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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 不知死活
    这篇檄文,是讨伐司马氏的,尽管措词不是那么的强烈,但从本质上来讲,却是和司马氏彻底决裂的文书,此檄文一旦公布于天下,那么幽州也将会和并州一样,成为司马氏的敌人。
    那些原本和司马氏无怨无仇,只是想安安分分地拿着朝廷的俸禄去过庸庸碌碌的日子,根本就无意地卷入到这场纷争之中去,但是,在毌丘俭的胁迫之下,他们却不得不拿起笔来,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签名的这一刻起,他们也和毌丘俭一样,成为了司马氏的敌人,未来他们也将会承受司马氏的怒火和报复,这个留在身上的污点,已经是很难再洗刷清楚了。
    可是拒绝签字的话,下场就会同耿矗是一样的,毌丘俭砍下了耿矗的脑袋,并把它悬挂在了大堂之上,很显然就是要杀鸡儆猴,谁敢公然地违抗他的命令,那么耿矗的人头就是前车之鉴。
    谁也不想把自己的人头和耿矗的人头并排地悬挂在那儿,所以只能是一个个违心地签了字,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遵毌丘俭之命是一个死,可遵从毌丘俭也是难逃活路,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了,没人认为毌丘俭起兵叛乱会成功,他的下场,注定和王凌是一般模样的,所有的人,到头来都得跟着他陪葬。
    能逃过一劫算一劫,现在签字,好歹暂时没有性命之虞,至于将来毌丘俭兵败之时,只能是再做打算了。
    不过也有人还在犹豫彷徨,这些人的家人大多是在洛阳,也就是在司马氏的眼皮子底下,一旦他们加入毌丘俭的叛军,那就等于是把家人送入了虎口,或许暂时司马师拿他们没有奈何,但完全可以拿他们的家人来开刀,这落笔写下两个字容易,但这两个字背后牵连的,却很有可能是几十条鲜活的生命,他们这边落笔,却把自己的家人给葬送掉,于心何忍啊!
    毌丘俭看到大部分的官吏被迫地签了字,不禁是微微一笑,看来这杀鸡儆猴的效果还是挺明显的,不可能人人都像耿矗那样视死如归,危难关头,还是贪生怕死者占据了多数。
    尽管说这种情况下签字的人注定不会成为他的亲信,但对于毌丘俭来说,却是无所谓的,他只是想要壮大自己的声势而已,让更多的人加入到他的阵营当中,这样将来和司马师作战之时,气势上首先不会输出给他。
    就算这些人是墙头草,但毕竟他们是签过檄文的,和自己那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就算不尽力,最起码也不会主动地跑到司马氏的阵营之中,如此,也就让毌丘俭没什么太大的后顾之忧了。
    不过看到还有一部分的人犹豫不决,毌丘俭不禁是暗皱眉头,他想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归顺,可不是有一部分人能置身事外,如果给他们破例的话,那么毌丘俭就无法再凝聚人心了。
    不管怎么样,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毌丘俭都要想方设法地逼迫他们签字,将他们全部的拉下水。
    但杀鸡儆猴的手段已经是用过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的话,效果也就会大打折扣,毕竟毌丘俭的目的,还是要胁迫他们签字,而不是置他们于死地。
    但现在毌丘俭还有什么底牌呢?
    他把目光看向了卫瓘,卫瓘身为监军,名义上可以算得上是幽州的二号人物了,他的态度或许会决定一部分的想法,如果率先地让卫瓘来签字,当好这个模范表率的作用,相信许多不情愿签字的官吏,也就会乖乖地就范了。
    此刻的卫瓘,跪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不过他微闭着双目,却身边的事充耳不闻,好似老僧入定一样。
    看来卫瓘对这篇檄文还是排斥的,他身为司马氏的嫡系亲信,让他提笔在讨伐司马氏的檄文上签字,从他的内心之中,还是抗拒的。
    但毌丘俭却是死死的扣着他的命门,那就是卫瓘贪生怕死的弱点,他可没有耿矗那样的硬骨头,舍不得为司马家去卖命,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逼迫他在檄文上签字。
    那怕是曾经是司马懿的亲信,那怕他是司马懿亲自派来幽州的,但只要卫瓘在檄文上签字的话,那么他也将会成为讨伐司马氏的一员,恐怕司马师对他的恨意,更异于常人。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卫瓘可是毌丘俭对付司马师的一招妙棋,毌丘俭可以昭告天下,看吧,就连司马家的嫡系亲信都反叛了司马家,司马师必将是众叛亲离,距离败亡之日,亦是不远了。
    毌丘俭朝着身边的中军一呶嘴,示意他拿檄文给卫瓘,中军立刻赶紧上前,不过他并不敢有所造次,而是低声地唤了一声:“卫监军——”
    卫瓘当然没睡,只不过是故意地在闭目养成神,听到了中军的呼唤,他只是微微地睁了一下眼。
    中军赶紧地将檄文递给了卫瓘,卫瓘只是冷眼打瞧了一下,轻哼一声,道:“颠倒黑白,狗屁不通,这算什么檄文,擦腚纸还差不多!”
    中军一脸的尴尬,这可是毌丘俭精心拟制的檄文,在如此一个隆重的场合之中公布于天下,人人都对它心怀敬畏,但卫瓘却把它视做是擦屁股纸,这简直就是对毌丘俭莫大的侮辱。
    卫瓘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毌丘俭就在距离他不远处,自然把卫瓘的话是听得清清楚楚,毌丘俭没想到卫瓘突然地硬气了起来,先前那副唯唯诺诺贪生怕死的模样居然不见,这家伙,居然是扮猪吃虎,在这关键的场合之下,竟敢如此地出言不逊,令自己颜面大失,真是太放肆了!
    毌丘俭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今天议事会上,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的,只有耿矗一个人,而且耿矗的脑袋已经搬了家,到现在还挂着大堂上滴着血呢。
    这卫瓘居在想要做第二个,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