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陆军统领大将张月一下子就沉不住气了,说道:“非也,非也,何斌经理,老何!那些当头之人早被我等砍杀了,一些有血案的也被我等处理了……剩下的,都是老老实实的,给了几顿饱饭后,乖乖听话的……”
广州城水师统领大将吴文敏此时没有说话,他带着笑意看着何斌经理。
何斌经理此时在心里却有一种凛然的感觉,断定这个吴文敏将军心意不善了。
他装作略为思索的样子想了一下,然后仗义地说道:“既然两位将军有如此要求……我何斌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在下这就回报给汉唐集团,将两位将军的要求一一说明,必下大力气玉成此事,定不会辜负将军们的好生之德,仁义之心……”
广州城陆军统领大将张月听了后,顿时哈哈大笑,眉眼都看不到了。
广州城水师统领大将吴文敏笑吟吟地说道:“何斌经理言重了,我等哪里只会索取无度?我等偶然得知,广发物流公司组织船只,想定期走台湾这条海路,还给加入的海船发放了号旗,这些无非是学当年郑家那些做派……”
“将军大人,在下的广发物流公司早已在都察院、都水司备案,到时按船纳税,绝无隐瞒。”
何斌经理感到广州城水师统领大将吴文敏的话里有别样味道,连忙起身,正色言明。
此时,广州城仍保留着大明的海船税收制度。
万历三年,大概是1575年吧,大明朝庭制订了《东西洋水饷等第规则》。
他们丈量出海商船的船只长度和宽度,“以船广狭为准”征收出海商船的“丈抽”,且根据去往西洋还是东洋目的地的不同,“丈抽”数额也有所不同。
具体说来,去往西洋的船只“船阔以丈六尺,每尺抽税银五两,一船该银八十两”,以后船长每增长一尺,则每尺税银增加五钱,如“一丈七尺以上阔船,每尺抽税银五两五钱”,“三丈六尺以上阔船,每尺抽税银十两”。
而对于“贩东洋船”,则“每船照西洋船丈尺税则,量抽十分之七”。
理论上,这税收制度已经相当完备了。同明大陆的其他政策一样,这里面还有一些其他不是税种的税种。
比如巡司费、检验费等,费用具体多少,就要看运营的货物是什么了。
以广东民间海船和福建民间商船为例。
他们出国贸易以后,等回国时,一路上要经过广东南澳、珠江口、福建浯屿、海门等地,此时各沿海卫所的巡司都要上船检查,他们拥有“用小艇渡载,而搜检有夹带货者”的检查权力,并一路派出军船护送,以防海盗船打劫,也防止商船上的船主和船工沿途悄悄卸卖船货。
这里面他们要收取的潜规则费用就不好计算了,没准。
后来,大明丢了福建以后,就上下一条心,全力主抓广东海船的税务工作了。
广州城水师统领大将吴文敏看到何斌经理诚惶诚恐的模样,心里笑了一下,听说尔等原本是个寻常的海商而已,只是攀上了那汉唐集团,便想要推三阻四了,我轻轻一个暗示,你可承受得住?
“何斌经理,我等不过是水师罢了,管不到都水司的事情。不过,我吴文敏可以担保,只要是挂了你广发物流小旗子的海船,在珠江上这一路便可随意通行,珠江口卫所那里绝对不会搜检,也不用护送……你看如何?”
何斌经理听闻后,当时便是大喜,他又起身作揖表示满意……
广州城水师统领大将吴文敏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还有一事,会让你更加高兴……在这珠江之上,我水师不限你海船大小……”
何斌经理听了后更是高兴了。
明朝自从建国之初,明太祖朱元璋这个农民出身的家伙,领着一帮子农民打跑了元蒙之后,自己做了皇帝,就开始大造官船,同时禁民用海船进行海外贸易,以扼杀海洋文明带来的商品经济发展来维持农业社会的结构稳定。
汉唐集团在研究明朝的各项制度时,真心佩服这帮子明人农民的顶层设计者是多么具有农业社会的先进性,是多么处心积虑地对付这个民族的海洋贸易,是多么周密的控制民族海洋意识的萌发……难道他们仅仅能从本能上就能意识到民族海洋意识的发展,必将会埋葬农业型社会吗?
明朝对民船制造、民船规格和载运货物都推出了极为严格的管理措施和制度。
朱元璋1374年主持制定并完成的《大明律》,就明文限定民间制造三桅以上的大船:“若地方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其打造前项海船,……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处罚措施十分严厉。
但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嘉靖之前民间的“双桅福舰”、“双桅尖底”、“双桅沙船”都可以建造。
但是没过多久又找到“沿海各沙民家有双桅大船出入江洋,兴贩私盐,交通流民,恣行劫掠”的借口,限令沿海渔船整改,不许建造尖首船型,一律平头船型,如果以前是尖头船型的,需要修改为平头船,名文规定除通番之船可以双桅尖底之外,各官司于采捕运输之船,定以平底单桅,别以记号,违者毁之,照例问拟,则船有定式。
从不许建造尖底三桅船,发展到只能造平底一桅船,大明朝廷还是非常不满足,又对民用船的尺寸作了更严格的规定,宽幅不得超过五六尺……
幸好有腐败的存在,再加上很多沿海郡县衙门官僚作风严重,专业技术低下,督察民间造船不力,登记措施疏漏多,许多禁海法令没有贯彻执行下来,因此大明朝廷屡次三番下文这个严禁,那个严打的,可沿海各地依然有大量二桅或三桅民间大船存在,许多郡县官吏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着大明逐渐向南败退,各大海商更加大胆了,由此诸多三桅海船开始公然存在了,但是,大明律法依然摆在那里,现在不管你,不代表着以后不管你。
这就有点像钓鱼式执法了。
当然,这个时候,明大陆上的明人们谁都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大明的威严还是依旧存在的。
能够得到珠江水师里最高将领的亲口许诺,这也是极好的收获,何斌经理当然自是喜出望外了……由此攀扯上军方关系,也许比几条大海船更重要了。
两位将军也是高兴,此人不同与那传信的周富,不是汉唐集团的心腹,如何能派他到这广州城里做事。
事实上,这是双赢了。
这三人的酒宴进入了新时期,局面明朗化后,大家的酒兴也上来了。
何斌经理自是不怕那张家百年孤独,实际上,当这两种酒都生产出来后,除了保证汉唐集团的内部需要,一开始并没有售卖,而是以福利分配的形式供应海船上的明人工作人员和明人安保队员们。
所以,何斌经理平常自是有一定的供应,也是常喝的,而且是刘家的产品。只不过到了广州之后,怕喝酒误事,只喝张家的了。
两位将军虽然百般打听过,但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他们从外表上看何斌经理文质彬彬,便以为他是一个儒生弃学经商了……这样的一位对手,在饮酒一项上,就算他喝得是张家百年孤独,又岂是自己这般人的对手?
于是大家开始豪饮……有酒便干,倒满便饮,于是两位将军先不行了。
广州城陆军统领大将张月最为爽快,一口饮干后,翻身倒下,马上鼾声如雷……广州城水师统领大将吴文敏大着舌头,嘻皮笑脸地扯着何斌经理叫大哥。
何斌经理一见如此,便知其它事情都不重要了,便也装着不胜酒力,好不容易挣脱了广州城水师统领大将吴文敏的纠缠,出门喊来两位军士,将两位将军送回军营。
只见那两人干净利落的将自家将军背上了身子,还能回身对何斌经理行了个礼,算是告辞了。
此时天色已是很晚了,但是天上的明月却是十分明亮,何斌经理拒绝了纵横酒家派人送他回去的好意。
就在这明媚的月光下,何斌经理顺着那低声流淌的珠江,慢慢地往回走,偶尔,那月亮被路边的榕树枝叶遮挡住了,但很快就又会露出来了……这个夜晚,整个广州城非常安静。
第二百九十九章 汉唐集团的上帝之眼
随后,何斌经理的工作便步入了正轨,广发物流公司也开始了自己的运营。
此时此刻,台湾需要各种原材料,广州商家需要各种订货,还有私下里用匪类及其家属,偷偷交换火铳和火炮等商业行为,在汉唐集团的眼里都不算重要了。
因为在原本计划中,在明大陆上,广州这个窗口的作用可不仅仅如此。
汉唐集团更看重两地信息交换的问题。
随着何斌经理工作的推进,广州的各种信息情报和汉唐集团的各种命令要求,在两地之间地交换越来越通畅了……第一次测试信息传递时,汉唐集团发现台湾与广州的信息新鲜度,只能保持在一个月的时间范围里。
不过,汉唐集团一点也没有打算在两地之间架设无线电装置,一个月的周期就一个月周期了,在这个时空,这已经是超快了,而且他们手中还有历史的走向资料。
其实在汉唐集团的眼里,眼下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玻璃罩罩着的大沙盘,里面生活着若干种不同类别的蚂蚁,它们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环境下生活着,遵守着不同的社会文化制度,它们每个个体的结局都摆在那里了,汉唐集团的人则在外面注视着它们正在做着各种各样的无用功,也许蚂蚁们不知道,它们逃不出自己命运的安排。
当然,现在有例外了,如果汉唐集团想改变某些蚂蚁的命运,可能会打开盖子,伸进去手,帮助某些蚂蚁一下……虽然汉唐集团里,没有人这么露骨地说出来,但是大家可能都是这样想的。
广州的何斌经理接到了汉唐集团的命令,让他派人去肇庆观察打听一番,不久后,他便把第一波次的消息情报传回来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汉唐集团也没有专门训练过他们,一句话,多打听事情,听到重要的事情汇报就行了……
汉唐集团的技术员中,有关心这件事的人,认真在网上看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问道:“这个鲁王如果腿脚能像永历一样快的话,就不会被别人干死了吧?”
这时,暂时负责情报分析工作的范例写着回言道:
“应该不会了,他的腿脚也一样够快的了。在真实历史中,明年吧,也就是1651年十月吧,清军云集定关,舟山战役即将开始后,这个鲁王的腿脚就特快,领着一些部众转进了,一直南下到厦门去依托郑成功。
舟山破城后,留守的大臣们死的死,降的降,这小子的小二小三都投井而死了……他妈的,现在这小子一定在肇庆过着性福生活呢,我们弄个性工作者还有人反对……好了,我跑题了。
当时这个小子不甘心呢,意图休整恢复后卷土重来,无奈郑成功一向不承认鲁王政权,只同意鲁王以明藩王的身份借住于金门,保证他的生活优遇而已。
又他妈的借机分化收编鲁王部下将领。这个鲁王当时灰心之余,决定上表于永历朝廷,放弃自己的监国名义,永历帝为了维护朱明王朝对东南地区的影响,也就是让他帮着吸引满清的火力,于是仍然让他保留监国的名义。
但这并没有多大实际意义,在郑成功的严密监视之下,老小子朱以海只是作为“寓公”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而已。
到了1661年,永历帝及太子被清军俘获,明统告绝。以张煌言为首的忠于明室的文官武将又重新酝酿拥戴朱以海出面组织朝廷。
但是,此时已经完全掌握了实权,完全控制了台湾的郑成功父子对此却毫不热心。看到了吧,郑成功没你们想象得那么伟光正……当然,要是比烂的话,那小子也算是个人物了……我又跑题了。
话说回来,不久郑成功在台湾病逝,郑经执政后鲁王的境遇更为恶化,甚至到了“宗禄”被停发,连日常生活都不能保证的地步。
朱以海当时正值中年,但一直患有哮喘病,又长期漂泊于海上,身体状况不佳,再加上在十几年抗清生涯中娇妻爱子都被清军或杀或俘,心情之沉痛可想而知。
回想监国之初,歌酒流连,蹉跎度日,竟将大好河山拱手送人,此后十几年间漂泊海上,转战南北,翼收亡羊补牢之效,以弥前愆而不可得,不由潸然泪下。到了1663年十一月十三日,鲁王以“中痰”去世,享年四十五岁。
真实的死亡原因谁也不知道……不过总比躲猫猫死更可信一些。妈的,又是一个可悲的中年人。
好了,事实的经过就是这样,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没了。你小子文笔不错。”
汉唐集团的技术员们没的问了,他们接着又开始歪楼了,谈起来了“赋予性工作者”合法权利的提案,大家一时间谈得欢气……没人理会这位情报分析员的回帖了。
范例对那位说自己文笔不错的技术员回了个“谢谢”,然后看见网上没人理自己,便下了网。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搓了搓自己的脸,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范例,出身于普通市民家庭,中学时学习还行,考上了一所大专,毕业后分配到了一家国企……在别人都安安份份地过日子时,他却迷上了当时刚兴起的电子商务和风险投资,仅凭借着自学,他就通过了电子商务专业国家自考,得到了本科证,同时,他对那些商业资料和数据的分析非常感兴趣……光是那些风险投资成功或失败的例子就记了足有十个笔记本……全是自己一点点手写的,他认为这样的记录会让自己记忆深刻。
后来他所在的企业也破产了,他也加入的下岗的大军中,也许别人都是痛不欲生,但是他反而有了些期盼……也许投身于市场经济中,没有了后路,反而会闯出一条新路子来。
他一开始专心去炒股。他发挥自己擅长分析资料和数据长处……还真挣了不少钱……后来兴起了风投、理财等项目,也是开始还好,后来不知怎么了,明明看好的数据,但结果却出乎意料了。
最后一次,他拉了不少顾户想做一把大单,事先他做过无数次的分析和比较,很有信心的投了下去……结果他输得很惨。
他深昧“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这句话……
他与伍大鹏董事长经常聊天,谈到自己那次行动时,伍大鹏董事长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次事件很有名气……我耳闻过,其实不是你错了……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市场经济,一种是市场经济,一种是某国市场经济。你玩不了的,巴菲特要是敢来,也会让他光着身子出去……如果他只是个平民的话。”
当时范例也笑着说:“我也是事后听过一些内幕……”
伍大鹏董事长当时叹了口气,说:“让你听到的,都是有意做的……我们不要回顾那面的世界了,从我们穿越开始,一切都要先从人间常理开始吧……你会找到自己的位置的。”
范例被任命做了情报分析部门的主管……但是里外只有他一个人,甚至还要兼职照料热兰遮城的锅炉……大家都有兼职,只兼一样职业的人都少。
一开始,他想挑一个助手,从赤嵌小学里挑。蓝翔学校那面他想都没想,种种数据表明,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那呢……
他查过赤嵌小学的资料。这一份资料本来可以公开的,但姜雪老师和范伟业老师都强烈反对这样,他们俩人共同认为,这学习成绩和试卷是人家明人学生们的私人事情,由于教育事业的特殊性,出于保护明人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和自尊心,这些资料暂时不公开……
李子强董事当时感到很奇怪,说道:“你不公开学生的学习成绩,我们红星怎么挑合试的技工?什么私人事情,在我们的眼里还有私人事情一说吗?”
范伟业老师回话道:“你现在想要技术工人?你现在想要他们能参加工业生产?!你当你写穿越小说呢?!”
“我靠,写穿越小说扑街的是杨友行秘书,不是我……难道你们教的学生都是傻瓜?!”
姜雪老师马上接过话头说:“不是这样的,李叔叔。明人学生不是傻瓜……那些土著和几个荷兰人后裔也都是相差不大……关键是我们要从他们的生活环境去考虑教育问题……一开始我们用这面常用的智商测试题,测试结果他们全是四十分以下,后来我们发现是自己搞错了,于是我们把测试题的内容改成他们所熟悉和能认知的事物,结果很不错,百分之十能达到110,百分之十五在80左右,大部分学生都是符合这个时空的特点,很正常……李志婷同学可能有120呢!”
“是嘛,哈哈,我的女儿嘛,这真让人高兴!”
“所以我们不能心急,现在还不到半年……”
“哈哈,不是李叔叔着急,他们能达到懂立体几何就行,不用过高!”
范伟业老师抢着答道:“懂立体几何?他们连四则运算都搞不明白,十位数内的加减乘除勉强过关……李志婷数学成绩可不好噢……平面几何集体不过关!”
“不对啊,那我手下的那些明人工匠技术可以啊……”
“靠,他们那是靠经验生生积累出来的……你叫他们算个三角形面积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