理会他,十分冷静的继续说:“我只是想体会一下飞翔的感觉,不过现在没那个想法了,我已经飞过了。”
    噗,他指的是从飞机里掉出来吗?章婧忍俊不禁的看向宋惟忱,听他继续说:“我就是后悔没早点学,不然当初无论如何也要打开驾驶舱,自己试一试开民航大型客机。”
    章婧:“……你的意思是,死也死在自己手里是吗?”
    “起码是一项逃命的技能吧,你没看过《世界末日》吗?开飞机是一项多么重要的技能啊!”
    “好吧,你有理。就这个吗?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吗?”
    宋惟忱想了想:“我还应该去学学造船的。”
    泥垢了!谁会想听这些!章婧非常无语,决定启发他一下:“你就没有像查尔斯和布朗医生那样的遗憾吗?比如说,一个没有勇气去追的梦中情人,或者一个没能自由追寻的梦想。”
    “啊哦,宋,当心,邵在套你的话啦!”查尔斯怪腔怪调的插嘴。
    宋惟忱微笑道:“我没有。基本上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回家。”他说完看看章婧,“你呢?”
    她?如果是章婧自己,她想重回校园,读自己喜欢的书,找一个认真诚恳阳光的男孩子谈一场美好的恋爱,可她现在是邵晴。
    对啊,她是邵晴,她可以胡说八道呀哈哈哈,章婧眼珠一转,笑眯眯的说:“我最后悔没有谈一场跨国恋爱。”
    查尔斯立即夸张的说:“我在这里,宝贝!来吧!”
    章婧和宋惟忱一起转头说:“滚!”
    “我就知道,你只是想和宋谈一场恋爱吧!”查尔斯高声嚷道。
    章婧笑道:“真的不是,我喜欢莱昂纳多那种类型的,我是说,他年轻的时候。”
    查尔斯开始鄙视章婧的审美,宋惟忱也不时附和表示赞同,他们就这样一路谈笑着找到了布朗所说的树木,然后用了两个小时,费尽力气也只弄倒了一棵——还是在那棵树本身就被虫蛀的死了一半的情况下。
    “好极了!照着这个速度,我们明年此时就快能扬帆起航了!”查尔斯拍着手说。
    章婧坐在倒下的树干上,有气无力的说:“宋惟忱,你还是先去练一下葵花宝典吧。”
    宋惟忱不理她,回头问布朗:“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锯子斧子这种工具,想伐木造船本来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事实也证明布朗所想的众人合力用绳索拉倒树木不可行、且极具危险性,他自己就差点被反弹的树枝拦腰抽倒。
    可是他太想离开这座岛了,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所以他硬撑着说:“我再想想,原始人能用骨刀石刀捕猎,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用石头伐木呢?”
    “神啊!”查尔斯捂着脸哀叹一声,“那下次能换琼斯来吗?”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章婧回去的时候已经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也没了演戏给人看的心情,不过以那些人变态的习性,应该也挺喜欢看他们这副狼狈至极的样子的吧?
    写完日记,章婧面朝墙壁睡下,醒来时,又是一个陌生房间。
    “欢迎回来。”南宫程的声音忽然从旁响起,吓的章婧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
    南宫程手里举着一支高脚杯,杯子里盛着艳红的液体,姿态慵懒的答:“嗯,半小时之前,邵晴喝了两杯红酒,然后就说头晕想睡,我把她送回来,她直接就睡着了,我估计着你也该回来了,就等你一会。”
    章婧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衣着完好,还盖着毯子,同时也察觉到整个房间都在微微摇晃,海浪声正在耳边此起彼伏着,终于反应过来她是已经上了船了。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陡然换成深夜担当的章婧很有些不习惯,“好像谁偷偷搬动了我的尸体、不……身体似的。”
    南宫程失笑:“这样不好么?你也省了很多力气,邵晴和皮尔斯他们交流的不错,放心,没有提起通灵什么的。”
    “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都得换,嗯,至少不用担心她半夜猛吃东西了。”
    “你不想吃一点吗?我给你带了三明治回来。”南宫程说着指指桌上。
    章婧对西餐兴趣不大,而且身体也不感觉饿,灵魂上的饥饿可以忍,便摇摇头,问:“我们现在在哪?”
    “不知名的海上。”
    “多久能到预定搜索海域?”
    “顺利的话,十几天。”
    那还好,章婧倒回去躺着:“再忍十几天。”
    南宫程没泼她冷水,转而问她岛上情况,章婧叹息着说:“宋惟忱打着迷惑监控者的主意,赞同布朗造船出海的白日梦,我下午过去帮他们拉了半天树。”
    南宫程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笑吧,也许明天我们就要效仿原始人,开始想办法弄石刀了。”
    “好啊,他们想看戏,你们就演呗,最好能一直相安无事的等我们去救人。”
    章婧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她尽量配合宋惟忱一起演戏,不管多么不切实际,也在貌似努力的想办法伐木造船,并想出各种话题来跟大家聊。她的本意原来是想让监控者觉得有趣,满足他们的偷窥欲,不料这样沟通下来,反而让他们这一队幸存者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
    比如她第二天问的问题:在过去,你有没有做错过什么事、伤害了什么人,让你特别后悔,现在很想真诚的忏悔或者道歉。
    这次她自己先说:“我刚上初一的时候,有一次坐公交车上学,已经快迟到了,可是还有个有些年纪的奶奶提着篮子要上车,问司机到不到一个地方,司机说不到,她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我当时很着急,就不耐烦的大声回了一句‘不到’,然后把她放到车门口的篮子往下一扔,奶奶哎呀一声下了车。
    “我看着她弯腰去捡篮子的时候,其实就后悔了,可是拉不下脸道歉,公交车又开走了……这件事过了很多年,可是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很不安,很惭愧,很想跟奶奶说一句‘对不起’。”
    琼斯挑起一边眉毛:“这个也算?那我可太多了!”
    章婧本来说起这事心里有些不好受的,她从小就是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就算是叛逆期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每每想起这事都良心不安,可是到了琼斯这个小混混这里,这种事自然算不得什么。
    “不过说起真正后悔的事情,只有一件。”琼斯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用一种特别纠结的神情说,“我17岁那年被迫加入了互助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