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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见绿绣听话的起身,唐无忧惊愕之下看向君孟朗,“难道……你说你在茗儿和瑞儿身边安插的人就是……绿绣?”
    话落,唐无忧自己都觉得她问出这话有多可笑,她摇了摇头,而后说:“这怎么可能,就绿绣那动不动就哭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是你们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唐雨茗搂着唐无忧的腿晃了晃说:“娘亲,你不知道,绿绣可厉害了,她有两把短刃,一夕之间便可以灭掉一票人,是我亲眼看见的。”
    看了看唐思瑞,见他没有反驳唐雨茗的话,唐无忧便知道这事十有*是真的,但是,这可能吗?
    不过想想,君孟朗夫妇可以对她了解的那么清楚,倘若不是因为在她身边安插了一个她百般信任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做得到?
    “唐姑娘?您真的是唐姑娘吗?”站在门前的南影已经不再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夕之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变了。
    曾经那胆小软弱的绿绣,一转眼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暗护,而那个被他当了几个月圣女的人,又突然变成了他的主子,这让他如何接受?
    唐无忧看向南影,看着他那一脸的诧异,终是承认的点了点头,“我是,但是你怎么也会跟着一起来?”
    闻言,南影不禁看了绿绣一眼,而后苦涩一笑,“唐姑娘有所不知,属下并不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而是被劫来的。”
    这话唐无忧有些听不懂,见此,唐雨茗好心解释道:“南影是被绿绣下了药拖上车,绑来的。”
    这话虽然解释的不甚准确,但也差不了分毫,见这南影和绿绣两人都没有辩解,唐无忧突然一声失笑,“哦?原来是打劫来的,难道是强抢民男,想要当压寨夫君?”
    一听这话,绿绣脸色倏地红透,南影也不自在的轻咳,“唐姑娘误会了,属下虽然被她下了药,但是早已恢复,属下只是不放心两位小主子,所以才忍辱与她一起来到这里。”
    忍辱?
    这话似乎有些严重,唐无忧敛了敛笑意看了绿绣一眼,就见她垂着头,脸上尽是平淡的委屈。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唐无忧还是觉得其中一定产生了什么误会,“南影,你这话说的似乎有些过头了,绿绣她怎么就……”
    唐无忧的话还没说完,绿绣突然打断她说:“小姐,您不用为奴婢解释,奴婢是骗子,在某些人眼里早已成了事实,奴婢卑贱,自然是有辱了他堂堂护卫。”
    “你……”闻言,南影顿时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他一路上都在追问她的身份,可是她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到了她家小姐面前,她倒开始抱怨委屈了。
    “唐姑娘,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样。”
    唐无忧大概可以想到事情是怎样发生的,胆小的绿绣突然间变的杀人不眨眼,连她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别说是南影了。
    她看了一眼那尴尬的两人,而后说:“你们两个的事我不想管,我可是重伤在身,顾不得你们的那些琐碎,要想解决这件事,你们要做的并不是跟我解释,而是你们两个人从这屋子里走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平平静静的谈一谈。”
    闻言,两人全都不作声,唐无忧低头看着两个小家伙耸了耸肩,而后再次看向南影,“话说你来的还真是不凑巧,宫洺上午才离开,早知你们来,我就多留他半日了。”
    “您和王爷见过面了?”南影不可思议的激动道。
    唐无忧点了点头,而后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唐思瑞淡淡垂眸,许久,他开口问道:“是墨城君吗?”
    唐无忧脸上的笑意一僵,不可抑止的扬了下眉,“瑞儿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唐思瑞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在墨城君救了唐雨茗之后,他就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也许是因为他的整夜陪伴,也许是因为他自己心里的某种熟悉的感觉,总之,他就是觉得墨城君就是宫洺。
    “娘亲,爹爹去哪了,他为什么要走?”唐雨茗扬着小脸似乎有些惋惜。
    “他回辽国了。”
    见唐无忧再次沉寂了神色,乔止魅不禁叹了口气,她走过来看着唐雨茗和唐思瑞笑了笑说:“好孩子,快来让外婆瞧瞧。”
    听闻这声‘外婆’,唐雨茗异样的看了乔止魅一眼,“外婆?外婆不就是娘亲的娘亲?”
    看着她那诧异的小脸,乔止魅欢喜一笑,“说的没错,我就是你娘亲的娘亲。”
    话落,乔止魅本以为她会过来,可谁知那细小的眉头轻轻一拧,躲开乔止魅伸出的手说:“娘亲的娘亲早就死了,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外婆?”
    闻言,乔止魅伸出的手一僵,脸色也开始变的有些尴尬,见此,唐思瑞偷偷的拽了唐雨茗一下,虽然他也弄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们的娘亲没有说话,而唐雨茗的话却让这个自称是他们外婆的人瞬间失落,看上去有些于心不忍。
    唐雨茗回头看了唐思瑞一眼,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连唐思瑞都发现了乔止魅的尴尬,唐无忧又岂会看不出来,她将两个孩子推到乔止魅面前,说:“茗儿,瑞儿,她是你们的外婆,外婆没有死,还有那边的人,他是你们的外公,快叫人。”
    唐无忧的话说的乔止魅和君孟朗双双一怔,这么久了,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要认他们,可是如今她居然让她的孩子叫他们外公外婆,这说明什么?
    两个人激动之余,就见唐雨茗回过头看着唐无忧奇怪的问:“娘亲好奇怪,我们的外公不是在京城的唐家吗,为何娘亲现在会让我们叫这个人外公?”
    唐无忧沉默了一下,她实在知道该怎么跟两个孩子解释这件事,这样复杂的关系,他们怎么可能理解的了?
    见唐无忧为难,君孟朗上前宽慰道:“算了,没关系,他们若不想叫,就让他们跟你一样叫我庄主好了。”
    “对对,不要勉强孩子,他们还小。”
    看得出,乔止魅说这话时有多么的心酸,女儿不认她,现在连外孙也不肯叫她,她嘴上说不在意,可是心里的感觉又岂会像嘴上说的那么轻巧。
    唐无忧看了他们一眼,而后蹲下身,看着唐雨茗和唐思瑞说:“之前娘亲的确跟你们说过外婆死了,但是娘亲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并没有死,还有,唐家的那个外公只不过是抚养娘亲长大的人,而不是你们的亲外公,娘亲的爹娘是他们,你们的外公外婆也是他们,娘亲跟你们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弄错,现在你们可以叫了吗?”
    闻言,不待两个孩子做出反应,乔止魅捂着嘴,开心的落泪,君孟朗眼眶微红走到乔止魅身侧拍了拍她的肩头,虽然唐无忧还不曾叫过他们爹娘,但是她的话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们,她承认他们了。
    唐雨茗和唐思瑞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而后转过身看了他们两个半晌,唐雨茗小心翼翼的上前,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轻轻拉了拉乔止魅,“外婆,对不起,茗儿刚刚说错话了,您别哭了。”
    听着这软糯之言,乔止魅破涕而笑,她蹲在唐雨茗面前将她搂进怀里,“好孩子,你没说错话。”
    另一边,唐思瑞来到君孟朗面前,颇为严肃的小脸淡淡的露出一点笑意,“外公。”
    君孟朗深吸一口气,俯身将他抱了起来,“乖,真乖。”
    见这二老这般,唐无忧心酸之余又忍不住失笑,“这下好了,往后你们就不用专逮着我一人不放了,茗儿瑞儿,你们在这陪陪外公外婆,娘亲有话跟南影和绿绣说。”
    见唐无忧离开,乔止魅仍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想了想,有些事她早晚都要知道,如今绿绣的身份暴露,她要知道原委这也无可厚非。……
    房里,当唐无忧听完在琳琅阁那晚发生的事以后,她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之前有人想要杀她,现在那人又想杀她的孩子,虽然她还不清楚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但是看他这不得手不罢休的样子,怕是也不好对付。
    目光再次落向泛着尴尬的两人,唐无忧眉梢一挑,教训似的说:“绿绣,你在我身边隐藏这么多年,如今告诉我你是个奸细,说吧,要我怎么罚你?”
    闻言,绿绣顿时委屈道:“小姐,我不是有心的。”
    唐无忧将头一转,脸上仍是一派严谨,“听茗儿说你有两把短刃,拿出来瞧瞧。”
    绿绣含着唇,见唐无忧不像是说笑,于是她慢慢的蹲下身,从脚踝处拿出两把微弯的短刀,起身放在了唐无忧身旁的桌面上。
    唐无忧淡淡的瞟了一眼,而后拿起一把在手中把玩,“刀不错,我竟不知你随身还会携带这种东西,当真是危险。”
    绿绣垂着头,在她的印象当中,自家小姐越是冷静,之后要发生的事就会越大,她两手紧缠,不知道她下一步想要做的会是什么。
    唐无忧将目光从刀刃上离开,瞟向绿绣,嘴角一扯,阴鸷道:“你应该知道,对于背叛过我的人,我向来是不留的,不过看在你尽心尽力的在我身边多年的份上,你就自废双手好了。”
    说着,锵的一声,手中的短刃扔到了绿绣的脚下。
    绿绣惊恐的看着脚下的刀,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小姐……”
    唐无忧冷眸淡漠的看着她,“怎么,嫌我的责罚轻了?当初接下这件事的时候,难道你就没想过这样的后果?”
    后果,她当然有想过,她甚至想过她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会一支银针灭了她,如今不过是让她自断手臂,当真是念了往日的情分。
    绿绣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短刃,好熟悉的一把刀,可是如今却是要用来伤害自己。
    呼吸微颤,她起身看着唐无忧,眼底层层的水气不只知是害怕还是难过,“小姐,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骗您,可是事到如今我不想解释什么,谢谢您饶我不死。”
    突然,一旁许久未言的南影突然上前,夺走绿绣手中的刀,急道:“郡主,这事您怎可怪罪到绿绣身上,既然庄主和夫人是您的父母,他们将绿绣派到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您,如今她并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您就不能饶了她?”
    闻言,唐无忧长眉一挑,紫眸懒懒的瞥向南影,脸上似是有些不悦,“南影,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替她求情,你以为你是宫洺的人,就可以在我面前说上话?怎么处罚绿绣是我的事,即便今天我要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命,那么也轮不到任何人来求情,再说了,你不是也一样怀疑她吗?”
    “我……”他是怀疑,但他没想过要她的命,不然这一路上他们又怎会这般安然。
    见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唐无忧垂眸冷冷一笑,她拿起桌面上令一把短刃,刀身一转,刀柄朝着南影递了过去,“好啊,既然你想替她求情,那么我给你个机会,今天的手我要定了,但是,是谁的我却不会计较。”
    看着南影毫不犹豫的握住唐无忧手中的刀,绿绣顿时一惊,一把抓住他紧握刀柄的手,疯狂的摇头,“不要,不可以,小姐我求求你,看在我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上,让他走。”
    见此,南影眉心一拧,二话不说就将她推到了一旁,“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为人,其实我心里明白,倘若你想要害两个小主子,在琳琅阁的时候完全可以不必出手,是我心胸狭隘的怀疑你,我愿意以此来表示抱歉。”
    见他真的将短刃挥起,蓦地,绿绣将手中的刀身一转,直接抵上自己的喉,“南影,你若是敢乱来,我今天就死在这。”
    南影闻言一怔,转头就见那刀刃已经嵌入了她的脖子,丝丝的鲜红顺着她的脖颈滑落,染红她身上的青翠。
    然而更加令他心疼的,却是她那满面泪痕的脸。
    “绿绣……”
    正在两人纠结伤感之时,突然响起一声哧笑,闻声,两人转头看向唐无忧,就见她缓缓起身,脸上的深沉早已被淡淡的轻笑所代替,“啧啧,还说没有奸情,这连命都是抢着往外给的,我这孤家寡人的,可见不得你们这般。”
    她嫌弃的瞥了两人一眼,而后将手中的一个药瓶往南影手中一塞,“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那么多狠话给谁听?现在她受伤,你满意了?是不是觉得很解恨?你俩呢有什么恩怨情仇的我也只能帮到这了,这个是疮药,那边的柜子里有些白布,哎,我乏了,今儿就到这吧,你们好自为之。”
    说着,也不顾那愣怔的二人,唐无忧踏着轻缓的脚步,慢慢悠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走到门前,还不忘回身将门带上,红唇轻轻一勾,深邃的弧度满满都是邪恶。
    看到唐无忧走出去,绿绣身子一瘫,整个人跌坐在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见此,南影急忙上前,想要安抚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看了看她衣襟上沾染的血,南影不禁皱眉,“我先帮你上药吧。”
    绿绣只顾着哭,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见她哭成这般,南影实在不敢想象那晚狠辣屠杀黑衣人的女人和她是同一个人。
    他伸手拉她,可她仍是不动,情急之下,南影一把将她抱起,蓦地,哭声戛然而止,被泪水浸湿的眼满是惊愕的看着他。
    南影将她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唐无忧刚刚指过的柜子里拿了些绷带,而后再次走回桌边。
    南影伸手将她的下巴一抬,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搽药的动作更是小心到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直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他那紧锁的眉也始终没有松开。
    许久,当这屋子里平静的快要连呼吸声都没有了的时候,南影突然低沉开口,“对不起。”
    绿绣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为此,南影有些尴尬,“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见他起身离开,绿绣仍是没有开口,直到他开门的那一瞬,绿绣张了张嘴,弱弱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砰的,打开的门很是用力的被关起,绿绣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南影满脸愤恨的大步而来,绿绣惊愕的起身,看他这样子,大有打算捏死她的架势。
    可是还没来得及后退,手臂突然被他扯住,南影抓着她,大声的喝道:“你是不是傻的?啊?就算她是你家小姐,她让你卸臂你难道就不会说两句软话吗?你不是会武功吗,你不会跑吗,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我说要帮你顶,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一个一路都在怀疑你的人,你不应该巴不得我死吗?”
    闻言,绿绣一边哭一边摇头,手臂被他捏的有些疼,可是她却连疼都叫不出来。
    蓦地,南影将她往怀里一揽,那倏紧的力度险些将绿绣勒的背过气去,绿绣惊愕之余正想要推开他,可是耳边却响起了他放软了的声音。
    “我喜欢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但也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痛心你对我的种种隐瞒,我的确是埋怨你没有将圣女就是唐姑娘的事告诉我,但是我却没有资格怪你,因为我也同样隐瞒了墨堂主就是王爷的事实。这一路上有多少次我都想跟你和解,可是你始终对我爱理不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逼问你的身份并不是想要怀疑你,我只是想要听你的一句实话,绿绣,我不知道我的这番话能不能得到你的原谅,但是最起码我想让你知道,在我的心里,你真的很好。”
    绿绣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泪蕴湿了南影的衣襟,可是南影却因听不到她的回答而失落。
    松开搂着她的手,南影暗淡的垂下了眸,却没有看到绿绣脸上的感动与心痛,“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这话一出,绿绣愣了愣,可是她哽咽在喉,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见他转身欲走,绿绣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抽嗒着使劲摇头。
    见此,南影心头一紧,看着她哭花的脸,“你……”
    ……
    晚饭过后,唐无忧懒懒的靠在热气腾腾的浴桶内,绿绣站在她身后帮她轻揉着肩头,那红肿的眼明显至极,可唐无忧却像没看见一样,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
    “你跟南影谈的怎么样了?”唐无忧阖着眸淡淡的问。
    闻言,绿绣吸了吸鼻子,弱弱道:“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