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去?”在他眼中,陈竹家条件不好,照理说不该坐驴车。
陈竹没有一丝窘迫,“那你走回去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
“我一个人走不安全,多一个人我就不怕了,哦,还可以省三分钱。”陈竹笑着说,她没有买太多东西,不然走着回去就是负重前行了。
她讲钱的样子并不市侩,反而显得真诚,赵森宇没有拒绝,点点头,于是两人保持着距离一起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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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森宇在分岔口停了下来,陈竹对他说了一声再见就往她家的方向去,他看着她走远了,才重新提着自己的东西回知青点。
进了屋子,他整理了买来的东西,之后他坐在床边拿着一本书看。
李建斌和另一个男知青黄志安一起进来,两人好奇地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书,黄志安笑着说,“赵森宇,你进城就是买书?”
“嗯。”
李建斌坐在自己的床上,好心地说,“哥,现在没高考,大学也考不了,你也别看书了。”
赵森宇想到远在帝都的好友给他发来的电报,眼神沉了沉,嘴上随意地说,“打发时间。”
黄志安去打水洗衣服了,李建斌则是咬着一根狗尾巴无聊地躺在床上,听着一阵的翻书声音,渐渐地有了睡意。
“李建斌。”
“哥,怎么了?”
“有空你多看看书。”
“别了,我呀,一看书心里就疼,以前读书是为了考大学,现在读书,呵呵,就是做无用功。”李建斌愤世嫉俗地说,“你说,我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结果下乡做知青,说的好听是为了国家做建设,实际上我们是废物,除了会读书什么也不会,连种地都不如人家农民。”
赵森宇淡淡地说,“我只知道,所有的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你自己放弃了自己,以后后悔的是你自己。”
“但是哥,读书没出路啊!”
“路是要自己走的。”
李建斌狠狠地捶了一下床,闷不吭声地转过身,脸上有着年轻的狂妄和悲伤。
他们就像是被这个时代给放弃了一般,如一叶孤舟无助地在大海上漂泊,明明曾经他们有着大好的前途和光明的未来,而现在,他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路,他看着自己的手,曾经拿着笔杆的手,现在又糙又黑。
一股无力攫住了他贫瘠的神经,他无声地流泪,不甘啊,不忿啊。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胸口不断交织,最后如灰烬浮在心湖上,染灰了清澈的湖面。
赵森宇那一句路是要自己走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
第二天,赵森宇起来,李建斌别扭地向他借书看,他笑着说,“随便看吧。”
李建斌咳了一声,拿了一本书看,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从前,坐在一排排桌椅的教室里,里面有有他可爱的同学们,有尊重的老师们……
从来到杏花村开始,李建斌就常常有一股愤怒在心底张扬着,可他平时总是笑着,无人知晓他的悲愤。
书里的每一个字就如泠泠的泉水,熄灭了那无奈的怒火,又浇灌着希望的火苗。
为什么读书?
耳边似响起以前老师问的话。
因为他想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价值有贡献的人。
这是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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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就陈竹一个人,她自律地每天七点起来,洗漱吃早饭看书,到了十点就去隔壁,给陈老太太帮一把,尽管陈老太太总是说不用她,但她还是多少帮一帮。
陈老爷子对陈竹的态度比以前温和,她朝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也会笑着回她一句。
中午,陈竹都是回来吃饭,她不好留在隔壁,免得大伯说她吃爷爷奶奶的粮食,这年头,吃人粮食就跟杀人似的,但杀的不是她爷奶,而是她大伯。
陈建民总是跟提防贼一样提防着她,她心里觉得好笑,但照旧会到隔壁待一会儿回来。
中午吃了午饭,她小睡一会儿就起来看书,看完书就收拾家里。她妈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她也没什么要做的,就拿着布擦一擦这儿,擦一擦那儿,不让落了灰。
同时,她有心想做发饰,可奈何手边没什么材料,想做什么也没办法,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免不了担心她爸妈,不知道他们舍不舍得花钱,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过了一个星期,大晚上,她睡觉的时候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惊得爬了起来,深怕有人进了屋,她捞起睡前搁在床边的木棍,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该不会有二流子进来了吧?
她的心,咚咚咚地剧烈跳着。
“动作轻一点,闺女现在肯定睡了,别吵醒她。”
“知道了知道了。”
她一喜,推开门,“爸!妈!”
“闺女,你没睡?”
“没!”陈竹开心极了,同时把木棍往后藏,免得在她爸妈面前暴露了她暴躁的本性,“我给你们烧水洗洗。”
“别忙,用井水就行了。”陈伟业说。
“不行,太凉了。”
“这么热的天没事。”
“爸,你得听我的。”
陈伟业被逗乐了,对着他媳妇说,“看看闺女,还挺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还不是关心我们。”
等陈伟业和程秀丽都收拾好了,他们三人坐在屋子里说着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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