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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炤宁心生笑意。韩越霖这是在用缓兵之计拖延时间,但是提议合情合理,在场众人来不及醒觉,更无从反对。
    程雅端与周静珊分别落座之后,林璐选了两名年轻男子与她们弈棋。他有些急切,想双方速战速决。
    程雅端则唤来四名丫鬟,让她们守在一旁摆好棋局,他们每落一枚棋子,丫鬟便照样落子。
    这时候,顾鸿飞、夏泊涛大喇喇推门而入。
    太子与荣国公见状,不由微微蹙眉。
    顾鸿飞笑着拱手行礼,“方才听伙计说,太子殿下在此,臣还不相信,想着您怎么会有这等雅兴,便贸贸然闯了进来。还望殿下莫怪。”
    太子问道:“那你们呢?在这儿用饭?”
    “正是。”顾鸿飞笑道,“京城每每有新开的酒楼,臣都要尝尝鲜。”说着话,自顾自走到门口,打个手势,“你们都来见见太子殿下。韩统领和江四小姐都专程前来给殿下请安,你们更不能废了礼数。”
    十来个年轻男子循序走进门来,有金吾卫里顾鸿飞的下属,有下属的好友。他把在醉仙楼认识的有些分量的人都一并招呼了过来。
    炤宁和韩越霖暗暗失笑。没想到顾鸿飞这么会办事。幸好棋室空间甚是宽敞,不然还真容不下这许多人。
    太子倒是不恼,并且笑了,摆手道:“我只是偶然出来一次散散心,你们坐吧。”
    顾鸿飞对韩越霖、炤宁颔首一笑,算是打招呼,随后下意识地看向周静珊,生怕未过门的笨兔子一般的未婚妻又给自己惹了事。
    周静珊也正看着他,都顾不上面前棋局了。
    顾鸿飞云里雾里的,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局势,只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指了指棋局,用口型对她说:“安心下棋。”
    周静珊立时甜甜地笑开来,随即凝神对弈。
    周静珊是真的满心满意地喜欢顾鸿飞。炤宁按了按眉心,不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执念,不到一定的地步,都不知是对是错。只希望这小丫头不会被风流成性的男子伤到。
    面对任何事,炤宁都会不自主地偏向女子。
    之后,她瞥过放在棋室一角的古琴,对林千惠道:“听闻林小姐琴艺出众,能否弹奏一曲?”
    林千惠却道:“江四小姐是美人,更是才女,我如何敢在你面前献丑?”
    炤宁失笑,“我不谙音律,只会听。林小姐,请。”
    “没错,”顾鸿飞附和道,“枯坐无趣,还请林小姐让我们开开眼界。”
    随他前来的人自然也是齐声附和。
    再推脱,便小家子气了。
    只是——林千惠心生恼恨,这又不是寻常宫廷高门中的宴请,她当场献琴艺,那与醉仙楼里供人消遣的琴师有何区别?
    太子见她踌躇,微微蹙眉,“扭捏什么?”
    林千惠涨红了脸,低声称是。在古琴前落座的时候,险些落泪。他竟是这般看不起她。她什么都听他的,做了最不愿愿做的事,可他……还是这般看轻她。
    太子点手唤炤宁,指了指棋桌对面的位置,“我与你相识多年,知你棋艺高绝,横竖无事,对弈一局如何?”
    “太子殿下吩咐,怎敢回绝。”炤宁微笑,“只是这般的弈棋太难,妾身棋艺如何都要收敛,不能尝试去赢的棋局,聊胜于无。”
    太子一笑,“既然身在这等场合,便没有那么多讲究,随心即可。请。”
    炤宁这才上前去,从容落座。
    太子与她先后个落下两颗黑子、白子,打好座子之后,步步落子。
    韩越霖则点手唤荣国公,“你来。”
    荣国公总觉得韩越霖更像是个土匪、杀手,跟他讲究礼数的话,那是自找气受。是以一如往常,显得大度从容地颔首,过去就座弈棋。
    其余人等,坐在原位听琴声,轻声交谈。
    林璐想到太子、炤宁近前观棋,被太子一个眼神阻止,只得讪讪一笑,退到别处。
    不大不小的背景声中,太子道:“看你一派悠然,是料定我不能将你怎样么?”
    “凭你?”炤宁只看棋局,看也不看他,语带轻蔑。
    “我知道,最该做的事情,是恢复成几年前的样子,勤奋好学,唯求做个心怀天□□恤苍生的储君。可惜,如何都做不到。”太子凝住她美丽绝伦的容颜,“我的梦魇是你,我一定要除掉你,才可专心做别的事。即便是错,也无法更改。”
    “何其荣幸。”炤宁牵了牵唇,勾出清浅的笑意,“因何而起?”
    “或许是前生的怨,或许是来生的恨。”他说。
    炤宁语声更轻,“你倒是看得起自己。谁要与你这种人有隔世的纠葛?”
    “退一万步讲,假如我诚心悔过,你会原谅我么?”
    “原谅?”炤宁挑眉,“在你这种人面前,我不识得那两个字。”
    “……”太子敛目看着指间棋子。早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还是不死心,想求证。
    炤宁抬手示意,“该你了。”
    “你若能原谅,我可以让一切恢复成原样,不会再伤害,不会再伤害你周围的任何人。”太子说得极为吃力,他已经是委婉地向她低头,前世今生,这都是首次。
    “因我丧生的人活过来,岁月回到三年前——我会原谅。”这般下作、狭隘的人,给出的承诺能作数?
    “……”她不是念娆。念娆惯于狠狠伤害别人的同时,在言语上百般讥讽,她则总是轻描淡写的,只在实际的事情上做足文章。幸好如此——她从来就不需说什么,她的神色比最为刻薄歹毒的言语还伤人,若再雪上加霜,怕是要叫人狂怒。
    这样也好。他想,确定别无选择,日后行事便更不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