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靳明嫣准备上楼，洪秀禾叫住她，递给她一瓶药油。
    “今天舟舟给你挡了一板凳，你过去看看，给他道个谢。”
    靳明嫣踏上铁皮楼梯，越走脚步就越沉重，她停住抬起头看见漫天繁星，风吹起她的头发，也吹红了她的眼睛。
    等到眼里的热气彻底消散，靳明嫣才准备敲门，可是门没有关，屋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灯光很亮，沙发上，王妩坐在陆同舟身边，拿着药油给他揉搓手臂上一大片的淤青。
    陆同舟低头看手机。
    王妩抬头看了陆同舟好几次，终于问出口，“舟哥，你为什么要帮靳明嫣？”
    陆同舟的语气和他说的话一样漫不经心，“不管是谁我都会挡那一下，是谁很重要吗？”
    王妩撒娇一样笑起来，“嗯，不重要。”
    屋外很黑，靳明嫣摸黑走下楼梯，没搭理洪秀禾的问话直接上楼。
    她紧紧关着窗户，坐在幽闭的空间里画画，不同于往日明艳的色彩，她今日的画作只用了黑白两种颜料。
    黑与白明明对立，可世界上却多的是黑与白交融。
    ——————
    开学日很快就到了，靳明嫣执意不让洪秀禾送她，也没等陆同舟和成江海，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上了去学校的大巴车。
    下车后，她打开蕾丝花边的遮阳伞，身上是白色短裙和黑色马丁靴，大大的墨镜架在鼻梁上遮住一半脸，露出倨傲的下巴。
    背后的长卷发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一甩一甩，进入校园里，她整个人的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
    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学生穿着校服，女生普遍将头发规规矩矩在脑后绑成马尾。
    大长腿一停，靳明嫣随便叫住个男生，“你好，请问教务处怎么走？”
    男生结结巴巴指了路。
    靳明嫣拖着行李箱上三楼，身边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看她，窃窃私语离去。
    站在教务处的办公室里，靳明嫣抬手取下墨镜，立刻对上教导主任挑剔不满意的眼神。
    教导主任性别男，年纪看起来快要退休，染黑的头发下冒出白发。
    他扶了扶老花眼镜，“靳明嫣？京都智思国际高中转来的？”
    “是我。”靳明嫣没任何寒暄的意思，直接问，“我去哪个班？”
    “开学就是高三，你的目标是什么？”
    “什么目标？”
    “是冲刺高考，还是混吃等死？”
    靳明嫣回答，“我不参加高考。”
    教导主任顿了顿，随即提高声音，“不参加高考你上什么学？！”
    办公室里的老师全部看过来，靳明嫣重新戴上墨镜，“读书不仅仅只是为了高考，我有我自己的目标。”
    教导主任取下老花眼镜，看着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意思，靳明嫣赶紧打住，“我妈应该已经和你们这边打过招呼了吧？就按她说的办。”
    教导主任的话被噎在喉咙里，脸色很臭地回头叫人，“王老师，你班的新生来了。”
    王老师全名王瑜，性别女，年纪三十左右，带着靳明嫣走出办公室，她头也不回地说，“我们高三文科一班是尖子班，希望你不要太拖后腿。”
    靳明嫣笑，“那你就别听我妈的啊，可以让我去最差的班。”
    她明明是被安排好不能反抗的人，却还被提要求。
    王瑜沉默。
    走到班级门口，上课铃声恰好响起，王瑜敲了敲班门，闹哄哄的地方瞬间安静。
    王瑜走上讲台，“开学了就老实点，高三的教室不是让你们拿来嘻笑打闹的。要闹，可以，外边去。”
    “我们班这学期从京都转来一个学生，大家掌声欢迎。”
    热烈的鼓掌声响起，靳明嫣摘了墨镜走上讲台。台下可能坐了三四十号人，眼睛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她一眼就看见下面熟悉的两张脸，王妩和陆雪。
    王妩没什么反应，陆雪愤愤不平。
    “大家好，我叫靳明嫣。”
    靳明嫣的自我介绍太短，大家一愣，反应过来后继续鼓掌。
    王瑜随便给靳明嫣指了个中间的座位就匆匆离开，大家说是在自习，但躲在书后面说话的声音汇集起来叽叽喳喳的。
    “你好呀，我叫吴思思。”靳明嫣的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女孩，白白嫩嫩的一身好皮肤。
    “你好。”靳明嫣低头玩手机。
    新同桌太高冷且看起来不好惹，吴思思不敢多说话。
    玩了一节课的手机，靳明嫣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拒绝别人的打探。
    她没睡着，有人站在她身边的走廊里讨论哪个明星好看。
    “宋钰在舞台上好看是好看，但现实生活中还是比不上舟哥！”
    “也比不过盛闻！”
    “啊啊啊，我好想追舟哥和盛闻呀！”
    靳明嫣觉得吵，站起身走出教室伏在走廊的栏杆上。
    这里是落星镇第一中学，占地面积很大，教学楼好几栋，不过所有的设施包括教学楼在内都看起来很老旧，蒙生了一种岁月沉积下来的时代感。
    “大小姐！”
    听见熟悉的声音，靳明嫣立马抬头，成江海穿着校服站在她面前，笑容有点尴尬，“那个……今早你怎么没等我们就一个人来学校了？”
    靳明嫣扯了扯嘴角，“不是一路人。”
    成江海“啊”了一声，神情更尴尬了，“那个、那个，陆奇哥对我们很好的，你做的的确……”
    他没说完，靳明嫣却明白他的意思，她收回视线看向楼下的操场，“以后就当不认识。”
    “你……”成江海“你”了半天，看着靳明嫣冷漠的侧脸，缓缓吐出几个字，“也不至于吧？”
    靳明嫣没理他。
    “成江海！”陆雪从走廊尽头冲过来，指着成江海大喊，“你个叛徒！”
    王妩跟在后头，视线打量着一身时髦装扮的靳明嫣。
    三个女人一台戏，成江海溜之大吉。
    靳明嫣不想吵架，但陆雪却不这么想。
    “成江海叫你大小姐，以后我们班的人是不是都要跟着这么叫啊？”陆雪阴阳怪气，“毕竟你高高在上，我们这些人在大小姐你眼里就是乡巴佬。”
    靳明嫣直起身体，带着厌烦的眼睛充满凌厉。
    “是啊，你说的没错。”
    陆雪瞪大眼睛，靳明嫣慢悠悠补上后半句，“不仅乡巴佬，还法盲。”
    人群外的王妩勾起嘴角。
    大小姐够蠢的，一句话的得罪在场所有人，接下来可怎么在学校混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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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012
    ◎一个人流浪◎
    “啊啊啊，好可怕！”成江海回到教室就捂着胸口哀嚎，“我为什么要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哟，大成，俩女孩追你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呐。”
    “俩女孩追着我揍算不算艳福？”
    “哈哈哈……”
    笑闹声中，趴桌子上假寐的陆同舟睁开眼睛，眉眼倦怠，“她哪个班？”
    “谁？”成江海没反应过来。
    “啧。”
    “哦哦哦，你说大小姐啊？一班，文科一班，楼上呢。”
    旁边的同学八卦之心起来了，“大小姐谁啊？竟然能让我们舟哥主动问一嘴。”
    “谁啊？谁啊？我见过没？有真心姐好看吗？”
    “滚滚滚，少问。”成江海挺起胸脯，一脸骄傲，“大小姐不是你们这些人能知道的。”
    “舟哥。”有人神神秘秘凑到陆同舟身旁，勾上他的肩膀，话语暧昧，“听说你和真心姐成了？”
    “什么成了？”成江海很懵。
    “不是……就真心姐在舟哥面前脱光了……不知道身材……”
    “操！”成江海瞪眼，“这你们也敢传！”
    “这不是无风不起浪嘛。”
    一直懒散的陆同舟直起身子，语气平静得无一丝起伏，“再说一遍。”
    那人一对上陆同舟的眼睛就慌了，“别啊，舟哥，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陆同舟眼里逐渐阴沉，旁边本来围着的一群人轰然散去，谁也不想在这时候触陆同舟的霉头，这人动起真格来就不是能轻易收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