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锭有十五担。
紫檀木大约两个立方。
苏木有两担。
虫胶有两担。
十五桶桐油。
五桶生漆。
瓷器若干件。
这是木仓库里的所有东西了。
王成船长把海安队员们分成了三人一组,慢慢搜查。
院子里的东西多了起来,桌子上摆放了大量的金银首饰和银铤、银块和银锭之类东西,但是金锭不多,竟然还有一些马票和汉唐集团的金银币。
王成船长喊着:“没有发现什么账本嘛?!这样的世家贪污犯,不可能不对土地感兴趣……”
结果目前还没有。
王成船长高兴地直搓手,这是好事啊,说明他家还把一些贵重的东西放在隐密之处。
他家在此地日久,不可能把那样贵重的东西放到别人家里,所有贵重物品一定还在这个大宅子里。
市场里的审判举行得如火如荼,围观的明人群众几乎是倾城而出了。
广大明人群众眼睛雪亮,他们看见了在崖州城里绝对是庞然大物的王典史家族,全体,包括老老小小都被抓起来了,只不过壮年男子是被绑着。
广大明人群众明白真相,他们知道这是王典史因为判了一个台湾商人,听说是有台湾汉唐集团身份证的台湾商人的重罪而得罪了汉唐集团,这是要翻案呢,他们连县令都要审判呢。
孙瑜大队长刚把那个请屈家子侄喝酒,并举报他口出对大明不逊的商人叫上台来。
那个商人上台就下跪,把头叩得邦邦响。
孙瑜大队长让他起身说话,那人号淘大哭,坚决不起来。
孙瑜大队长随他去了,问道:“你再把前因后果说一遍!”
那个人马上指着台下的那个王典史的手下说:“大人,我是被逼的啊,王家人找我做事,我哪里不敢答应……”
孙瑜大队长心想,妈蛋的,又一个没有错的人,他说:“那你把具体内容说一遍,大些声……”
那个商人马上把王典史的手下如何威逼利诱他,他如何抗拒不了,不得不从的前后经过说了。
台下的明人群众嗡嗡地议论着,孙瑜大队长没有关心他们在说什么,现在还不能指望着他们有正义感。
他又让安保队员带上那个王典史的手下。
他微笑地看着那个家伙哆嗦着上台来,心想,敢于反抗的狠角色都死在了反抗中,像这样的货色,一定会招供。
那条老海狼本来在一直微笑着看热闹,但是一看见孙瑜大队长的微笑,他马上变严肃了,孙大队长的微笑,那真是带着一种杀气,有些吓人了。
那个手下还比不上那个商人,人家跪着,至少还能挺立了上半身,这货色是一堆了,想必攻占王典史家的情景吓到他了。
“大人,大人,大人,小人没有错啊,都是王典史他逼迫指使我做的,要不然,我与别人无冤无仇,如何凭白去陷害别人?!”
孙瑜大队长的眼睛在墨镜后直翻白眼,妈蛋的,都是没有罪啊!
台下面的明人群众已经闹哄哄了,他们的声音大了起来。
孙瑜大队长冲着台下扬了一下下巴,一个海安队员大喝了一声:“台下肃静!”
这声音大了些,可能把小孩子都吓哭了,但是那哭声又被人捂住了。
孙瑜大队长说:“你把你做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一遍,大些声音。”
那个手下就把如何被逼着陷害屈家子侄的经过说了一遍。
孙瑜大队长摸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还问了一下细节。
被天阉差点性侵犯的那个婊子却比较刚强,大叫着说:“那人就是见我美色,意欲强奸!”
这句话让台上台下的与本案无关的人都笑了,这个女人蛮拼的。
孙瑜大队长没有搭理她,台面上的证据足够用了。
他不想把屈家子侄天阉的事情公布于众,摆了摆手,让人把她先拉到一边。
他又不想去现查《大明律》,都是文言文不说,还是繁体字。
孙瑜大队长问了一下台下的县令,说:“你们的《大明令》是如何判这样的案子?”
那个县令记忆力真是好,张口就说:“此三人坑陷良民,情罪可恶,难照常例发落。应著百斤大枷号在人烟辏集去处,一个月满日,两名男犯定发边卫,永远充军。那名女子罪坐夫男。若不知情,及无夫男者,止坐本妇,照常发落,可不必充军。”
三个人都瘫倒在地,百斤大枷,还要戴上一个月,要人命了。
孙瑜大队长想了想,问道:“这个时间是根据什么确定长短……”
那名县令说:“当然是根据主审之官了。”
孙瑜大队长说:“这样啊,我判他们充军到台湾,他们的百斤大枷嘛,一个时辰吧……那个中年妇女减半吧……好了,把主犯带上来。”
孙瑜大队长看着那个王典史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血色,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汉唐集团远洋船队 6
王典史本来一直被绑着,但是都没有用海安队员拉扯,他直接恭恭敬敬地上到台面跪下,先是叩了一个头,然后大声说:“在下愿意承认构陷他人的一切罪行,并承担所有货物的损失!”
这时,台下那个县令忽然跳脚大叫道:“苍天啊,你王典史竟然也有今天!构陷他人,只不过杖三十,免官而已;可是你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了?!”
孙瑜大队长忽然感到事情正在发生变化!
他原本正在想办法公平公正地审判了王典史,然后再想别的办法处理了他,这一下子,问题大了,啊,伍大鹏董事长说得真对,邪恶从来都经不起自己所信奉的法律的审判,他悠悠地点上了一颗烟,认真看着。
那个王典史跪在地上,满面的横肉顿时绽起,额头青筋也同时暴起,他转头大声骂道:“你这个腐儒,奈何血口喷人?!”
那个县令哈哈大笑,他向上天挥动着竹竿子式的双臂喊着:“苍天啊,你竟然真会有降下公正这一天,我温安竟然真会看到你会被审判的这一天!
永历三年,你趁着浙商海船受难飘零到崖州之际,漂没了人家船货,将七名船上人员暗害,却谎称人家私下里离开,此事崖州城里谁人不知?
永历四年,你私下里勾结海盗,放纵他们在市内抢掳,一共掳去一十二名民女,后来又让人家重金赎回,待赎回后,人已经被糟蹋得不近人形,七名民女投海自尽,三户人家全家投缳灭户!
永历五年,你看中过路海商的女儿,竟然派人在半路假扮海盗,将人劫下,暗中送往琼州,明里你又收受苦主财钱,假意寻找——当那苦主散尽家财时,只得绝望地投海自尽!”
“我草地你妈!”
孙瑜大队长实在是无法淡定了,他直接把口中的烟吐飞了。
妈蛋的,一个小小的典史竟然能作恶到如此地步,这个大明真的是烂透了!
他拍案而起,但没有想到那紫檀桌子实在好硬,把他的手震得生疼,他不禁咧了咧嘴。
他的这一表情,加上他的墨镜,再加上他淡淡的胡茬子,还有他那一身怪异的装扮,这一切都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孙瑜大队长背着手,墨镜盯着那个王典史,慢慢地走过来,他的战靴在台面上一下、一下地响着。
在墨镜的镜面里,那个跪在台面上的王典史先是缩成了一团,又忽然挺起上半身,高声叫着:“你温县令也算是好人?!你不也是收受我的贿赂?!”
孙瑜大队长站住了,这是要互相揭发的节奏,有意思了。
他站住了,抱着肩,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看向那个温县令。
那个温县令惨然一笑,说:“我早就不当自己是好人了,不收你的贿赂,我就会以各种方式死掉,我的家人就会在大海里遇难,这是一个不受你的贿赂就会死的崖州城,是一个不跟着你去作恶事就会死的崖州城!
我温某人十余载寒窗苦读,一心追求圣人大治的志向,尽毁于你一人之手!
苍天啊,圣人啊,真有一天会印证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圣人之理!”
孙瑜大队长平常最讨厌这样的文青了,妈蛋的,低一声高一声的,男人直来直去的说话多好。
他咳嗽了两声说:“这个罪犯是我们海安大队抓到的,和你那个苍天啊,圣人啊,没有一毛钱关系,那个,那个温县令,你对他的揭发可有证据?”
王典史顿时猛然叩首说:“大王,大王,我只是无意中得罪贵帮的商人,一个腐儒的血口之辞,莫信啊,莫信啊!
大王说过要按《大明律》惩治我!!”
孙瑜大队长心里静了一下,他对那个温县令说:“把你说的证据拿给我看看——我们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那个温县令忽然背手而立,仰面呈四十五度向天,说:“不给!——这些狱案与尔等无关!”
孙瑜大队长当时就想跳下台去给他一脚,这么多人看着,这家伙是要找抽呢!
“你这个逼养的,给脸了是不?信不信我抽你?!”
那个温县令说:“——何意?”
好吧,你有病我不和你一样。
“你想如何?!”
温县令说:“所述狱案需要我来审判!这些事是我有证据……”
孙瑜大队长当时就把两只手的骨关节捏出脆响来了,他压住气说:“江湖有言,路见不平,该出手就出手!”
“那是路见不平,理当拔刀相助!江湖是江湖,公堂是公堂,岂能混为一谈!”
“那你早干什么了?你也算好人?!”
“有心无力罢了,我不是好人,但是我所有的罪责都是他这个恶人所引,我当然自己会有个了断!”
孙瑜大队长抓了抓后脑勺,这还是一个好机会呢。
让他们明人贪官对付明人贪官,我们看大戏岂不更好?
温县令暂时恢复了县令的权力,他马上更是来了精神,着人把官印都拿来了,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拿来了一些血信血衣的,开始和王典史嗷嗷对叫,用官印咂得檀木桌子当当做响。
孙瑜大队长想,这家伙的官印是铜的呢,够硬。
王典史的罪行更多了,台下的明人们也群情激奋,嗷嗷地要求作证,还有上台来要打王典史的明人。
孙瑜大队长挥挥手,海安大队的队员们挡住了他们。
他心想,算了,这事情别搞成群体性的事件,赶紧结尾吧。
那个温县令一只手双指如戟,另一只手挽着官袖,指着王典史说个没完没了。
孙瑜大队长说:“好了,依照你们的《大明律》,你要给他判啥罪啊?这小子罪这么大,不可能缓刑吧?”
那个温县令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有权力审判他!《大明律》中,若府州县官犯罪,虽系六品以下,所辖上司,并不得擅自勾问。止许开具事由,实封奏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