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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子 第893节
    朱寿急声开口。
    就算刚刚驶出的船有漏水正在沉入海底的,也不可能所有的船都在下沉。
    这位从国初的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开国侯爵,身体开始微微发颤。
    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便说明朱寿的脑子是正常的。
    他很快就在脑海中设想出了一个球体。
    当自己站在现在这个点的时候,船队在球体上渐渐远去。
    那么就会出现眼下这样的局面。
    船体先消失在视线里,接着就是船帆一点点的‘下降’到海的下面。
    !
    而在朱寿的眼睛里,远去的船队,那一面面船帆,也果然如自己的设想一样,正在缓慢却肉眼可见的沉到海面下去。
    嘭。
    朱寿再也无法消化这样的事实,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脑海飞快的运转着,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而他们这些站在球上的人又不会‘掉下去’。
    朱允炆依旧是脸上带笑。
    当那一日,船队从海上驶向新金陵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事实。
    在结合他当初听到的,熥哥儿在大本堂和那些叔侄们说的话。于是朱允炆确信,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球。
    只是自己还弄不明白,为什么球的另一边的人和东西,不会‘掉下去’。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却也有可能让人崩溃。
    舳舻侯就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于是。
    朱允炆弯腰俯身,伸长手臂。
    啪。
    巴掌重重的抽在了朱寿的脸上。
    朱允炆沉声大喝道:“舳舻侯!醒来!”
    朱寿脸上吃痛,耳边回荡着朱允炆的嘶吼声,他那原本逐渐迷茫起来的双眼,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朱允炆立马说道:“不要去想这些,咱们还要将新金陵城建起来!”
    这句话一出,朱寿终于是缓缓的挪动嘴唇:“对!对!我还要建造新金陵城……建城……建城……”
    半响之后。
    朱寿终于是抬起头看向脸色紧绷着的朱允炆,他的脸上挤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等到这个时候。
    朱允炆才说出自己心中的谋划。
    “所以,我是这样想的。”
    朱寿这时候已经明白,刚刚朱允炆是救了自己一命。
    不然的话,若自己一直陷入那个致命问题里,恐怕这辈子就要成为一个痴儿了。
    朱寿站起身,双手抱拳:“还请督抚指教。”
    朱允炆点点头:“我希望侯爷能派出一路船队,沿着海岸继续南下,若是有通向东边的地方,就过去,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抵达欧罗巴。”
    朱寿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说道:“只要能从这里向东到达欧罗巴,就证明了督抚的说法是没有错的!能找到欧罗巴,也就能从这片土地的东边,回到大明!”
    朱允炆笑着说道:“就是这样的。所以,我还希望侯爷能派出一队弟兄,一路向东,看看这片新大陆的东边,到底是不是海。”
    已经不需要朱允炆提醒了,朱寿这时候已经明白了许多。
    他接着就说道:“如果有海的,就说明天下之间,就是一片片大陆被海洋包围着!”
    朱允炆笑出了声。
    “是这个道理!”
    ……
    第六百八十八章 老爷子再次倒下
    冬天到了。
    随着一夜北风呼啸,整个西南十万大山,便被裹上了一层雪白的妆容。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西南的革除计划,却是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在这数月里,接连有数地被裁撤土司,转为流府、流县。
    朝廷的触角,已经抵达西南十万大山的深处,到了最后攻坚的时刻。
    低处湖广道西南部的大庸县,虽只是西南十万大山的边缘地区,却也已经满地白雪。
    县城南边的天门山,彻底被雾气笼罩,山顶批霜,凝晶挂满枝头。
    冷热气流的交汇,在那个破洞里碰撞着,化作有形,交织、缠绕,随着气流的涌动,不断的翻滚着。
    一座座山峰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似是仙境一般。
    山下的军营,如同一座圆盘,被再一次坚固扩建的营墙外,是满地积雪,只有几条人和马车走出来的道露着地面的颜色。
    营地里一堆堆的火盆,不断的燃烧着,为营地提供了并不多的温度。
    此时大营里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
    当初从应天出来的五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一万多人驻守,余下的都被调往大山深处控制各地。
    澧水河上的工程暂时的停了下来。
    大冷天,没人敢让那些从深山里走出来的人,下到河水里去清理淤泥、修筑河堤。
    百姓们自然是不乐意了,觉得这是有人不愿意让他们挣钱。
    因此在早上的时候,还闹出了不小的冲突。
    幸亏有大庸县县令李雨龙及时出马,将这些人原本在河道上做工的百姓,给分到了水泥厂、澧水桥、以及开山修路的几处工地上,这才算是止住了冲突的进一步恶化。
    望着百姓们从河道工地转移向其他地方。
    站在已经将桥桩建好的澧水桥北边的县令李雨龙,不由啐了一口。
    “这帮混账,就不怕冻死!”
    大庸县没有县丞,只有一名县簿。
    县簿裹着厚实的大衣,站在县令身后,苦笑着说道:“恐怕不到年节的时候,这些人都不愿意停工。”
    “那可不行!”李雨龙一仰头,哼哼了两声:“就算他们想干,那也得看能不能做才行。大冷天的,满天飞雪,天气严寒,这铺桥修路的事情都是做不得的。”
    县簿摇摇头:“县尊宽心,属下这些时日各处走走,多带着人去游说游说,先铺垫好。等回头真的不能干活了,就让这些百姓带着银子回家过年去。”
    李雨龙伸出双手,紧了紧胸前的衣襟。
    这雪来的太突然,也太大了一些。
    昨夜里挂起的风,后半夜就满天鹅毛大雪,等今天天一亮,外头已经积攒了没过脚脖子的雪。
    李雨龙有些不放心道:“和大营那边说一说,看能不能增调一些棉衣过来,总不能让百姓们冻着。再和布政使司发急文,请调煤炭过来供百姓取暖。”
    县簿在一旁点头应下。
    而李雨龙已经是看向了城中县衙方向。
    这位已经有了新的为官之道的县令,眉头微皱。
    他压低声音道:“派人追上进山的人,告诉他们,就算是豁出了性命,也要多弄些老药回来,要是误了事情,本官不杀他们,老天爷也容不得他们!”
    县簿重重的点着头,这时没敢再停留,立马转身进城去安排人手。
    李雨龙则是目光沉重,嘴里低声呢喃着:“上天庇佑,陛下可千万不能有事……”
    ……
    大庸县城。
    知县衙门后衙。
    庭院里这时候已经围了一圈的火盆,炭火和木柴混在一起,用用燃烧着。
    让人靠近一些,都能忘记做昨夜忽然降下来的严寒。
    而在屋内,更是通着几个排向帐外的火炉。
    整个屋子里面,犹如暮春,气温暖和。
    只是那一名名捧着药书和汤药进进出出的太医,却让这里显得格外沉重。
    两名守在屋外的禁军官兵,不时的回头看向进出屋子的太医,脸上挂着担忧。
    自昨天入夜后北风呼啸,气温骤降。
    不到子夜,皇帝就忽然发起热来,等太医赶来请脉,却只听陛下虚弱的言语浑身发冷。
    这一下可是吓坏了所有人。
    前不久陛下才刚刚病倒,稍稍恢复了一下,这时候忽然又病重,谁都不敢预料这一次陛下的圣体到底会怎样。
    尤其是陛下现在真的已经年事已高了,像这样的年纪,稍微有点不对劲都有可能发生所有人的不敢设想的结果。更不要说,这是皇帝第二次病倒了。
    屋内外间,朱允熥脸上已经是胡茬凌乱,双眼布满血丝,神色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朱桢和朱高炽、朱尚炳三人则是坐在一旁,同样的脸色紧绷,不时侧目看向从里屋进进出出的太医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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