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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他将这些情形看在眼里,无端生出了一点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来,还有点自豪,仿佛自家小子终于有点出息的自豪,见端着热水的奴才僵在地上不知所措,严五儿走过去洗了布巾想着将皇上露在外面的手脚给擦洗一番。
    他知道皇上是不在乎这些个的,这时候因了他觉着皇上仿佛成个人了就殷勤的想为皇上坐上点什么,他一挨上皇上的手,布巾却是劈手被夺了去,皇帝瞪严五儿一眼,拿着布巾将穆清脸蛋手脚擦了一遍将布巾扔到严五儿头脸上。
    因了皇上像个人似的给静妃擦洗了一遍,严五儿好脾气的没有同皇帝计较,也就暂时退下去。
    不多时清丰终于从宫里进来了,皇上要先走一步的时候着清丰进宫之后来倦勤殿,这时候看起来终于是赶回来了。
    “怎么样?”皇帝问。
    清丰把着穆清的手腕半天方说,“脉象端直以长,止有定数,确为惊恐主病,却也有脏气有恙之意,静妃先前元气大伤,还须得慢慢进补。”
    清丰说完皇帝没有若往常一样呵斥他怎的这样长时间静妃还是这样个破败身子,却是突然开口道“她现在年龄多大?”清丰一愣“静妃年方……二十?”他哪里知道静妃年龄,随即看皇上忍住骂人冲动便省的“年龄还是她的年龄,心性却是小了许多……这几日你不看着么,看不出来静妃心性?”
    皇帝瞪清丰一眼挥手叫人滚出去,这几日她还是她的年龄。
    清丰走后不多时穆清便慢慢安静下来,仿佛累极慢慢合了眼,今日白日里她一通的疯跑,晚间时候又被骗出宫去,看样子从宫里一直走到了西山上,体力耗费许多,殿里安静之后窝在皇上怀里就睡过去,睡过去也还将皇帝脖颈抱的紧紧。
    皇上也不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别扭,被穆清那样抱着他觉出了一点满足来,就那么一直抱着人到天亮。以往里也是抱过她,总也不是她主动的,这时候却是她主动这样巴着他,他稍微一离开她就不能行,简直是要长在他身上的架势,即便中蛊了,这样巴着他的总归是她自己,皇帝就因为这在黑暗里还扯出了一点笑意来,那模样叫人看见非得吓死不可。
    第64章 胡吃
    白日里的种种,晚宴上的种种还有西山上的那些个,仿佛是个不曾发生,倦勤殿里这时候安定的不得了。
    二日,早上上早朝时候穆清还沉睡着,皇上在床榻上坐了一夜,到上早朝的时候小心翼翼将人放在床上,穆清睡的同个小孩儿一样,皇上轻手轻脚揩了揩她脸蛋便就上朝去了,朝堂上,众臣对于皇上突然提出要攻打大理的话而震惊,随即便是一通的劝说。
    大理国处在我朝西南方向,其地势复杂山林茂盛多瘴气,经有沅水、澧水两大水,民风鬼测,多聚集蛮夷之族,甚至还有好些蛮族聚居山洞尚未开化,野蛮之风盛行,当年高祖铁骑在西南险些碰壁,此时当朝兵力经了先帝一朝早不复高祖模样,况且眼下先有水灾肆虐后有凉州回纥生变,再者天已转寒恐不日就要降雪,这时候要打大理无疑是极不合适。
    再再说来,就算皇上因为大理收留前太子而生气,可你明明逮住人将前太子杀了不就完了么,怎的还要打大理国,大理国历来乖顺,这样轻易就要动兵,简直是弃一干百姓生死于不顾,视我朝国运为无物,大臣们哪里能答应。
    皇上有什么决定,韩应麟向来在朝堂上不会当着众臣的面同皇帝说,今日却也是开口了,实在是这个时候提出攻打大理我们不占任何优势,我们长途跋涉要去别人家门口打别人,这怎么能行。
    朝堂上怎么说,皇帝都是无动于衷,甚至有老臣想要以死上谏,只将自己额头在地上叩的“砰砰”响,众臣霎时乱成一团,皇帝坐在上首仿佛是个执意要攻打大理国。
    唯祯那个野种但凡敢将宝和惯常用的银针呈上来,便就知道自己同宝和之间的关系,他有恃无恐胆敢入京,宝和必然是真被他擒住了,这是其一。其二便是那野夫,皇帝怀疑那野夫就是传说中凉州六谷藩部第四子,怎耐派出去打探的人一直见不到那老藩王第四子,当日跟着野夫一齐出城的人也被半路甩开,皇帝未能获得准信然却是直觉野夫便是老藩王四子。那天那曳影剑明明是野夫拿走,眼下却出现在唯祯手里,而且宝和竟然在凉州被太子擒住,他恐那野夫同唯祯勾结在一起,倘若两人真勾结在一起还算好说,可如果藩部和大理国勾结在一起,到时便就被动极了,还有那虎视眈眈窥着中原地方的西夏和辽金。
    皇帝之所以没提出大力将凉州六谷藩部一举收回来便是藩部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特殊到那个地方一动,四方都跟着动,那藩部恰好处在西夏和辽之间,就算大理是极不容易打,可现下大理国主事的还是杨干贞,虽是与高祖有过交面的人,然毕竟眼下已经老年到足以昏聩的地步,相比动凉州,大理仿佛是稍微好一些。
    朝臣说的都在理,可皇帝总不能将当年陈家灭门一案还留有子嗣一事说出来,且宝和当年下相国寺将高祖遗物烧尽只留了牌位,犯大逆不道之罪,若是说出来朝臣们只怕要生嚼了宝和去。若是收藩,倘那野夫开口,必是只有一个条件,朝臣们但凡听说能送去一个女人免了战乱,恐能煽动天下百姓将静妃从宫里抬出去送到藩部,此间种种,皇帝只字不提,只歪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一团乱。
    “下朝。”唱监的太监一嗓子喊出来,皇帝起身就走,留底下涕泪交错的朝臣们生乱,他自己径直往殿外走。
    将将一出殿,却是头脸一润,皇帝抬头,细细的雨丝夹着几片雪花飘飘洒洒的往下落。今年的的冬日仿佛来的比往年要早一些,冷风和着雨雪往下掼,不过片刻光景,那雨不见了,大片大片的雪被风吹得四散,不多时树枝都要染白。
    皇帝站半晌,他总是格外不喜冬日,小时候一到冬日时间仿佛格外难熬,那些踢打他的奴才们仿佛格外闲,倦勤殿里也是格外冷,他正阴着脸站着,却是蓦地听见一声,“缉熙。”
    他一回头,殿拐角那头穆清披着大氅站在檐下同他招手,也不知是冷还是怕,正蹙眉叫他。前朝后妃们皆不能踏足,她自然是知道,也不知站在那里多久,是个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模样。
    皇帝两三步就走到殿角,离着穆清还有两三步的家里,她却是急惶惶已经扑过来,然后拉着皇帝离了殿前面才稍稍缓下来。
    “你怎的早朝上这么长时间。”她站在雪地里蹙着眉尖说话,不胜耐烦同皇帝发脾气。
    雪片子落在她头脸肩膀上,转瞬间就化掉,有一大片雪沾在她睫毛上颤颤巍巍却是化的晚了些,她就仿佛和雪一样将将从天上降到地上。
    穆清浑不管自己模样,只是发脾气,皇帝看她半天,伸手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遮住风雪,开口道“是上得时间长了些。”
    这样答案仿佛不得穆清满意,她站在雪地里不走,“怎的上朝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昨日里不知谁将唯祯的双腿砍断了,血流的到处都是,真是要将我吓死。”她喋喋不休,同皇帝控诉。
    看来那苗疆西婆隔空控了她,她醒来之前的事是不记得了,皇帝还未开口,却是殿里哭丧成一团的朝臣终于从殿里出来了,瞬时间前殿有了人声,穆清听见这声音,转瞬间就跑出去好几步,约莫跑了十几米,便站在远处又同皇帝招手,“缉熙,你快点来呀。”
    皇帝举步跟了上去,看穆清自动缠上自己胳膊,看她睫毛上沾雪,一瞬间竟然觉出了下雪也还好的想法。
    自此,倦勤殿静妃仿佛和皇上成为了连体人,众人只见皇上走到哪里,那静妃就跟到哪里,时而发脾气,时而笑嘻嘻的,有时候缠着皇上胳膊,有时候又拉着皇上衣角在宫里四处走,直惹得后宫里怨声一片。宫里有那忍不住的看见静妃这个样子简直忍不住要将口水吐到静妃脸上了,那样个人,还到处装嫩。总之除了皇上上早朝见大臣时候她自觉离开,除却了这些时间,她就一直和皇上在一起,更叫人惊讶的是原本不爱吃食的人转瞬间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贪嘴。
    皇帝坐在案后看奏折,凉州那方情形很不好,大约是唯祯一行终于到了大理国,大理国那方的情形也很不好,饶是再怎么样,大理国女婿双腿被齐膝砍断怕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折子雪片似的送了上来,皇帝一脸严肃下笔不停。
    殿里四处都烧了暖炉,他连忙带热不时额上要出汗了,换折子的空档里瞅一眼榻上情形,眉头不自觉就皱起来。
    榻上的人这会周身摆了一团的吃食,正趴在炕桌上瞅着手里的本子吃吃笑,皇帝看她手里的本子一眼,也不知严五儿又从哪里给她找来了这民间画本子,她先前连瞅一眼这类本子都觉着有碍观感,眼下可算是好了,窝在榻上边吃边看画本子,将书房的榻上折腾出一片狼藉。
    “严五儿,将榻上的碟子撤下去。”皇帝出声,严五儿窥着静妃脸色没动弹,好像眼下这书房里皇上说的话不是那么顶用。
    果然,听见皇上要将自己吃食撤下去,静妃一猛子抬头看皇上,皇帝头疼“这些乌七八糟的吃多了一会用膳的时候能吃进去?”
    “能。”静妃回复一个字将手边的碟子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捏起一条晒干的牛肉嚼的干嘣作响。
    静妃眼下老跟着皇上,严五儿遂就能长时间见着静妃,看着静妃眼下模样他也是怀疑先前院首说的静妃胃缩小了是不是真的,静妃眼下仿佛长了四五个肚子,成天不住嘴。
    他估摸着皇上也是这个想法,生怕静妃乍然成日里这样吃吃喝喝将肚里给撑坏去,遂不时就能听见皇上呵斥静妃不要再吃了,亦或骂奴才们不要再给静妃吃食,可是他哪里能够骂的过静妃,只是一次又一次重复方才情形。
    穆清一直是个长条身子,她幼时窜个子窜的快,将将发育时候成天里挨饿,宫里的嬷子按着度量严格控着她的身材,不能长胖一分,也不能长瘦一分,在吃食上就总没纵过她,这时候仿佛是填补幼时的遗憾,静妃开始是一通的吃。
    是时天将将要黑去,殿里刚掌了灯,皇帝说静妃不住看她神色尚且就径自看奏折,却是突然有人从屋顶降在榻上,带下来的风将刚刚点起来的烛火一下闪灭。
    穆清浑身一僵,就见刚落到自己身边的人端起一叠云片糕就往嘴里倒,吃的比她豪迈许多,岂止是豪迈许多,简直像是个饿死鬼。
    “宝和。”皇帝叫一声,显然不知这会儿理应被唯祯缚住的人作何突然出现在这里,随即却是顾不上这些“往边儿上去。”皇帝呵斥他舅舅。
    “小五你个狼心狗肺的狗崽子,老子为了你被作践成这样,吃你一碟云片糕你竟然骂人,娘西皮的……”宝和边胡吃海塞边骂。
    “他是谁?”穆清攀着皇帝胳膊问话,这人先前还将她跌下城墙去,自始至终她都不知谁将她扔下去。
    宝和在房顶看屋里情形半天,这个时候模模糊糊开口“信不信我将这些都给吃光。”他对着穆清说。
    穆清一顿,拿着皇帝的手去端榻上的碟子。
    第65章 抢食
    皇帝手里端着一叠梅花香饼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无语。
    宝和和穆清同两个斗气的小孩儿一样互相盯着对方你抢过来我抢过去。
    穆清起先拿着皇帝的手去抢榻上的碟子,皇帝端了一个之后就不肯动弹了,宝和看这萧家女娃娃真有那同自己抢吃的的意思,皇帝端了一个碟子之后他划拉走了两个。穆清一下急了,拉不动皇上她自己去抢,她鼓着脸蛋气咻咻将离自己近的碟子全拿起来放到身后的炕桌上,宝和看她这样,不光把剩下的划拉走,还伸长胳膊从穆清背后的炕桌上抢了一碟招几鲍鱼盏一张嘴全倒进嘴里,还冲穆清挑了挑眉。
    这下可好,穆清气的双颊酡红也跪起来勾手去拿宝和的,却是哪里能勾到,宝和一个旋身就挡住了所有去路。这些点心零嘴是她挨了皇上多少骂,又骂了御膳房多少句才要来的,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怎能一口一碟子一口一碟子,穆清抢宝和不过,眼看着对过的人继续将空碟子往她跟前垒,气的不行,冲皇帝嚷嚷一句“缉熙,你看他!”都气的眼圈发红了。
    “范宝和。”皇帝迫于无奈终于出一声,却是引来宝和一道更大声的骂“她也抢了你怎么不骂她!”他指着穆清说话,嘴里的糕点碎渣开始乱喷。
    “那你抢的多啊。”皇帝没有说话,穆清却是皱着眉头躲着宝和嘴里出来的瀑布嚷嚷一句,简直要将这人嫌弃死。
    “那是我本事大啊,你有本事也多抢啊!”宝和嘴里的都没有咽下去,又端起一碟子冬瓜蜜饯往嘴里倒。
    他三倒两倒剩下的已经无几,穆清终于绝望了,红着眼要哭“你看他!”她又道一句,话里已经带了哭音,皇帝头疼,对宝和说“你让让她。”宝和不搭理他。他又板起脸呵斥“都给我住嘴,胡闹成什么样子。”穆清连同宝和两人都没搭理他,一个径自吃一个欲哭。
    皇帝无法“着御膳房给你再做,想吃什么都给你做。”他对着穆清说,穆清犹自气咻咻可听见有放开吃的机会终于还是没再同宝和计较。
    “我也要。”宝和也来一句,皇帝看宝和一眼,宝和就讪讪住了嘴,却是突然开口“她怎么了?”他指的是那个小老头一样的穆清怎么成了眼前这个。
    “管好你自己的事。”皇帝瞪他一眼回了案后坐下,穆清也跟着皇帝站在案旁边。皇帝解决了她口粮问题之后她就一直盯着宝和看。
    “怎么样,我很好看吧。”宝和翘着脚坐在榻上,得意洋洋问穆清一句。
    穆清脸蛋涨红,不甚情愿的点了点头。宝和自来都是好看的,芝兰玉树仿佛生来就是说他的,他声音也好听,入耳清越,若不是他成日里不是贪嘴就是打骂旁人,算得上浊世佳公子。
    “你倒是个诚实的,比那混账小五会说话多了。”穆清难为情的诚实换来宝和的兴高采烈,要是穆清能再说一句他都要给穆清分点他抢过来的碟子,可惜穆清再没说,只转身对着皇帝。
    “小女娃娃还挺会做人。”宝和荡着自己在榻沿的脚说一句,严五儿已经进来将他扇灭的火点着,灯下看宝和,虽然精神头还如往日,却是清瘦了许多。
    皇帝坐在案后低头看奏折,等着宝和自己开口,他们舅甥两人历来一见面不是互相骂就是互相动手,碍着有穆清在,这时候是鲜少的和平,他看出来宝和应该遭了不少罪。
    “没什么事儿我走了。”宝和将自己抢来的无论是啥一齐倒下肚里留一句就要走。
    “没什么要说的?”皇帝问一句。
    “没啥要说的。”宝和说着就要从窗户里飞出去。
    “来人。”皇帝喊一句,宝和就气急败坏的转身“娘西皮的,老子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是叫人来对付老子的。”
    殿外哗啦啦已经有侍卫脚步声,严五儿跑进来正欲问发什么了什么,看见宝和同皇帝的模样就自动住了嘴,皇上同舅爷又干起仗来了。
    “不是老子打不过,是老子可惜刚刚吃进去的东西,白白浪费力气。”宝和边骂边重新回到榻上,严五儿出去自动将集合起来的侍卫散了。
    “被唯祯绑走了?”皇帝开口。
    “凭他?来他三十个都绑不住老子,若不是那该死的小兔崽子……还有那西婆给老子下蛊,老子能被绑去。”说起自己险些被绑去大理宝和就恨得窜上窜下。
    “你怎么去的凉州,传给御天的信又是怎么回事儿。”皇帝出声,看见面朝他站着的人听见后半句的时候睫毛一颤,皇帝心下一沉,转眼见她神情天真如稚子,遂就不动声色坐着。
    “还不是因为你个小王八羔子,老子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宝和坐在榻上气的直哼哼。
    “你先去御膳房看看有什么想吃的。”皇帝对穆清道,穆清绞着自己双手站着不动弹。
    “去吧,一会儿就能用膳了。”皇帝攥着穆清手亲了亲,然后扬声“严五儿,将静妃带到御膳房。”
    穆清抬眼看皇帝,见他神色如常然是个非要她下去的样子,就垂着脑袋掉着眼泪被严五儿领出去了。
    “她哭着出去了。”宝和莫名其妙对着皇上来一句,探头探脑看穆清抹着眼泪的样子不禁瞪皇帝,皇帝却是不耐烦他这样反反复复的性格,先前宝和不是还恨天恨地的不爱见穆清,“还不赶紧说。”他斥一声,他当然看见了穆清抹着眼泪出去的样子。
    “要不是因为你发现了这穆清是萧铎家的幼女,我能跑么我?我半路上碰见萧铎家老三,他被凉州派出的一帮子人追的躲无可躲,竟然半夜跑进了阿尔金,也不知被下蛊没有,总之等我追上他的时候就只在悬崖边上看见他骑的马,老子找了他一天一夜,终是没找见人,还被那西婆弄迷糊掳走,我真是苦上了天了我,容易么?”宝和一通的说,将先前自己害怕皇帝发火跑出去的事儿全推到皇帝身上,至于后面碰上灵均的事儿,想起来他是即可惜又愤怒。
    “凉州藩部派人追着萧家老三?”皇帝疑惑。
    “嗯,你要不将那萧家女娃娃送人算了,这样省去不少事儿。”宝和突然道,皇帝沉默不语,半天骂宝和“你教出个狼崽子,真是很好,好的很!”
    “跟我有什么干系!我跟你说,萧铎一家子都被接去了凉州,只有这萧家三子还算是个长脑子的死活没去,结果竟然掉下悬崖去了,可惜了儿的,萧家就这萧灵均还像个人。”宝和说道,皇帝闻言却是一惊。
    萧铎竟然没在流鬼,被接去了凉州,什么时候被接去的,怎的没有人来报?
    “你确定萧铎被接去了流鬼?”
    “千真万确,我去了一趟流鬼,萧铎已经不见了,要我说,你就把萧家女娃娃送到凉州,这样顺顺利利将藩部安抚下来,藩部也不同大理联手,这不是天下太平么。若是算起来,野夫比你对萧家女娃娃好上许多……”宝和被皇帝的眼神刺的一激灵自动消去没说完的话。
    “就说这萧家女娃娃是个祸害,天煞孤星岂是个好相与的,不把你害死是不罢休,你还是趁早将人送出去罢。”宝和已经忘了穆清方才抹着眼泪出去的时候他还心疼了一句,这时候又是恨不能自己亲手将人送出去的样。
    “你怎么出来的。”皇帝背身站着看挂在墙上的地图,那地图上标出的两个红圈仿佛是个火药信子,他的东西,别人看一眼都不行,哪里还能给送出去,这时候是全然的不理会宝和只随口问一句。
    “师兄把我弄出来的……”宝和讪讪说,又连忙补一句“没有他我也照样可以脱身!”
    “师父来中原了?”皇帝意外,他师父一直在漠北已经十年没有踏进中原一步,怎的突然出现。
    “他说……你近些时日有一难,就来了。”宝和道,看皇帝仿佛是个不相信的样子,又急道“那萧家女娃娃就是你的难,快送走她罢,送走送走。”
    宝和这样道,皇帝是全然不相信他师父来中原是宝和口中乱七八糟的理由,见宝和脸颊上的肉变少了些,皇帝难得说了一句“你看起来瘦了许多。”
    “总算没白养你小子。”宝和高兴起来,说一句起身就走,皇帝这回没拦着他,由着宝和走了。
    这样说来,老藩王四子真的是野夫。
    野夫要穆清,唯祯要皇位,这两人勾结在一起,当真是能各取所需。皇帝表情沉沉,看来天下是太平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