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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是啊,阿莲向来心善。”否则也不会把明显是拖累的三人带上山。
    静默了一瞬,皇帝才开口,“朕明白你的意思。”
    琅琊长公主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瞒不过皇兄,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太子本性吗?他不坏!”
    “就是糊涂!”皇帝淡淡接口。
    琅琊长公主觑一眼皇帝的脸色,慢慢道,“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若他身边都是良师益友,就是想犯糊涂也不容易。”
    这几年太子依旧没长进,皇帝的失望日益加深,看得他们这些人发慌,若是端王真的比太子好上许多,他们也就认了,可端王与太子也就是五十步别笑百步。
    是以在琅琊长公主看来,无论是从利益还是情感上考虑,她更想太子上位。
    “朕给他选的先生和属官难道不是好的。”
    “人心易变,当时看着好,现在再看怕是未必。臣妹和皇兄说个家丑,小语那奶娘当年我费了多少心思寻来的,可哪想到她会偷小语的小玩意儿,打量着小孩子丢三落四,就是少一两件我们也查不出。皇兄不妨也查一查,有没有那调皮的带坏了太子。”这种话也就是琅琊长公主可以开口。
    为人父母,总是不愿意把孩子想的太过不堪,琅琊长公主给皇帝寻了借口。到时候再去一查,水至清则无鱼,东宫那么大的班底,能没一两棵老鼠屎,不管大小,挑出来,就是太子糊涂的遮羞布。
    至于太子妃,不必她刻意去提,她一个做姑母撺掇着弄死侄媳妇,多坏形象。只要皇帝去查了,还怕没有太子妃的把柄,到时候她和泰平公主推波助澜一番,水到渠成。
    辛辛苦苦把太子拱上去了,然后让太子妃骑在她头上拉屎拉尿,琅琊长公主没这么善良。
    又坐了会,琅琊长公主告退,只宫门口遇上泰平公主。
    姑侄二人交换了一个神色,略略说了几句闲话便道别。
    ☆、第37章 没有标题
    琅琊长公主的话,叫皇帝百般滋味在心头。正不解何味时,泰平公主进来了,不由得,皇帝就想起被揍得满身伤躲在东宫的太子。说实话,皇帝闻讯后,完全没有心疼,只有痛快。这个混账东西,委实该打。可若是他动手,传出去,必会引得人心惶惶,泰平公主动手就没这顾虑了。
    想到这里,皇帝便升起一股扼腕来,泰平收拾太子,一半是打给他看的。惜乎女儿身,否则哪有如今的糟心事,他都这把年纪了,还得操心身后事。
    皇帝还在惋惜呢,他那彪悍的闺女就开炮了,“我打了太子,太子都不曾有怨言,太子妃倒是怪起我来了,还在太子跟前说我好狠的心,不心疼太子。”泰平公主进宫的早,皇帝还在上早朝就拐去东宫看了看被揍的太子,太子妃就撞在枪口上了,抱怨的话被听了个正着。
    “夫妻一体,她也是关心则乱。”
    泰平公主冷哼一声,“她要真心疼太子,就劝着点,也不看看她干的那些事,尽给太子抹黑了,她还有脸怪我。”
    皇帝不吭声了。
    “昨日她闹了那么大的笑话,还不知悔改。马上就是年节,我是真怕她再胡言乱语,东宫那名声还能听吗!遂我想着,不如让她称病不见命妇为好,省得她口无遮拦。”
    皇帝道,“如此也好。”后宫没有皇后,他这个做公公的也不好训斥儿媳妇,就是能也太打太子的脸,这种打老鼠怕伤着玉瓶的心情委实不妙,尤其他儿子都挨了揍,“你母后的生忌要到了,令她抄写金刚经以示孝心,顺道也静静心。”
    太子妃被变相禁足还要抄写经书,这样的惩罚着实说不上重,可这就是泰平公主要的结果。皇帝心有不甘,下一次他自然会想办法找补回来。
    “也不知她能不能吃一堑长一智?俗话说家有贤妻夫兴旺,再对不过的理。”说到这里,泰平公主就像皇帝抱怨,“当年我就说她配不上王妃之位。”
    皇帝叹气,“世事无常!”
    当年英烈亲王还在呢,太子从小就不出挑,有权有势的人家也不舍得嫁闺女,穆家那时候差强人意,太子妃又是太子自己相中的,况也没现在这么荒唐。他想着有兄姐照顾,就是王妃条件差点也无碍不是。没得棒打鸳鸯了,太子看不上新王妃,糟蹋好姑娘。
    “昨日之事不可追。”泰平公主神色郁郁,“阿杞的婚事,您可不能再这样了,一个穆氏就够人受的了,再来一个这样的,东宫的日子还得乱成什么样。”
    皇帝抽了抽嘴角,“人哪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太子妃时常传召楚家的姑娘进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楚家的家教倒是不错,出身也尚可,做正室不够格,况也劝不住太子妃,做个侧室倒还使得,可偏偏她是太子妃外甥女。”
    这种事皇帝还真没留心,颇有些诧异。
    泰平公主正色道,“父皇别觉得不过是个女孩儿,多大的事。外头隐隐约约就有那楚姑娘是冲着正室之位去的流言,不过是还未成气候,我才没告诉您,可传多了,假的也被传成真的了。再有一点,太子妃那不着四六的性子,要是她的外甥女做了侧室,日后阿杞的妻子有的是苦头吃,谁家不心疼闺女。就说没这些糟心事,光冲着太子妃,不少人家就要舍不得把女儿嫁进东宫。”
    皇帝收敛神色,食指轻叩御案,“倒是朕想岔了。”
    “父皇日理万机,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没注意也是有的。”泰平公主长叹一声。
    话说到这地步,皇帝要是还不明白泰平公主是来说媒的,也挣不下这么大的家业,便道,“如此,阿杞的妻室必得慎之又慎。”
    “可不是这个理。”
    皇帝笑了笑,“你有什么人选?”
    泰平公主看了看皇帝,笑了出来,直接道,“姑姑那外孙女,我瞧着倒还不错,年岁也与阿杞差不了几岁。她的出身在那,有姑姑在,这孩子我瞧着也是有心眼的,就是太子妃也拿捏不得她。”
    “早年间,朕曾经也有此意,可你姑姑一口回绝了,她舍不得把孩子嫁进皇家。你姑姑她,就盼着几个孩子过得轻松自在。”琅琊长公主婚姻不顺,皇帝也不好拿她外孙女婚事刺激她,到底是他对不住她。
    “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姑姑怎么就确定嫁给旁人一定比嫁给阿杞自在。出身份摆在那,长生那丫头嫁的人家也不会太差,注定要和宫里打交道,难道遇上一个皇亲宗室就得屈膝行礼避让也算轻松自在,若遇上那刁钻的呢,我瞧着她那脾气是受不得委屈的,可身份不够,有时候受不得也得忍了,这就轻松自在了。各人各有活法,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宫里钻,难道那些都是傻子不成。”
    “歪的也能让你说成直的了,”皇帝笑骂,“左右还小,再看看吧,朕对阿杞寄予厚望,还能委屈了他不成。”
    泰平公主见好就收,她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姜瑶光可不知道自己入了泰平公主的法眼,她刚刚回到镇国公府。
    淑阳郡主见女儿显然没睡好的模样,顿时心疼了,一叠声追问。
    “我做噩梦了。”姜瑶光表情夸张,“可是我都忘了自己梦见啥!”表情挫败至极。
    逗得淑阳郡主忍俊不禁,也放了心,“既是噩梦,忘了正好。”
    姜瑶光点头,忽的就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阿娘,十七姑姑和聂家有什么关系在里头?”
    淑阳郡主先是疑惑,后反应过来,皱眉道,“孟家是江陵旧族,素来只与旧族交往。”换言之就是人家看不上咱们这些暴发户。
    姜瑶光一脸纳闷,“那十七姑姑为何如此偏帮聂云湘,甚至要牺牲自家的脸面。我还以为聂家和咱们两府关系很好呢!还是,我真的太过分了。”
    淑阳郡主矢口否认,“聂家那小姑娘说话委实无状,你哪里过分了,”忙给女儿树立信心,省得她日后畏手畏脚,“你外祖母,你姨母都夸你了不是,就是你祖母说你也不过是场面话,说给外人听的,不信,待会儿去请安,看你祖母怎么和你说。”
    “那十七姑姑是为什么呢?总不能无缘无故去帮聂云湘吧!我问她,她话里话外,怕我得罪狠了聂家,”姜瑶光挠了挠脸,猜测,“难道是咱们家要求他们家不成,可咱们家用得着求他们吗?”
    见女儿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淑阳郡主也起了好奇心,昨晚只当姜怡妧糊涂,倒没细想。怎么说呢,看姜怡妧行事,大多时候你会觉得她稳重早熟,尤其是幼年颇有慧名。只大了后,就不如小时候那么出挑了。可有时候,她做的事,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白瞎了她的天赋。让淑阳郡主来说,聪明有点,可也就是小聪明,还会用错地儿。
    姜家自然不用求着聂家,那姜怡妧怕什么还是她图什么?
    姜怡妧会帮着别人拆一次姜瑶光的台,难保没有第二次,事关宝贝女儿,没想到还罢了,想到了,没有不在意的道理。
    淑阳郡主道,“我使人去查查,看是否有内因。”
    姜瑶光拉着淑阳郡主的手眼巴巴道,“查到了,告诉我哦!”
    姜怡妧是不是也有匪夷所思的经历,她的经历又是什么?姜瑶光不可能无凭无据的去问她,问也问不出,这样的事也没法和长辈们直说。只能希望能从姜怡妧周遭查出点什么,她再根据具体情况考虑,要不要装神弄鬼提醒长辈留神。
    要那梦真是一种预警,他们也好早做准备,反正她是不打算让那梦成真的。
    淑阳郡主戳了戳她的额头,“知道了,还不快去,你祖母等着你呢。”
    ☆、第38章 人心难满
    到了世安院,俞氏少不得问姜瑶光缘何形容憔悴,姜瑶光将对淑阳郡主的说辞又道了一遍。
    俞氏抚着她的背安慰了几声,又细问她昨日在荣王婚礼上之事。姜瑶光被琅琊长公主当场带走,以至于她对细节也无从了解。
    于是姜瑶光又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重点在姜怡妧奇怪的举动上,其间还露出明显的不解之色。
    俞氏笑了笑,“女儿家长大了心思就重了,谁知道她怎么想的,你叔祖母令她年前都在屋里抄写女戒,她院里的人也都吃了挂落。这事便算揭过了,你休要与她再提。”免得人说得寸进尺,又夸了她几声,便让她回去休息,“好好歇上一歇,今儿的功课便停了。再叫厨房炖上滋补安神的莲子乳鸽百合汤,等醒了喝上一盅。”
    淑阳郡主道,“已经让他们准备了。”
    姜瑶光点头,“我知道了。”
    俞氏便催着姜瑶光回去休息,姜瑶光向两位长辈行礼后告退。回了院里便问留在屋里头的丹春,“十七姑姑院里人都被罚了?”
    丹春捧了一杯热牛乳与她,回道,“纪夫人说颜奶娘没照顾好十七娘子,念在她奶了十七娘一场的份上,便只还了他们一家子的身契,令她们出府。不想出府搜查的时候,竟然搜出了不少姑娘们往日掉的东西,十四娘闹起来,还嚷着要送官。恼得纪夫人命人打了颜奶娘十大板,只给了他们留了一身衣裳和十两银子。”
    “这颜奶娘也是,他们一家子托着十七娘的福,差事都不差,怎的还如此贪婪,弄得最后一点脸面都没了。”颜奶娘一家从此不是奴婢,听起来似乎纪氏糊涂了。
    可颜奶娘作为姑娘的奶娘,就是在国公府里都能算个体面人,走出去也有面子,日子过得不比外面殷实人家差到哪儿。
    眼下出了府,还是被主家赶出来而不是送出来荣养的奴婢,闲言碎语不说,衣食住行样样得自己掏钱,一家子除了伺候人哪还有其他一技之长,就是家底也没了,晚景可想而知。
    “那十七姑姑可曾替她们求情了?”姜瑶光问。
    丹春回道,“求了纪夫人好久,纪夫人没肯答应,还训斥了她一顿。”忽的丹春语调一变,隐隐带了几分怒气,“除了颜奶娘外,十七娘院里人最轻的罚月钱,有等级的丫鬟都挨了板子,尤其是跟着十七娘出去那几个,不只被打的厉害,还被纪夫人下放到庄上。可十七娘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尤其那些留在府里的奴婢本就是无妄之灾。
    姜瑶光抿了口牛乳,主子犯错,奴婢首当其冲,谁让你没照顾好主子呢。也是因为主子金贵,不好下重手,就拿身边人开刀,杀鸡儆猴。日后就是主子要犯浑,有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奴婢们也会拼命拦着,就是拦不住也会想着禀报上面人。
    又想,这姜怡妧还真挺不会做人的,这群人可是还要伺候她的,不好好收拢,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看吧,日后恐怕姜怡妧有点出格,下面人就会上赶着回报,谁愿意替她兜着呢。
    “翠微也挨打了?”姜瑶光问,翠微是姜怡妧跟前的大丫鬟。
    丹春点点头,颇有点心疼,翠微与她关系不错,还有那么点远亲关系,“不算重,昨天她留在院子里看家了。”
    姜瑶光对丹眉笑道,“没见丹春姐姐都心疼了,还不把雪玉生肌膏挖一些用普通的盒子装了送过去。”
    丹春忙不迭摆手拒绝,“那是世子爷给姑娘用的,翠微粗皮糙肉的哪里配用这个。”
    姜瑶光不以为意,“我多着呢,哪用得完,你们当差当得好,我还舍不得这点子东西不成。就是送过去时别让人知道了,没得生出是非来。”
    丹春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丹眉一笑,转了身就去开柜子,过了会儿,拿了个不打眼的手掌大的瓷盒过来。
    丹眉往丹春手里一塞,“姑娘赏你,拿着就是,要是觉不好意思,日后用心当差不就成了。”
    丹春觉得拿着盒子的手有点发热,愣了会儿才屈膝,哽咽,“奴婢替翠微谢过姑娘。”她们做人奴婢的可不就盼着主子能心疼她们,把她们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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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姜怡妧也不好受,又错了一笔,整章都白写了,姜怡妧烦躁的将毛笔往书案上一扔。她屋里原来能贴身伺候的都躺在床上不能动,纪氏从她院子里调了几个人给她暂用,姜怡妧不想见她们,便随口扯了个理由让她们在外面伺候。是以眼下,还没人急急的上来劝她息怒。
    姜怡妧恨恨的将写废的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到墙角,要没纪氏这个继母在,俞氏作为伯母也不方便下太重的手,名不正言不顺。齐国公是男子,向来对女儿优待,更不会责罚太重。
    她就不用在这里抄写这些没完没了的女戒,最重要的是,奶娘一家也不会被赶出去,那就不会搜出那些东西,害得她丢人。想起那天十四娘讽刺的话,姜怡妧就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姜怡妧双手捂着冷降温,咬着牙低声道,“你给我等着!”等她翻身那天,她再慢慢和这些人算账。
    想翻身就得紧紧抓住延熹郡王,她为了聂云湘被家里惩罚的消息,要怎么让聂云湘知道呢,否则不是白受这罪了,叫延熹郡王知道了最好。
    想起延熹郡王,姜怡妧脸便有些发热,她用力拍了拍脸。
    眼下最要紧的是奶娘一家子离了府,她没了左膀右臂,可不就是做了聋子瞎子,再也打听不到外面的事。便是为了和奶娘他们一家联系上,也得再培养一两个得用的。
    现在,奶娘他们应该已经在葵花巷落脚,那是魏家送给她的宅子,不过因为她未出嫁,那宅子还没落到她名下,还是魏家的产业。
    再想想,奶娘一家在外面也好,如此一来,颜山倒有大把的时间帮她打听消息和处理外面的事情。
    可没过几日,姜怡妧整个人就斯巴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