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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两个明人司炉工连忙点头,表示听明白了。这话您都要说八百遍了,就是狗子也能记住了。
    “有不懂的情况立刻到船长室里汇报!”
    沿着梯子爬出“轮机舱”前,江铁生又回头嘱咐了一句。
    两明人司炉工头点地更频了。真都八百遍了!
    江铁生走出这个闷热的噪声巨大的轮机舱后,心里很是轻松,甲板上海风阵阵吹得人浑身都舒适。
    他倒不是受不了这个环境,在那面的世界他工作的条件有时都比这差。他只不过喜欢和司马建国聊天,他发现只有他好像更适合做自己的朋友。一个可以听他说什么都行的朋友。在那面的世界,他还没遇到过。
    甲板上,安保队员秦楠和他的同伴邓平平也正在聊着天,他俩都是无后坐力炮的炮手。此时无聊地巡查行动让他俩更加亲近而且无话不谈。
    两条机帆船上穿越者与明人们的比例都是四比八,这充分表现了穿越者们对明人们的信任……其实不信任也不行,随着各行各业的辅开,穿越者们量人而用,量时而用。几乎所有人都是兼职者。
    这真没办法,想把明人纳入中高层管理职务,目前看来,还遥遥不可及。
    穿越者们,大多在那面世界都是失败者,但谁知道,在这个时空他们个个都是重要的人才……也许科技绝对是第一生产力?
    江铁生冲着那两位安保队炮手摆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那俩人也笑嘻嘻地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秦楠对邓平平说:“听说他手里有好几个g的苏联歌曲?”
    邓平平说:“是啊,真有品味啊,什么人都有,这家伙狂热呢。人有些怪怪的……”
    秦楠说:“管他呢,大家都在工作。我们管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邓平平点了个赞说:“对啊,把眼下的工作做好吧,别想太多……”
    江铁生直接进了船长室,都没有理会门前站着的两位明人安保队员,或者说两位明人安保队员也没有理他。
    一进船长室,江铁生说:“一切顺利,差不多过了磨合期了……”
    司马建国说:“那有盐汽水,你喝点吧。”
    “不用,没怎么出汗。”
    江铁生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司马建国旁边,又说:“你看,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把这船交给明人们驾驶,你看,他们都学会了操纵软帆船……比咱这个可复杂多啊。”
    “得了吧,你就掂记你的唱片生产……饭还没吃饱几天,整那些没用的。”
    “怎么能没用呢?我的司马船长,你看,那安保队里从不做革命思想工作,他们都不知道谁是敌人,也不经常听听革命歌曲,人都松懈成什么样了?!”
    “松懈什么样了?”
    “啊呀,我的司马船长,你是只管拉车不管抬头看路……你看,他们连个公开的仇敌都说不出来,哪里来的战斗力!”
    “不是说守卫我们的规定嘛!”
    “那是不够的,我的司马船长,你看,人啊,要有一股狠劲儿,全世界都是我们的敌人,全都是要来害我们,要来屠杀我们,没有我们安保队保卫就不行!你看,这样,一种悲壮感就出来了,你听听苏联歌曲,那股劲儿多好啊!可你看他们现在整天就是背规定……这是不对的,没有了仇恨就没有革命的动力和成功……”
    “你下岗了后,恨不恨?”
    江铁生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脸色变红了,大声说:“那是没有办法不是?国家有困难嘛,咱自己也没能耐不是?!要不怎么别人发财了,你穷了!别人走私都富了,你怎么……”
    江铁生忽然警觉起来,接着说:“你是公知,民逗,逗逼,果粉,美粉?!”
    “你呀,又来了,一不和你意你就骂……伍董事长说你这样的就是捡个屎豆子当口香糖,你去骂伍董事长吧……有话不好好说,非要编一些怪词来掩盖思维的贫乏,而且技术手段越来越差,当年人家四零后五零后的宣传员们骂人还能有理有据,引用历史资料的下标签,黒五类,臭老九,走资派,逍遥派,保皇派之类的,言简意赅,定义准确。
    到现在,宣传员们智力啊,学识啊,严重下滑了,愣是改成使用缩写,谐音的技术手段了,而且动不动还往下半身发展了,他们的洗脑技术,骂人技术都严重退化了……”
    江铁生的脸都变紫了,强忍住怒气说:“伍董事长是说那些只会一个词的,这和我无关吧……你肯定又是受那个杨友行的影响了……昨晚你又去他们的论坛了?”
    “嗯,看了几眼他们的分析讨论……我没发言,就是看看……晚上去我那吧,我在市场上买到了几只飞花蟹,原先世界里都要几百元一斤的……咱俩喝点小酒。”
    江铁生痛苦地摇了摇头,说:“司马啊,你好好想一想,那个杨友行是个网文写手,所以他三观就一定不正,好人哪有上网乱说的?他不是最后扑街了吗?人民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坏人不会有好下场!你千万不要再去看他们的论坛了,全是胡说八道,满腔怨言,好像全社会都对不起他们似的……”
    “我也就是看看,不说话的,有些分析好像有道理……不过现在那白酒勾兑得越来越好,听说吴教授亲自弄的,味道真心不错。”
    “看都不要看,一群失败者,全说些黑暗面,好人都会影响坏的……你看,他竟然报怨人家看盗版的人,人家有名的人谁抱怨了?他就是个狗逼样子,几分钱他也好意思抱怨……让看盗版的骂死他!太狗逼了,拿钱当祖宗了,你说这样的人你还去看他的论坛?我看见杨友行都不和他说话!”
    “你说花蟹是蒸好还是炒蟹块好?大家都来这面了,别这样……”
    “司马啊,你叫我说什么好,你就是心太软,我是怕他那个论坛把人带坏了……我来吧,炒蟹块!”
    在01号机帆船回去修整了一段时间后,广州来的三艘商船也终于慢慢靠近了热兰遮码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们是热兰遮海关
    在商船还没有靠上之前,潘峰公子的嘴都合不上了……倒不是为了那码头上停泊的十几条商船,这里还远远比不上珠江码头热闹……他是为那巨大的码头和真有传说中的大铁船而吃惊。
    天啊,这么长的海码头?它能有两里长吧?
    其实没有,它只有九百米。
    红星水泥厂的水泥产出加快了码头的建设速度,但按照穿越者计划中的设计,它每天能完成一千吨的装卸任务就应该足够用了。超过这个规模可能有些浪费……第二期第三期建设的空间余地都很容易留出来。但经过计算,停泊能力还不足,紫川号还好说,可紫水号地停靠和货物下落就不方便了。
    于是穿越者们不得不加大了规模……就有了现在的样子。
    加大规模的结果之一,就是使码头显得有些不景气了……十几条商船之间分得很开。而且还使得那六座高大的滑轮组起落吊臂塔显得有些孤单。
    那塔下的蒸气机转轮到现在还没开始运行过……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动用它的货物出现……
    吊塔的吊臂,穿越者们都没有舍得使用钢管,却大量的使用了硬木杆,他们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单体超过十吨的货物,按照他们的测试,三角结构加横梁完全可以对付二十吨以下的单体货物。这真的是太小气了。
    在这种情况下,紫水号那巨大的身形依然十分显眼。
    商船上的众多明人眼睛都看圆了,一时无人发话。船上的水手们倒是没有在意,他们都见识过了,他们忙活着靠上码头,降帆的工作,脸上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大铁船就是大铁船,怎么啦?
    周富则得意地捋着小胡子,等待着潘公子的发问。
    “这,这……”
    潘公子用手中的扇子指着紫水号说不出话来。
    “它叫紫水号,客货两用运输船,用柴油发电机组发电,然后推动螺旋浆……它可装货千吨,行如海风!”
    周富对这些介绍都好倒背如流了,好像这船是他的一样,好像他真的都明白一样。
    潘公子急得说不出话来,这回答和没有回答是一样的哇,全听不懂!潘公子不停地用扇子敲着左手的手心,正想着先从哪里问起。
    这时候,码头上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声音。
    码头的栈桥上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一根高杆,每一个高杆之间还用两根白色的绳子连在一起,有的高杆上不知道还挂了些什么,像漏斗又像花。
    忽然,好像是那东西传来了巨大的声音:
    “这里是热兰遮码头,我们是热兰遮海关,欢迎各路商人来经营交易……请注意以下几点:第一点,每艘船只能先派出一至二人下船,其余人先留在船上等待通知;第二点,……;第三点。”
    这段话分别用闽南话、粤语、客家话轮流说了一遍,其实穿越者们多余了,常年跑海之人,基本上对各地方言都比较熟悉……不过多说几遍也有利于明人们听懂……他们大多都呆若木鸡地听着。
    潘公子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用倭扇指着那高杆上的东西:“这,这物件何以如此大声?”
    “哈哈,潘公子,此物不稀奇,有线广播而已!他们本来是用它放评书的……我先下去报关了……”这个报关名词,是他刚才听广播才学的,但说起来却好像早知道一样。
    他现在真的不怕什么,因为他在码头上看见了电公高德高公子。
    原来,电工高德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生竟能和海关发生关系……
    当时,梅乐芝经理决定组建热兰遮海关部门时,几个中层领导碰碰头,大家一致认为马德华和高德的组合一定会非常完美。从技术员马德华的档案上看,他有过报关的经历。这一点就很合适。而电工高德从平常的表现来看,他善于与明人打交道。
    更为重要的,大家都认为他们俩个一定能合得来……
    一开始,这个决定把高德吓了一跳,他找到马德华说:“老马,你说他们有没有搞错?我是电工啊,摆弄电业设备还行,他们让我去海关?我一不会外语,二不会会计,三没有背景……你说他们有没有搞错?”
    马德华穿越前确实有过承担任报关员的经历,对一个机械专业毕业的人来说,那是他生命中最低落时期的特殊经历。
    马德华耐心听完高德的吐槽后,轻声说:“老高,现在你听我说,你一句话也别说,只听我说,你要是一说话,就收不住嘴了,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不信你去问问别人,大家都这么说的,真的,我不骗你……”
    高德听完后,忽然觉得自己说话还是非常精炼的,心里顿时有了委屈,但现在也只好先听着马德华说话。
    马德华轻声说:“这海关吧,就是那么一回事儿,简单点说啊,你容易听懂……要不你会糊涂的……现在咱有权力在村口设一个卡子,想进来卖货的先交给咱钱,想出去卖货的也要交给咱钱,这和外语、会计什么的都没什么关系……各种货物税单财物公司都给咱们列好了,咱们到时候就按着表格来收钱就行了,咱用计算器算呗,计算器你总会用吧?……一会儿我把表格给你看,你一看就明白了,凡是我们想要的,我们收低税,凡是我们不想要的,我们就收高税。但是现在只是刚开始,行商们运来什么咱们都得收……”
    高德喘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都是我们集团收下货物,我们怎么还收集团的税钱呢?这不是自残骨肉嘛?自己人收自己人的钱?这不科学啊?”
    “你看你说话真是太啰嗦,你就问为什么这三个字就行了……这叫一体n制,体内循环……好处太多了,我就说一样儿:什么好处都是我们的,而且账目清晰,责权明确,共同进退,说错了,你就记得什么好处都是我们的就行了……以后总得走上正规化的道路……不能乱来的。”
    集团又分配给他们十一名安保队员,当然都是明人安保。又给了他们几名明人工作员,其实就是打杂的……这样,这个热兰遮海关就算正式成立了。好像知道他们业务不熟一样,一开始来的商船少,货物单一。等他们业务越来越熟练后,商船也越来越多了。
    他们的办公地点在原先收渔获税的小木屋里。这里原先的收税人员在码头市场里新建了一处办公地点,去和市场管理部门整合了。
    当热兰遮城收到机帆0一的情况汇报后,立刻派出了平常一直保持机动的十一名安保队员,又紧急召集了一直在维持市场秩序的十一名明人安保队员。同时通知紫水号二级军备,就是基本人员到做战岗位。热兰遮城的民兵组织暂时三级军备,就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一到响起警报能够随时到做战岗位。现在嘛,该做什么工作还做什么。
    这样,在热兰遮码头做好准备好久后,那三艘商船终于抵达了热兰遮码头。
    高德现在正领着十一名安保队员等在那儿。
    说起来奇怪,自从马德华和高德俩人搬到一个办公室后,几乎所有的集团成员都为这一对组合拍案叫绝,而且他们的办公室极少有人去串门。就算是有穿越者不得不到他们办公室里办事时,也是快言快语的说完就走。
    马德华和高德都认为对方说话太啰嗦了……而且明人安保队员也是这样认为,尤其是他们渐渐听得懂普通话后……在马华德和高德聊天时,明人安保队员听了都直咧嘴。
    唯一的好处是,明人行商们却感觉很好,这俩人没什么架子,待人和蔼,问长问短的,非常好交往,而且特别细致,哪怕有一点不明白,俩人都争着给明人行商说明白,你一句,我一句,让明人行商听得相当明白。这个时候如果评选窗口行风之类的标兵,他们的海关部门,绝对第一,一定会比在赤嵌农业地区大受欢迎的中医院要好……这也许就是穿越者们会使用人才的一个案例吧?
    现在高德一个人挺胸腆肚地站在前,后面站着两排明人安保队员,当然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在明人安保队员的后面一段距离的棚子间里,十一名穿越者默默注视着三艘明人商船,手里握紧了ak47,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上刺刀。
    再远一点,在紫水号的船长室里,安保队大队长伍坚强端着望远镜正观察着那三条船上的明人。
    “没啥事儿……一看就是出力干活的……”
    方明船长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出力干活的人,脸上都木呆呆的,俺见过太多了……”
    在紫水号的一号炮位上,炮长也端着望远镜观察,他心里仍是不停地喊着,fire!炮手王迟却淡淡地说:“这时候,我可不希望对着他们开炮,最好没事儿,但愿和明人们之间没事儿的时间久一些,再久一些……”
    炮长头都没有回地就说:“你啊,又来你的小担心”了。把你兜里的梨干再给我一块……”
    吃货!王迟翻着白眼,丢给了他一块。炮长敏捷地回身接住。
    周富和舶长下了船,小步快走,很快就到了高德面前。
    高德见来的是周富,脸上顿时露出真心地笑容。连忙请两个人进了办公室。
    那两排安保队员暂进被留在了码头。
    明人安保队员看见船上那些明人胆怯地偷眼望向自己,他们把军姿就站得更标准了,那枪上的刺刀更是显得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