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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很快,他再次爬起来,扫视了一眼整个屋子,屋子很小,一览无余。
    夏箐不见了。
    门开着。
    她跑出去了?这一猜想出现在温何夕已经空白的脑海的瞬间,他发疯般冲了出去,鞋都没穿,就那么赤着脚把整个小区找遍了。
    可他没找到人。
    他站在小区门口茫然无措,焦急和担忧把他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像是所有神经缠在了一起,无法思考。他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路过的人,张张嘴,却在那一双双冷漠的眼睛下失了声。
    谁来帮帮他?
    他急得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哭过了,大概是在一次次察觉到自己的眼泪换不来任何人的疼爱的时候,他就决定不再哭了。
    粗暴地抹掉脸上的泪水,然而徒劳无用,视线再一次朦胧,脸上又出现新的泪痕。
    他没有在哭,只是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这时。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孩子,出什么事了?”
    那声音很糙,典型的破锣嗓子,还是个大嗓门,一点也不温柔。
    温何夕睁着含泪的眼睛,寻声看见了一个朝他走过来的大爷,愣怔了一下。
    下一秒他突然哭出了声,哽咽道:“我、我妈不见了,她丢了。”,他越哭越大声,话都不说不利索了,嘴唇直抖,身子都在打晃。
    大爷连忙扶住温何夕,安抚道:“别着急,小区外面这几条道都有监控,咱们一起去派出所,让他们帮你找,肯定能找着。”
    大爷是个好心的,不仅帮温何夕出主意,还一路扶着温何夕去派出所,温何夕看上去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和他孙子一样大,他不放心让温何夕自己一个人去。
    到了派出所,民警询问情况的时候,温何夕已经冷静了许多,至少能清楚地回答民警的问题,但他的脸色刷白。
    他的身体时刻提醒着他——他无法真的冷静下来。
    那是他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更是他活着的唯一念头。
    民警询问完情况,分派人员去调监控找人,温何夕无法坐在派出所里等结果,他焦急不已,拽住刚才向他询问情况的民警:“我可以一起去吗?”
    那位民警是个中年大叔,他双手撑着膝盖,保持着和温何夕平视的高度,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温何夕:“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你在这里乖乖等结果,好不好?有了消息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温何夕抿了抿泛白的嘴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民警大叔摸了摸温何夕的头,特意避开脑后那两道伤:“真乖。”,随后他吩咐了一个小民警照顾温何夕,自己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找人了。
    温何夕望着他的背影离去,直到看不见了,眼睛还一直盯着门口,目光迟迟不收回来。
    坐在旁边的大爷看出温何夕的担忧,轻拍了拍温何夕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一定能找到的,以前我家狗丢了,就是他们帮我找到的,狗都能找到,一个大活人肯定能找得到。”
    大爷估计是想让温何夕放松一下,但温何夕显然放松不下来,他的手拧巴在一起,后背绷紧,为了让大爷放心,他恋恋不舍收回了目光,不再盯着门口瞅。
    再次低下头去。
    原本白花花的瓷砖上多了一个黑色的不规则球状物体。
    胖胖的小民警蹲在温何夕面前,伸手去够他的脚踝。感觉到有人摸自己,温何夕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脚。
    小民警抬起头看向温何夕:“你脚受伤了。”
    温何夕看了眼地上他踩出来的一个个血脚印,咬了下嘴唇:“我会擦干净。”
    “啊?”小民警一时没明白温何夕这话的意思,想了几秒他才明白,连忙解释“不是,那个……我是想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自己来就好。”温何夕不习惯被别人照顾。
    “你这个自己弄不方便的,还是让我帮你吧。”小民警执意。
    最后温何夕没扭过小民警。
    小民警抬起温何夕的脚放自己膝盖上,他一边给温何夕处理伤口,一边心惊肉跳,说实话,他一个看的人都感觉到疼了。
    玻璃碎片扎进肉里,还这样一路走过来,想想就疼。
    处理完。
    小民警回了自己的休息室一趟,拿了双运动鞋出来,放在温何夕脚边:“你穿上它。”
    温何夕犹豫了一下,没有穿。
    小民警又道:“没事,你穿吧,这是我不要的鞋子。”
    温何夕这才穿上,他的脚偏小,而小民警的鞋又很大很肥,穿上后有种穿唐老鸭布偶装的感觉。
    “谢谢。”温何夕说。
    “不客气,应该的。”小民警憨憨地笑了笑。
    不,这不是应该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丝善意是应该的,所以才稀少而珍贵,温何夕对此深有体会,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无法因为那一点善意,与冰冷的世界和解,他甚至拒绝那一点善意。
    就像现在,他无法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善意,他很彷徨,他欠了他们好多。
    他要怎么还?
    第26章
    天色渐渐暗下来,离民警大叔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时间过得越久,温何夕越不安,各种不好的猜想从他混乱的脑海里冒出来,明知那些事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幻想中一次次将自己拖进可怕的噩梦里,自己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