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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结婚这么久,向来恩爱的小夫妻二人头一次起了争执,各不让步,打起了冷战,潘士尧心里隐隐怪秀英听话不听音,而秀英呢,则怨她公公是个矫情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她男人也不会这么说她...
    唉,家长里短哪个又能说出个孰是孰非呢!
    ——
    供货来源有了保证之后,潘阳按照定好的时间,每周天来一趟县城,把残次品全部批发回去,这些残次品中,除了衣裳鞋子以外,尚且有毛巾洗衣粉肥皂等生活用品,还有烟酒等物。
    因为批发的货物种类越来越多,再又一次来县城批发残次品时,潘阳顺带去了趟废品收购站,按一分钱一斤的价格又买了一堆废弃的木板块,全装空间带回去之后,潘阳让潘恒春按照供销社里头的装置,先做了个长柜台,又做了个货架子,所有的残次品全分门别类的放在货架上,更方便挑选。
    老潘家的杂货铺越干越像样,村里也有人想学潘阳,甚至还专门去了趟县城,在百货商店转一遭,把百货商店的价格和潘阳卖的价格一对比,潘阳卖的价格实在是便宜不少。
    按说照潘阳这么卖,怎么也得亏本啊,可人家却越干越好。
    最后我们潘家村的村民得出了个结论,潘阳绝对有特殊的进货门道。
    他们倒也想有样学样来着,奈何没有进货门道,只能干瞪眼,茶余饭后的闲谈中都带着浓浓的酸味。
    “潘兆科那人,我早看他不简单,别看平时不声不响的,心里有主意着呢。”
    “可不就是,人家要是没主意,能开个杂货铺?自打他开了杂货铺,你看还有谁愿意去供销社买东西了?”
    “我看啊,照这么发展下去,供销社早晚得关门!”
    更有心里不平衡的直接去找王有田,怨声质问王有田道,“书记,当初分开单干的时候,你也太偏心,凭什么就把生产队门口的那间屋给了潘兆科?!”
    最近总有人来质问他王有田,王有田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没好气的回应道,“当初分开单干时,那间破茅草屋压根就没人愿意要,人家兆科可是拿四分地跟我换的,哦,现在你们看人家干好了,开始后悔,早干嘛去了?”
    平心而论,其实王有田心里确实向着潘阳,为什么向着她?因为得亏了潘阳,他王有田才能有机会晋升啊!
    是的,王有田因为在县委书记主持的农业工作会议上的胆大发言,得到了县委书记的赏识,当众夸他是可造之才,原本书记表扬他,已经是一件令王有田骄傲的事了,可他想都没想过,他竟然因祸得福,接到了上头的调令,等明年开春,他要去县革委会农业部门当副主任了!
    去县城当农业部门副主任啊,做梦都不敢想!
    调令王有田刚接到手,尽管他心里狂喜,可面上还竭力维持淡定,并且除了少数几个人知晓外,村里大部分人都还不知,去县里怎么也得等到来年开春,期间保不准有什么变数,王有田在等待,他要等真正去县城赴任了再告知潘家村所有人,让所有人都惊讶一把!
    可眼下还有个问题待解决,等他王有田走了之后,由谁来当潘家村的书记?
    ☆、第26章 号一更
    说到当书记,王有田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人选就是潘兆科,可随即就被否定了,倒不是他认为潘兆科不合适,而是潘兆科因为祖上地.主成分不好的缘故,一直没能加入共.产党,眼下就是急着让他入也没时间了,王有田不禁有些可惜...要是潘兆科能当,那小子有主意,绝对会是个好的国家干部啊!
    王有田盘腿坐在自家凉床上,手里夹了支烟,不停抽着,想了许久之后,他一拍大腿,碾灭了烟头,下床趿拉上拖鞋,直接去了老潘家的杂货铺。
    潘阳正忙给货架上的物件贴价格标签,如今卖的东西种类多了,别说潘恒春记不住,就是她,有时候也想不起来到底该卖多少钱。
    头几回潘阳想不起来价钱的时候,还能估出个大概价钱,不过同样的东西卖给不同的人,价格总是还有些差异。
    都是乡里乡亲,大家都熟悉,难免会互相询问,“诶,你家也在杂货铺买了块肥皂?”
    “可不是,县里百货商店里的肥皂都要票,家里用不起,现在有不用票的,买块回来用着方便、干净,五毛钱一块。”
    “什么?!你的五毛钱一块?潘兆科收了我七毛钱!不行,我得找他去,杀千刀的臭狗.屎,敢坑我...”
    被街坊邻里找了几回后,潘阳可算学乖了,把潘士松用铅笔写完了的算术本拿到杂货铺,用剪刀裁成大小差不多的长方形,照着进货价钱单,潘阳挨个用钢笔标上价,再用张学兰熬好的浆糊给黏在货架上。
    洋火三分钱一盒,万金油两毛钱一盒、盐一毛钱一斤,砂糖八毛钱一斤...
    正忙活着,见王有田晃荡进来了,潘阳停下了手里的活,打了声招呼,让他坐,从柜台里拿了包牡丹牌香烟拆开,抽了两根递给王有田,笑着道,“工作都交接完毕啦?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闲逛?”
    潘阳是为数不多知道王有田要升职的人,并且清楚他这阵子都在为写工作小结而忙得不可开交。
    王有田接过香烟,哈哈笑道,“哎呀,忙里也要偷着闲呀,再说队里现在家家户户都各忙各的了,什么也不用我主事,我现在可比以前闲多啦。”
    王有田把香烟搁在鼻子上嗅了嗅,并没有点燃,王有田虽然没抽过牡丹牌的香烟,但也知道买这个牌子得用票,一般人根本没机会抽,他还听过这么个顺口溜,‘工资三十三,香烟抽牡丹’,王有田平常抽的都是九分钱一包的勤俭烟,大名鼎鼎的牡丹,这还是头一回抽呢,还别说,潘兆科这人待客还挺实在。
    眼下他舍不得抽,把烟塞到了耳朵上,想到自己来找潘阳的目的,王有田在脑子里理了理思绪,沉吟了下方才对潘阳道,“兆科啊,我想推荐你当村委会委员,书记你是不能啦...”
    弄明白了王有田的来意,潘阳连连摆手,笑道,“可别推荐我,我不爱干这个,太劳心劳力,整不来这些,再说了我祖上成分不行,让我当个委员,指定不能服众。”
    王有田就知道她会拒绝,转而道,“世事都变了!远的不说,就单说我们县,你看以前县里号召向大寨和永贵同志学习,如今呢,县里都已经把农学大寨办公室给撤销了,县委都在报纸上公开做了检查,春节后我们党中央都已经下达文件啦,通知我们把地、富、反、坏、右的帽子都摘了。你家祖上地.主也没事,眼下这不是和贫下中农平起平坐了吗?还有什么顾虑!”
    潘阳还是不想干这个咸炒萝卜淡操心的事儿,可惜还没等她想好推托之词,王有田就拍大腿给她做了主定下来,干脆道,“行了,就这么定,你信我的,可别小瞧了委员,当了以后你老潘家不吃亏!等这个年末我把村里几个主事的都叫到我家,交代完事之后,我可就要去县里了。”
    潘阳也不是个不知好赖的人,人家王有田好心好意推荐,她要是再不知好歹,这情商,以后也没法混了,不过她也没说一定就当,只笑道,“成,等到时候再说,有机会我就上。”
    两人又闲聊了会,等王有田起身要走了,潘阳顺手把拆开了的那包牡丹牌香烟递给王有田。
    王有田道,“大贵的东西,哪能就给我拿走了啊。”
    以后王有田去县里了,潘阳还说不准有个什么事寻他帮忙呢,眼下这点小东西,潘阳还是不看在眼里的,她笑道,“拆都拆开了,搁着也卖不掉,再说我不抽烟你还不知道么,快拿着,可别跟我见外。”
    王有田这才笑呵呵的把香烟揣进了兜里,回了家去。
    杂货铺下午人流量不多,潘阳看到傍晚就锁了门家去,等吃过晚饭了她再过来。眼下虽说偷抢扒的人还比较少见,可这么多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间茅草屋里,晚上不在这看着,她可不安心,索性在茅草屋放了个单人床,白天竖起来靠在墙上,晚上再放下来,垫上铺盖,她每天就在这茅草屋里睡。
    其实相较于跟张学兰睡一张床,潘阳宁可自个睡茅草屋,轻松又自在,丝毫不用担心张学兰偷摸钻她被窝里摸她裤裆...
    潘阳到家的时候,张学兰已经烧好了晚饭,白面馍馍,腌黄瓜,一盘炒茄子,还有玉米面稀饭,潘阳不算饿,馍馍没吃,倒是连喝了两大碗稀饭,现在家里不缺小麦了,白面他们吃得起,反倒是玉米面、红薯面吃得越来越少了,偶尔吃上一顿粗粮,觉着还挺香!
    吃饱喝足后,潘阳没急着去回杂货铺,而是靠坐在二层石台阶上歇息了会,问潘士勋、潘士云兄妹两个上了公社中学习不习惯。
    今年初秋,潘士勋和潘士云两个都通过了公社中学的秋季招生,已经去乡里上了中学。从潘家村到乡里,步行去一趟大概需要一个小时,一来一回就得两个小时,中午那点时间压根还不够来回走路的,所以从新学期开始,兄妹两个中午就留在中学食堂吃,早上去上学,晚上再一块回来。
    不仅她家如此,村里其他上公社中学的孩子都是这样,刚开学那会儿,潘阳就已经用家里的小麦去乡里粮站换了粮票,又拿了钱交给学校食堂大灶,按照交钱的多少,食堂大灶给定了三等饭,一等饭是白面馍馍,一个荤菜,两个素菜,每个月需要交三十斤粮票,还有八块钱。二等饭也是白面馍馍,但少了荤菜,只提供两个素菜,每个月三十斤粮票,外加五块钱。至于三等饭,则是杂粮面馍馍和一个素菜,每个月要十斤粮票外加两块钱。
    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吃的方面,潘阳绝不会克扣孩子,果断给两个孩子定了一等饭菜,这样算起来的话,两个孩子加起来每个月要六十斤粮票,外加十六块钱生活费。
    哪怕他们如今庄稼收成好了,手里有了些闲钱,一个孩子一个月八块钱的生活费,也是不小的开支,更别说家里同时有两个、三个读中学的了!
    也有的家想出了个法子,要是家里几个孩子同时念中学,是男孩子就给他定一等或二等的饭菜,女孩就给定二等或三等的。
    定二等的都少数,大多数想都没想就直接给定了三等。
    什么,你要说,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要知道,在重男轻女的广大农村地区,能供女孩读初中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着家里再花钱给你定一等饭,又怎么可能!
    所以可想而知,当潘阳毫不犹豫的给潘士云也定一等饭菜时,张学兰的反应会有多大。
    “依我的意思,让士云混个小学毕业就算了,她一个女孩,让她读这么多书干什么?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给她口饭吃就不错啦!”
    张学兰这种重男轻女的想法,一直延续到她都当奶奶了,还是没改变。潘阳小时候可没少受张学兰的气,以前她是小辈,没法跟张学兰对着干,现在她和张学兰是同一辈分的人了,张学兰不让潘士云念书是吧,她偏要让潘士云继续念。
    不仅让潘士云继续念,还给她定最好的饭菜!
    潘阳这种‘不会过日子’的行为,可把张学兰给气个半死。
    眼下两个孩子上中学都半个来月了,张学兰心里还窝着一团火,听潘阳在问两个孩子学校食堂的伙食怎么样时,张学兰不阴不阳的道了一句,“一个月八块钱,能吃得不好么,你看把士云脸吃的都大了一圈。”
    潘士云自知张学兰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跟潘阳说学校事情的她,不敢再吱一声。
    潘阳神烦张学兰重男轻女的样,没好气道,“八块钱怎么了,别说八块钱,就是十五块钱、二十块钱我也出得起。”
    “士云脸大点怎么了,闺女脸大是福气!钱是我挣的,我给闺女花钱,我乐意!”
    谁挣钱谁有说话权,搁哪个时代都是这个理,潘阳只要说这些,张学兰就焉巴了,硬着声音道,“行行行,钱是你挣的,你高兴花多少钱都成,我不管行了吧。”
    ☆、第26章 号二更
    转眼就到了深秋农忙季节,淮河两岸农作物多有黄豆、玉米、棉花、芝麻还有花生之类,如今上头不给指标了,老农民们想在自家地里种什么就是什么。老潘家的八亩地里,四亩种了黄豆,两亩种了玉米,一亩种上花生,还有一亩水田种的是水稻,水稻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成熟,眼下他们得赶着把已经成熟的留黄豆、玉米给砍收了。
    这一季的农忙正好赶上中秋节,潘士尧他们单位放了假,小夫妻二人就从县城回了家。这个时候秀英已经怀孕五个来月了,肚子显了怀,不好再让她下地干重活,潘阳就做主让她去看杂货铺。
    大家都忙活,秀英也不好意思干这么‘闲’的活,就道,“阿哒,我在家帮忙洗洗衣裳、做做饭都行。”
    让个孕妇干体力活,潘阳有点不忍心,还是道,“反正杂货铺也得有人看,你去看杂货铺吧,家里的活你就别操心了。”
    听潘阳这么说,秀英也就不再多说了。自从怀孕后,她身子确实发懒,只要一屁股坐下,半天都不想挪动身子,她以前又不是没干活家务活,琐碎不说,真正干起来一点也不轻松,她估摸着自己现在是干不下来了。
    秀英干不下来,这个任务只好交给潘士云了。
    潘士云他们学校也给放了假,正好忙活家里的杂事。因为农忙最是耗体力,老农民吃不饱、吃不好哪有力气干活,也只有这段时间,老潘家的饭菜才会格外丰富,潘士云每天都要变着法的做三顿饭。
    别看潘士云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会做的样式可多着呢,她会烙油饼,会炸油条,还会和发面蒸大包子,单一个茄子,她都能做出不同花样来,青椒炒茄条、肉烧茄块、炸茄盒子...
    老潘家上下每天天不亮就去地里,根本来不及吃早饭,潘士云就负责把早饭做好,炸油条配豆浆,或者烙油饼搭配绿豆稀饭...做好了装藤条篮里,骑自行车送地里。
    等她从地里回来,也闲不了,家里还有一大堆活等着她干呢。她要把头一天家里换下的所有脏衣裳洗掉,然后去砍猪草,等砍完猪草回来,就该到做晌午饭的时间点了,做好晌午饭她甚至都来不及吃一口,就得赶紧送地里,下午还得把猪草剁了喂几头猪仔,还有家里的一群鸡鸭鹅,都得赶去田埂里让它们自己找吃的...
    本来这些杂碎的活都是由秀英负责,现在这个担子只能搁在这个十四五岁大的小姑娘肩上,几天干下来,潘士云就有些吃不消了,原本圆润的小脸很快又瘦了回去,但看看家里所有人,哪个从地里回来不是累得动都不想动,潘士云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她要是发几句牢骚,倒显得她针对大嫂,况且家里哪个不累的脱层皮,她这点累又算的了什么?
    没日没夜在地里干了几天后,所有的农作物终于都收到了打谷场上,接下来的几天只要不下雨,他们就可以暂时松一口气,碾压黄豆粒的事他们可以慢慢干,玉米棒子掰了堆在地窖里也可以慢慢搓。
    这天吃完晚饭,潘阳去杂货铺换秀英回来,潘士尧有话想跟潘阳说,也就跟着潘阳一块去了杂货铺。
    潘士尧一直想在县城买个房子,他也在寻机会托人打听,前不久他哥们田旭刚跟潘士尧提了一嘴,说他堂叔要去省城跟他儿子住,以后回县城的可能性不大,田旭刚就给潘士尧留心问了下,没想到他堂叔真有卖房子的打算,田旭刚得了消息后,忙不迭就告诉了潘士尧,并且抽空当领潘士尧去他堂叔家看了下。
    田旭刚他堂叔家就在小西门,距离潘士尧上班的地方不远,三间平房坐北朝南,院子大小适中,厨房是间青砖瓦房,家里床椅几案什么的一应俱全,虽然年代久了些,但要是买了下来,还是很合适。
    最关键的是田旭刚他堂叔给的价位不算太高,他管潘士尧要一千块钱。
    买房子是件大事,潘士尧回来几天了,家里农忙,一直没找着机会跟潘阳说,眼下有了空闲时间,潘士尧就把这件事跟潘阳提了下。
    一千块钱啊,潘阳按照时下物价折算了下,估计相当于她那个时代的十万块钱左右,凭良心说,一千块钱在县城买个二手房确实不算高,况且小西门的地理位置好,以后可是县城的城中心,升值空间比较高,完全可以买下来。
    潘士尧话音刚落,潘阳就点头道,“行,可以买下来!”
    说着,不待潘士尧张嘴,潘阳就主动问道,“你如今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负担难免重,手里头的钱不够吧?阿哒帮你担点。”
    潘士尧手里头存了两百来块钱,要是差少点,他能管同事东拼西凑给补上,可实在是差得太多了,潘士尧不得不向他阿哒提一嘴,这么好的买房机会,他不想错过。
    可是阿哒都已经帮他盖房子娶媳妇了,再管他阿哒要钱买房子,潘士尧有点难为情。
    “阿哒,要是家里...算了,再等等吧,等我再存点钱,下次碰到机会了再买也成。”
    看出了潘士尧的难为情,潘阳拍拍他肩膀宽慰道,“不用等,阿哒挣钱为的就是你们能好,一千块钱阿哒拿得出,弟弟妹妹你也不用操心,他们还小,还能给阿哒几年喘息的时间,正是碰上好机会的时候,不逮住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其实潘阳从没想过太多,现在她就是这群萝卜头的‘阿哒’,站在阿哒的角度上,总是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孩子,哪里会想着一定要孩子给什么回报。
    潘士尧愈发难为情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半响才保证道,“阿哒,我以后一定会孝顺你的!就像你对阿爷那样!”
    听到这么句,潘阳可开心了,哈哈笑道,“成,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买房子这么大的事,父子二人商量好之后,又跟潘恒春和张学兰说了下。
    张学兰这个半辈子都生活在农村的妇女,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城里买房子,是的,到现在张学兰还没分清楚,是她大儿子要买房子,而不是给她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