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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这么多年的追逐,她从未想过,他许会有一日会撒手离去。
    或许,她想都不敢去想。
    看着他了无生气的躺在床榻上,她的心就像在油锅里滚过。
    只要他能安好的留在她的身边,一切对她来说,变得并不重要。满腔悔恨爬满心头,她怨恨自己为了追名逐利,忽略他良多。明知他身子不适,却依旧为了夺取秋试的成绩,而令他彻夜未眠,拖累他的身子。
    “对你,我终究是自私了。从未问过你是否真心想要娶我,只一心不顾他人意愿、百般算计的强给于你。也不曾问过,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求你处处对我包容体贴。甚至因为得不到你的真心,而与你离心。你明明早已对我给予真心,只是我未曾好好珍惜罢了。”物转星移,她曾经渴望不可及的东西,都已经掌握在她的手中。时至今日,看着他的病容,惟愿他身体康健,她别无他求。
    凤瑶心里对他多少还是有怨,他的心事从不曾向她透露半分,暗地里替她铺好一条康庄大道。可他替她谋算的那些,未必就是她想要的。
    他从她这里拿走龙腾玉,她都知晓,只是不知他想要做什么。碧云仙根已经没有,就算拿到冰蚕也无济于事,他找越明脩并非是拿这玉佩换取解药。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将自己托付给越明脩照应。
    霍然,凤瑶想起她服用了碧云仙根,那么她的血是否多少也有一点用处?
    想到此,凤瑶立即去寻找慧祯大师。可慧祯大师的厢房里,只有小沙弥在洒扫。焦急的询问道:“慧祯大师呢?”
    “慧祯大师去云游了。”
    凤瑶一怔:“可知归期?”
    “慧祯大师原本就四海为家,云游天下。可心里记挂国师的病情,如今他也束手无策,已经辞去主持的职务,归期不定。”小沙弥心里知道,师傅恐怕是近几年,甚至更久都不会回来。
    “那你可知,我服用碧云仙根,我的血对他的病情可有帮助?”凤瑶看着小沙弥,对她来说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沙弥摇头,不再言语。
    凤瑶手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压倒,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世子妃!”采芙准备好膳食,禅房里没有见到凤瑶,这才急急寻来,瞧见她摇摇欲坠,慌忙搀扶住她:“世子妃,您怎么了?”
    凤瑶连连摆手:“无妨,你扶我回去。”
    凤瑶不吃不喝的细心照料云初,直到半夜里,他的高烧这才退了下去。
    可仍旧是不见他转醒。
    第三日的时候,从城里传来消息,文妗与穆少秋并列魁首。
    凤瑶心里激不起半点涟漪,麻木的看着依旧昏睡的云初,干涩的说道:“你瞧,秋试我并未输。你已经睡了许多时日,是不是该醒来给我庆祝一番?”
    ☆、第一百二十四章 泄题
    静谧的禅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冲淡了那股浓重的药味。
    云初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串风铃,细小的竹子做成,清风吹拂,垂挂在竹心的铜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思绪陷入短暂的茫然,还不曾与他昏迷前的记忆衔接起来。
    抬手敲击着昏沉的头,艰难的撑起身子,手臂绵软,无力的倒在床榻上。
    眼底闪过一丝情绪,看着包扎的手指,他明白发生了何事。
    “舍得醒了?”
    声音里,仿佛带着某种小心翼翼,似害怕所见皆虚幻。
    云初转过头来,只见凤瑶身着素净的纱裙,盈盈立在门口。虚弱的笑了一下,嗓音沙哑的说道:“秋试如何?”
    凤瑶脚步一顿,眉一挑:“没丢您的人。”
    云初听出她话里的火药味,温和一笑,侧头看着她道:“我手痛。”
    凤瑶一怔。
    “扶我起来。”
    凤瑶一动不动,离他有一段距离。
    云初并不急,笑吟吟的望着她。
    凤瑶目光落在他苍白的面色上,心里陡然一软。冷着一张脸站在床边,看着他的手。雪白的内衣袖子滑至他的手肘,露出半截因失血而青白的手臂,终是握着他的手说道:“你不是很能耐?”
    云初静静的笑望着她,温润的说道:“睡了许久,头也疼。”不等凤瑶回话,手臂稍稍使力,将她拉拽倒在床榻上,手搂着她的腰肢,头枕在她的肩头,闻着独属于她的淡雅馨香,低声喃道:“这样好多了。”
    凤瑶僵硬的背脊慢慢的放松,紧贴着他的胸膛,没有往日的温暖,透着一股寒凉。对他再大的怨,也消散干净。
    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
    第四日,他终究是醒来了。
    “我陪你去香山别院可好?”凤瑶语气缓和,少有的温柔。
    云初阖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却又道:“不用举办庆功宴?”
    “功名利禄都是过眼烟云,文妗取得好成绩,该是文府宴客。而我,已经备了薄礼送去。”凤瑶颇有些惆怅,云初的身体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解他的毒。哪里有心思其他的事儿?
    云初身子极虚弱,这一番谈话间,眼角眉梢染着淡淡的倦色:“辛苦了。”
    凤瑶微微仰着头,睁了睁眼,明媚的眸子里隐约有水光闪现:“你若与我同心,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只怕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竹篮打水。”
    云初眸光黯然,搂着她腰肢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皇上派了心腹去北疆,无非是想要接替父王,那人又是父王昔日手下将帅遗孤,明知他野心昭昭,却也念在他父亲的颜面不好对他下手,是以才在这个节骨眼回京。恐怕父王心中早已有了其他打算……若是可以,我们……我们去北疆。”凤瑶转过身来,只见云初眼睛紧闭,呼吸平缓,俨然已经睡了过去。
    凤瑶心微微一沉,他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可她的这个提议,他无法答应,所以用沉睡来回避她的话。
    眼底闪过失望,并没有拆穿他。
    松开他的手,凤瑶下榻离开了禅房。
    守在门外的石韦见凤瑶走了,停留了片刻,转而走进禅房。云初目光沉静的望着窗外,却依旧令人窥见眸子深处那凄凉哀寂,仿佛对命运放弃了抵抗,静静的等待着那不多的时日。
    “主子,为何不去北疆?”石韦听到这二字时,眼底闪过奇异的光芒,可最后却是满心的失望。
    “北疆再也找不出第二株碧云仙根。”云初如何不想活?早在碧云仙根无法保存之时,他给北疆去了书信,父王率士兵寻找碧云仙根,依旧没有下落。
    何况,仅凭她一人之力?
    若是这般轻易能找到,他这毒又怎的会拖至今日?
    “可是慧帧大师云游天下,您的身体……”石韦如鲠在喉,一字也说不出口。
    云初眸子里闪过无奈,师傅恐怕是替他寻求解药去了罢!
    **
    翌日
    云初身子稍稍好了些,他们打算下山。
    凤瑶准备行囊,一个眼角都不曾给云初。
    云初目光随着她的走动而移动,并没有说话。
    凤瑶被他盯得不自在,目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这时,采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喘着粗气道:“世子妃,不好了。如今盛京都在谣传您收买考官,拿到考题,所以文小姐才会有如此成绩。听说……听说皇上预备亲审。”
    凤瑶一怔,谁将考题泄露给她了?
    倏然,凤瑶想起那封信,微微眯了眯眼——姜蒋氏!
    一行人立即回了府。
    荣王与荣王妃早已等在正厅,看到他们回来,荣王妃满面忧愁的询问凤瑶:“瑶儿,你没有收买考官,对吗?”
    荣王不悦的说道:“瑶儿若是收买考官,哪里会与穆少秋并列第一?”
    凤瑶感激的说道:“多谢父王信任。”转而面色严肃的对荣王妃说道:“母妃,就算是输也要输得坦荡,这些个下作手段,赢了也不光彩,瑶儿定不敢辱没荣王府声誉!”
    荣王妃满面愤怒的说道:“那到底是谁在胡乱嚼舌根?如今闹到皇上跟前,恐怕事情不是轻易能了了。”
    “清者自清。”凤瑶行了一礼道:“让父王、
    了一礼道:“让父王、母妃担心了,待会定有皇上的口谕,瑶儿暂且回院里收缀一番。”
    荣王妃点头应允,对一直不言语的云初道:“你留下。”
    凤瑶退下去。
    荣王妃打量云初一眼,沉声说道:“你如实交代,你的毒是否可解?”
    云初缄默不语。
    荣王妃见状,顿时红了眼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紧紧的攥着手心道:“费尽心力,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你是我与你父王的所有期望,如今对你别无所求。你与瑶儿成亲这么久,母妃求你给我们留下一丝念想。”
    云初久久不语,就在荣王妃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语气清冷飘渺的说道:“母妃是想要再次经历一遍这锥心之痛么?”
    荣王妃摇摇欲坠,泪流满面,哀求的说道:“至少……至少我们还有一丝希望。说不定,说不定你的毒,并不没有……”
    “够了!”云初面色铁青,眉头深皱:“我已经拖累许多人,不想我的子孙继续我的痛苦,守着那一丝希望苟延残喘!”这句话,说得极重。
    荣王妃似不能承受,失声痛哭。
    她没有想到,他们做父母的令他活的这么痛苦、
    云初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似在极力的压制住某种情绪。缓缓的合眼,将那愧疚之色敛去,再睁眼波澜不兴:“母妃,儿子承受的这些,已经够了。何况,你们还有……咳……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话。
    云初示意石韦扶他下去。
    “王爷……”荣王妃痛苦的唤道,没有想到云初他竟一直知晓。
    荣王叹了一声:“随他去罢!”
    **
    果然如凤瑶所料,她穿戴好,范忠传口谕带凤瑶进宫。
    一路来到御书房,皇上端坐在龙椅上,下首站着的是两位考官,一位是翰林院学士,另一个则是郑阁老。
    翰林院学士是皇上一手提拔的人,而郑阁老是出名的老顽固,刚正不阿,并不担心他会泄题。
    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翰林院学士谢大人。
    凤瑶目光扫过一旁袖手而立的献王,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转而给皇上行礼。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凤瑶,目光沉沉,将一本奏折扔在凤瑶跟前,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你可知罪?”
    凤瑶捡起奏折,是献王上奏,写她收买考官,利用姜家与郑家姻亲的关系,从郑阁老手中拿到了考题。
    “皇上,郑阁老乃三朝元老,他的为人作风,您最是清楚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委以重任。献王言之凿凿,字字珠玑,若非臣妇是当事人,恐怕也对此深信不疑。”顿了顿,凤瑶对献王说道:“但凡一切,都是要讲究证据,不知献王可能拿出来对峙?令我等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