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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顾三娘扫了一眼,心里有些犯嘀咕,厨房里啥菜也没有,叫她拿甚么东西做呢,在她为难之时,沈拙进来了,总算他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里提着钱袋,对顾三娘说道:“家里没菜,顾娘子告诉我需要甚么东西,我这就去买。”
    顾三娘可不敢指望他去买菜,她说:“你数给我几十个铜钱,我叫小叶子去跑腿,保准替你做一桌席面出来,你自去陪客就是。”
    她这话正应了沈拙的心意,沈拙二话不说,他也没数钱,而是直接把钱袋交给顾三娘,感激的说道:“如此就有劳你了。”
    顾三娘笑着摇摇头,她把外头和御哥儿玩耍的小叶子喊了进来,说道:“你到集市上去一趟去买些菜回来,我等着要做饭。”
    别看小叶子才刚来没多久,如今她已在县里熟了,有时秦大娘忙着时,她还会帮着去买菜,她说道:“这不早不晚的时辰,集市上怕是没甚么买的了。”
    “不拘甚么,看到甚么就买甚么,要是实在不行,就往王家干货店去瞧瞧。”
    小叶子点头答应了,顾三娘就给她数了几十个钱,嘱咐她收好,那小叶子便提着篮子一蹦一跳的出门了,御哥儿本来想跟着一起去,但被顾三娘喊住了,看到御哥儿撅嘴不高兴的样子,顾三娘好生哄了他一番,总算他那小脸上重新雨过天晴了。
    这边顾三娘等着小叶子的菜,她也半刻不曾闲下来,厨房里很乱,顾三娘先收拾了一番,眼见小叶子一时片刻回不来,顾三娘先量米蒸饭,又回自家去割了一块猪肉,削了几个萝卜上锅炖煮,正在她有条不紊忙活时,小叶子提着满满一篮子菜回来了,只是她那脸色却微微有些惊慌。
    ☆、第13章
    顾三娘看到闺女神色不对,赶紧放下手里的锅铲,出声问道:“叶子,出啥事了?”
    小叶子像是一路跑回来似的,大冬月的累得满头大汗,她嘴里喘着粗气,站在顾三娘面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低声说道:“娘,我看到大伯和大伯娘了。”
    顾三娘一惊,这个时候乡下正是农闲,庄户人家一般都窝在家里猫冬,况且她们那个小乡屯,等闲人家都不会轻易出远门,大多数的人一辈子也不曾到县里来过,王金锁他们夫妇俩怎会过来?
    “你可看准了?”顾三娘沉着脸问道。
    小叶子瞪着眼睛直点头,她说:“我原先只当自己看错了,后来悄悄的跟上去,果然就是大伯,他用板车拖着大柱哥,直接进了医馆,似乎是生了病的样子。”
    听到这里,顾三娘已是明白了几分,这王大柱是王金锁的儿子,王金锁家的除了头一个是个哥儿,往下三个全都是姐儿,因此他们两口子将大柱看作眼珠子一般,把个好好的哥儿娇惯得游手好闲,如今长得十几岁,眼看就要娶亲,地里的农活干得还不好家里的姐儿们。今日小叶子在医馆里看到大柱,必定是大柱生了重病,要不王金锁也不会这么大老远带着大柱到县里来求医。
    小叶子看了她娘一眼,又说道:“我怕被他们看到,就赶紧跑回家了。”
    不管到底大柱得了甚么大病,总之听到他们遭了难,顾三娘就有种十分解气的感觉,她冷笑一声,嘴里咒骂道:“报应!”
    小叶子想起他爹死后,她娘被叔伯他们欺负,不禁担忧的说道:“娘,大伯他们要是找过来该如何是好呢?”
    “来就来,我还怕了他们不成?”顾三娘这辈子真是恨毒了那一家子,她要不是个妇道人家,何以眼睁睁看着家产被夺而又无能为力?现今她没有报仇的能力,王金锁不来惹她便罢,要是再苦苦相逼,她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揪着他们去告官。
    看到顾三娘脸色发狠,小叶子想了一下,自我安慰道:“我猜大伯他们肯定不敢来闹事的,要知道秦林叔可在县衙里当差呢。”
    “你说得很是,不过这几日你记得少往外边走动,我别的不怕,就怕你碰到他们吃了亏。”这里是县城,顾三娘可不会像在老家那样任他们捏圆搓扁,只是平日她都在绣庄当差,家里只有小叶子,顾三娘担心她要是遇到王金锁平白受欺负,这才叮嘱了几句。
    “娘,我知道了,现如今大柱哥病了,我看大伯他们未必有精力去管别人。”小叶子说道。
    顾三娘点了点头,母女俩说了一会子话,眼见时辰不早,顾三娘叫小叶子帮着烧火,想到王金锁家倒霉,顾三娘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恰逢冬至节,县上的集市有许多还未开门,小叶子出去转了一圈,买到一把白菜,二十来个鸡蛋,再加一条干鱼,还有半斤野菇,顾三娘今日心里高兴,使出拿手的本领,猪肉炖萝卜,干烧红鱼,白菜炒野茹,又炖了一碗鸡蛋羹,摊了几张鸡蛋饼,虽说不算丰盛,但份量都很足,要不是小叶子实在没买到菜,她恨不能大显身手,好好得料理一桌席面出来,不过这一桌菜也不算差就是了,御哥儿进到厨房,看到案板上做好的菜,他欢快的拍着巴掌,喜道:“今日有好吃的喽。”
    有人捧场,顾三娘自然是高兴,她和小叶子把饭菜端上桌,沈拙看这满桌有荤有素,比自己那三两招简直不知强了多少,便对顾三娘说道:“顾娘子受累了,今日就留在家里吃饭罢。”
    顾三娘笑了,她说:“不必你多说,厨房里已留了我和小叶子的饭菜,你们带着御哥儿先吃,等吃完了我帮着收拾干净再回去。”
    沈拙最尊敬顾三娘这爽利不扭捏的品性,他也心知她不便上桌,于是不再多言,那顾三娘又把钱袋还给沈拙,说道:“这一桌饭菜花了三十个铜钱,你点点数。”
    沈拙还有甚么信不过顾三娘的,他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收了起来,那顾三娘自带着小叶子到厨房去用饭。
    这厢沈拙和东方检带着御哥儿坐了下来,那东方检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肥肉吃下去,他品了品滋味,遗憾的说道:“端得一手好厨艺,就是可惜少了一壶酒。”
    沈拙全当没听见,他给沈御夹了几箸菜,便端着饭碗不紧不慢的吃着。
    东方检把那食不言的规矩早抛到脑后,他见沈拙不搭理自己,又说道:“看起来,你跟这小寡妇很亲近呀。”
    他见顾三娘母女俩都戴着重孝,便猜测顾三娘是寡妇,一问之下果然如此,听到御哥儿说,他们两家门对门,平日御哥儿常常往小寡妇家去玩,有时沈拙带着学生读书,小寡妇的闺女也会跟着旁听。
    沈拙放下手里的碗筷,他看了东方检一眼,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仍旧改不了胡言乱语的坏毛病。”
    东方检看到沈拙这般郑重,非但不住嘴,还接着开玩笑的说道:“这有甚么,鳏夫配寡妇,再恰当不过。”
    正在吃饭的御哥儿抬起头来,他天真的问道:“甚么是鳏夫?”
    东方检简直是个促狭鬼,他听到御哥儿这话,朝着沈拙努了努嘴,说道:“你问你爹!”
    御哥儿又扭头眼巴巴的望着他爹,沈拙给他夹了一块肉,淡定的说道:“你爹就是个鳏夫。”
    御哥儿知道东方检刚才说的寡妇就是顾三娘,他想了一下,说道:“那爹要和顾婶娘在一起吗?”
    沈拙的眉角终于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严肃的望着御哥儿,连名带姓的喊着他的名字,说道:“沈御,不可学你东方世叔胡说八道,要是叫别人听到了,只会无端给你顾婶娘招惹口舌。”
    他和顾三娘清清白白,人家好心来帮忙,他们却背地里编派她,若是顾三娘知道了,依她的气性,只怕都不肯再轻易和他打照面了。
    那东方检轻轻挑了一下眉梢,其实刚才不过都是些玩笑话罢了,沈拙就算要再娶妻,也必然是位能匹配得上他身世的女子。
    且说顾三娘和小叶子用完饭,又把灶上清理得干干净净,这才回到西厢,至于东方检,果然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怪脾气,先前还说要在县里停留几日,吃完饭后,忽然就说要告辞离开,沈拙也不曾挽留,听说他要走,径直就将他送了出去。
    走到门口后,东方检整理了一下衣襟,说道:“行了,不用送了,你且进去罢。”
    沈拙原本也没打算要相送,他问道:“你准备往哪里去?”
    东方检看了一下远处的天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或许是横州,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半路会转道去黄山。”
    他俩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就算是分离也不会觉得不舍,只是想到京城里的事情,东方检沉默了片刻,问道:“你难不成真的要一辈子待在这乡下地方。”
    沈拙目光沉稳,平静的说道:“那也未尝不可,这里与世无争,不必受声名所累,我也能静下来读几本书。”
    东方检撇了一下嘴角,讥讽的说道:“人家都是趋名逐利的俗夫,就你最清高!”
    沈拙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东方检见不得他这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于是嘴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牵着马转身就走。
    看到东方检出了巷口,沈拙也回身关上门,他站在门口,看到顾三娘和小叶子坐在檐下整理绣线,不知怎的,那五颜六色的丝线缠成一团,亏得她们母女俩不嫌繁琐,竟要一根根的解开,这是个需有耐心的活儿,小叶子解了半日,手里的一团丝线越来越乱,脸上便渐渐露出心急的神情,那顾三娘手指的动作却始终不急不缓,不到半日,乱如麻的丝线就被她解开了。
    随后,顾三娘又接过小叶子的手里的线团,说道:“老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只管一味的使蛮力,这线只会越缠越紧。”
    说话时,她低下头解了大半日,总算抽出第一根丝线,顾三娘嘴里又对小叶子说道:“别看线团乱糟糟的,你只要解开头几根,后头的就十分容易了。”
    说完,顾三娘把手里的线团又还给小叶子,当她抬头时,看到站在院门边的沈拙,便说道:“那客人走啦?”
    沈拙这才发觉自己竟是怔了许久,他回过神来,轻轻点头,说道:“中午劳你受累,还不曾谢过你呢。”
    顾三娘抿嘴一笑,说道:“你们读书人就爱谢来谢去,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人,不过是搭把手的事,这又值甚么呢?”
    沈拙笑了起来,她这般干脆,再多言就显得他酸腐了,日后要是她家有甚么事,他多帮衬一些就是了。
    ☆、第14章
    冬至过后,又连下了几场大雪,再过不久就要过年,绣庄里的绣娘们越发忙了起来,只是夜长昼短的,一日做活计的时辰实在有限,顾三娘免不了要熬灯费油的赶工,东厢的沈拙留意到,往往更鼓都敲了好几个更次,对面的灯还亮着,便是御哥儿也常常说,晨起去西厢找小叶子顽,顾婶娘十回倒有九回是早就出门去上工了。
    这日,乌云阴沉沉的,眼瞅着又要下场暴雪,绣房里的光影昏暗,顾三娘绣了几针,便搓着冻得冰凉的手指看着窗外,她想着,这会子又是风又是雪的,灯火最是要仔细,她们住得西厢冷得很,平日她不在家,从来是不许小叶子烧火取暖的,也不知今日她会不会往秦大娘或是沈拙屋里去避寒。
    如此怔了半日,莫小红也停下手里的针,她揉了揉眼睛,嘴里嘀咕一句:“这鬼天气,成心不让人好好干活。”
    绣娘们都瞪着眼睛干了一日活,身子又冷又乏,因此又有几个人抬起头来搭话:“可不是,越是这样,绣活催得越是紧。”
    顾三娘耳边听着她们说话,手指摸着纹路又绣了起来,一个边角才刚绣完,管永旺就进来了,他对着顾三娘说道:“三娘,外头有个人找你,说是你乡下的亲戚。”
    听了管永旺这话,顾三娘心里一惊,她在乡下还能有甚么亲戚?这么一想,顾三娘忽然回想起前些日子小叶子说在县里看到王金锁夫妇,找过来的人莫不是他们?
    顾三娘沉吟了片刻,便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跟着管永旺出了绣房,走到天井里,她隔着窗户望了几眼,看到有个人影拱肩缩背的坐在门房边的火盆旁烤火,只待再看清他的脸时,顾三娘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果然叫她猜对了,这来的人正是王金锁。
    一旁的管永旺见她气得浑身直颤,便问道:“怎的,这人真是你家的亲戚。”
    顾三娘嘴里恨道:“是亲戚,是专门想着要谋我家财害我性命的亲戚呢!”
    管永旺只听这么一说,便已猜了几分出来,他说道:“既然如此,你且别出去,省得跟他歪缠,我自叫人打发他走。”
    顾三娘转念一想,王金锁已找到绣庄来了,难保他不会再找到秦家大院去,便是躲过了今日,也避不过下回,不如就去看看他这葫芦里卖得甚么药。
    “永旺叔,不必劳烦你,我这就过去。”
    说着,顾三娘和管永旺一道走了出去,只等走近时,只见王金锁面带菜色,他身上裹了一件破棉袄,脚上穿了一双露出脚趾的草鞋,显见这段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哎呀,弟妹,你总算是出来了。”看到顾三娘后,王金锁满脸堆笑的站了起来。
    顾三娘脸带冷意,她说:“不敢当你这声弟妹,你有甚么事就直说罢。”
    那王金锁脸上立时做出一副苦像,他嘴里吱吱唔唔的说道:“嗳,要不是实在没法子,我也不会找上门来。”
    原来就在不久前,王金锁的儿子大柱腿上生了疮,家里都只当是寻常的小病,不过抹几日草药也就好了,谁知大半个月过后,那疮不光未曾褪下去,反倒越发厉害了,眼看大柱连路都走不了,王金锁两口子这才慌了,先是送到镇上去医治,银钱花了一堆,苦药也吃了不少,只是那疮就是不见好。
    后来有人说这疮若是再不好,大柱这条腿怕是要废了,王金锁两口子被唬得不轻,他们家就这一个哥儿,日子刚刚好过一些,大柱连媳妇儿都没说一个,要是腿废了,还有哪个姑娘会嫁给他?这下王金锁再也坐不住了,他们两口子一咬牙,把大柱带到县城里医治,头先几日,疮确实褪了一些,王金锁和他媳妇见状,欢天喜地的回到牛头屯,谁知好景不长,大柱腿上的疮疾又复发了,甚至比先前更加重了。
    王金锁为了给大柱治医,家里的银钱全都花完不说,田地也被卖了好些,他本想着跟三弟王铁锁借些钱,哪晓得平日亲热的兄弟二话不说就跟他翻脸了,便是他亲生的爹娘也不愿拿钱出来,他们两口子在屯子里名声又不好,这会子没一个人出手帮忙,眼见这几日拿不出钱来,县里的郎中都不给大柱看病,王金锁家的想起顾三娘先前在县里的绣庄当过差,就要她当家的来找顾三娘借钱。
    当日顾三娘和她闺女就是被他们王家人赶出牛头屯的,王金锁心想就算找到她,她也必定不肯借钱,只不过他就这么一根独苗,没得要他白白看他耽误下去,因此王金锁只能硬着头皮找过来,他一路打听找到金氏绣庄,听闻顾三娘仍旧在这里当差,心里便暗暗松了一口气,既是还在干活,手里肯定多少有些银钱,到时再说几句软话,想来是能借到钱的。
    “弟妹啊,你就这么一个侄子,看在我二弟的份上,你就借些钱给我罢。”
    不提她男人还好,一提起她男人,顾三娘心头的怒火直冲脑门,她指着王金锁痛骂道:“王金锁,你怎的还好意思腆着脸来找我借钱?那日你如何不看在那死鬼的份上,放过我们孤儿寡母,今日莫说我没钱,就是有钱我也不会借你一个子儿。”
    王金锁可怜巴巴的说道:“弟妹,不关我的事,这主意是老三出的呀,他说怕老二死后你守不住,便撺掇着分了你家的田地和房产啊,你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等把大柱的病治好后,我回到屯子里就要老三把田地还给你。”
    横竖分给他家的田地都卖得差不多了,先哄着她拿钱出来把大柱的病治好了,到时回到屯子里要老三把得的好处都吐出来,也正好报了老三不借钱给他的仇。
    王金锁自以为打得一手好划算,可惜顾三娘却半个字也不相信,她朝着王金锁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报应,这都是报应,人在做天在看,你且等着,苦果还有得你尝呢。”
    她这句好似是戳中了王金锁的心口,他再也装不下去,嘴里气得破口大骂:“王顾氏,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是我王家花银子买来的,要不是顾着老二的脸面,我早把你捆回去了,哪还容得了你在我面前大声嚷嚷。”
    王金锁气势汹汹,好似真的要发落顾三娘,可顾三娘并不怵他,当日她在牛头屯举目无亲时就敢拿刀去跟他拼命,更何况这里是在县城,绣庄里有几个干活的伙计怕顾三娘吃亏,早就围了过来,要是王金锁胆敢撒野,他们一准儿把他胖凑一顿,好不好的剥了他的衣裳,让他尝尝这冷风雪雨的滋味。
    “王金锁,你别当这还跟乡下似的,要是你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揪着你去见官,正好问问县官老爷,夺人家财该判个甚么罪名!”顾三娘盯着他厉声说道。
    其实王金锁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看到围过来的几个伙计,又听到顾三娘说甚么去见官,原先的气势早就弱下来了,只是嘴上却还不肯服输,他一边往门外退,一边胡言乱语:“王顾氏,你等着,我饶不了你,看我去请屯子里长辈们来治你!”
    看到他还骂骂咧咧,顾三娘顺手抄起火盆里那壶烧着的开水朝着他泼了过去,王金锁惨叫一声,再也不敢多留,狼狈的跑远了。
    直等王金锁走了大半日,顾三娘胸口的气总算是平顺了一些,管永旺劝了她几句,说道:“为这样的人置气不值当,你只需仔细别招他报复才是。”
    顾三娘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就凭这样的怂货,还敢做出甚么事来?”
    “老说都话狗急跳墙,你还是多留意一些才是。”管永旺说道。
    顾三娘渐渐静了下来,她心知管永旺这是好意,便说道:“永旺叔,我省得了。”
    闹了这么大半日,顾三娘匆匆回到绣房,她刚刚掀开帘子进去,就见屋里的人都望着她,刚刚外头吵哄哄,她们哪里还静得下来做绣活,听了大半日,亲眼看到顾三娘把个大男人逼退,莫小红冲着她说道:“三娘,你可真行,那个男人被你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看了真是解气。”
    顾三娘坐回到自己的绣架旁,她说:“要不是有长栓和喜生他们站出来,哪有那么容易赶走他?”
    “这就是你老家的大伯子?”莫小红问道。
    顾三娘没心情再提这事,她随意的点了两下头,又重新捻线准备绣花,只是屋里的绣娘们却越发来了兴致,平时她们都埋头干活,难得有个热闹看,众人你一句我一言,从今日王金锁这事,又提起东家婆媳拌嘴西家夫妻打架,顾三娘自始至终没有插一句嘴,她正在穿线时,就听不远处的宋嫂子看了她一眼,嘴里凉凉的说了一句:“往常还不知道,竟不知你是你夫家买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