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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
    何寅狼狈退出。
    官员们一瞧这苗头,纷纷偃旗息鼓,知道此事只能到此为止。
    皇帝另外派了一名钦差前往江南,这是因为担心江南士林因着荣国公的事情不清不楚对朝廷心怀不满,要命人前去安抚一番。读书人若是闹事,最要命,而那边的读书人,最是尊敬荣国公。
    何从云几乎是同时听说了这些事,心知皇帝这是有意给佟家体面,太子妃的地位依旧。换句话说,太子已经保住了太子妃。
    她不明白太子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与太子妃不睦已久么?怎么到了这关头,还是要竭力留下这个人?所为何来?一天天的心里不痛快的滋味很好受么?
    真是个怪物。
    当日下午,太子妃唤林千惠到面前,让林千惠代为打理东宫事宜。
    林千惠恭恭敬敬地接受,提及佟念柔的时候,红了眼眶。没有佟念柔的话,她哪里有今时今日?然而那个人就那么仓促地自尽了,实在是叫她无法接受。
    太子妃看着她,不由暗暗叹息,心说但愿你不是念柔的棋子,不然的话,这会儿有多感念,往后就有多痛恨。
    林千惠接受东宫事宜之后,正事全部照着太子妃的行事章程来,并不出错,余下的时间,她全部用来琢磨如何整治何从云了。
    何从云房里所需之物,一日一日递减。此外,何从云的两个最伶俐的陪嫁丫鬟,也被林千惠找了个借口命人发落到了东宫的庄子上。
    何从云险些气炸了肺。先是去找太子妃,太子妃一脸不耐烦地说:“你找我做什么?我要是管得了事情,又何必把权利交出去?”末了冷冷地道:“我有今时今日,你们何家也有一份功劳,眼下咱们同喜同贺吧。”
    把何从云噎得不轻。
    何从云又转头去找太子做主。
    太子对她也没个好脸色,“这难道不是你自己争来的么?”
    何从云从牙缝里磨出一句话:“那么,妾身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是么?”
    太子不理会,摆一摆手,“我忙着呢。”
    何从云想叫陪嫁丫鬟送信回娘家,让父兄出手打压林千惠的娘家,可恼的是,林千惠命人看管着,不放人。
    她便又想回一趟娘家,林千惠不准,不给她备车,说一个侧妃罢了,动辄就回娘家是谁给你的权利?
    何从云只得眼巴巴地等着父亲来东宫找太子议事,连等了三日也没见到人。后来还是林千惠告诉她:“你那个父亲不知轻重,皇上已经发落了荣国公,他还觉着不够,想煽风点火。太子殿下正烦他烦的厉害,他来了也不会让他跨进东宫。何时等他长了脑子,估摸着太子殿下就会见他了,自然,到那时,我也就不会再刁难你了。”
    何从云第一次被这种事气得心口疼。幸好,过了两日,何盼云来看她。
    林千惠自然命人去阻拦,可何盼云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说要是不让她进门看望何侧妃,那她就要回去把整个何家的人都搬来,到时候倒要看看谁面上无光。
    林千惠到底是怕事情闹到太子跟前,被他责怪不识大体,只得命人放行。
    是因着何盼云的缘故,何从云的处境才不至于过于尴尬难堪——短缺什么,何盼云便会给她送来,人手亦是如此,挑了两个伶俐的丫鬟尽心服侍着。
    何从云的心这才踏实下来,眼前的处境之所以让她光火,是因为担心无法与哥哥、妹妹见面或是通信,误了她早就在安排的一件重要的事情。
    只要日后的事情能够不出岔子,眼下受点儿委屈也无妨。
    太子做到这种装聋作哑的地步,当然是对何家起了反感,由此,何从云收起了打压林家的心思——真闹到被太子逐出东宫的地步,不光是得不偿失,还要丢尽颜面。
    到这时候她才明白,太子这个人就不是正常人能琢磨得透的——他心里那些条条框框,谁都摸不透,不定何时就会无意间踩线触怒他。
    炤宁带着吉祥来看望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说了这些事情,两个人笑了一阵子。
    太子妃道:“每日看着两个侧妃唱几出戏,着实是很好的消遣。”
    炤宁道:“你也别总闷在东宫,得空就去燕王府坐坐。”
    “你每日像只四处乱跑的兔子,我哪里知道你何时在家?”太子妃笑道,“再说了,我也不是无所事事,这几日都和心儿一起谱曲呢。”
    “有消遣就好。”炤宁眨了眨眼睛,“对了,我教你赌术好不好?”
    太子妃惊讶之后,开怀而笑,“你啊,自己不学好也罢了,还要拉上我。我可不学。”
    炤宁有点儿失望,皱了皱鼻子,“那个很有意思,只要找到门道,每日练习一段时间,有几个月就学精了。”她想培养一个可以先来与自己赌几把的人。
    “胡说。那是你,本来手法就快,记性又是吓人的好,寻常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学精?”太子妃笑着拍拍炤宁的手,“你给我打住,不准说这些了。已经嫁了人,就要有个为人|妇的做派。”
    炤宁咕哝道:“我总想找个同好,总是找不着。”
    “快去看看心儿吧,你们两个好好儿说说话。”太子妃笑道,“我新学会了做灌汤包,这就去做,你估摸着时间,记得过来吃。吉祥爱吃的小排骨我也叫人备下。”
    “好啊。”炤宁笑着起身。便是太子妃不说,她今日也要见一见莫心儿,有件趣事要跟她说。
    莫心儿正在练习新谱的一支曲子,得知炤宁来了,忙起身相应。
    炤宁打量一下宽敞的居室,见一事一物很是精致,氛围透着温馨,猜想着该是太子发话的缘故,太子妃及其身边的人才能一切如常。
    这就好。他总算还是有点儿可取之处。
    落座之后,炤宁取出一幅画像,递给莫心儿,“你瞧瞧,可还记得这个人?”
    莫心儿只看一眼就笑着点头,“这不是伍公子么?我记得。那次你和他都喝醉了,和他争着要我作陪一整夜——你们两个疯子,那次在我身上都没少扔银子,到了还是你赢了他。你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你记得这个有趣的人就好,待到夏日,他会到京城来。”
    “这样说来,”莫心儿看住炤宁,“他身份也不简单?”
    “嗯。”炤宁颔首,低声告诉她,“他不是什么伍公子,是江夏王世子。”
    “啊?”莫心儿睁大了眼睛,“不能够吧?他怎么能随意跑出封地呢?”
    炤宁笑道:“这就要问他了。我是听说江夏王世子要进京的消息,才命人查一查他的底细。徐叔连同画像一并给我看,我这才知道早就与他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