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府城那些繁华地儿,面粉分等级,精面粉雪雪白还细腻。山民买粮食不容易,吃的都是粗面粉,麦仁磨碎后过筛子,为了省粮,麦麸过的很粗。
因此面粉不仅灰扑扑,还很松散,做面条极容易散。
今儿晌午谢烨和面,用的盐水,和好后醒发搓揉,而后柏翠才擀的,切成宽条,煮出来很有后世裤带面的感觉。
四人正吃着饭,柏苍他们回来了。
才上坡,隔着院墙就看到弟弟坐在灶房门槛上捧着碗吃饭,大碗都快盖在脸上,柏苍心底升起奇妙的感觉。
暖烘烘,胀苏苏,又莫名的兴奋!
柏青吃完面条正抱起碗努力喝菜汤,见碗底的汤汁不再往下流,方才放下碗舔嘴,还不忘感叹:“大嫂做的饭真好吃啊。”
看见进院门的人,欢呼道:“大哥回来了!”
见不止大哥回来,还带了两人,柏青起身进灶房,嘟囔道:“我得再吃点,不然一会儿没了。”
张强哥、马进哥可都是大人了,吃饭快又多,大嫂还做的这好吃,一会儿保准没。
见他还护上食,柏松放下碗抽人后脑勺一巴掌,抹着嘴出门接人。
这一连串动作,看得谢烨嘴角直抽抽,尤其是柏青已经开始仰头大哭。
瞪着出门的背影没好气,“他是不是欠儿啊!”
柏翠翻着白眼,嫌弃道:“二哥就是这样,总喜欢把弟弟惹哭,不哭他心里不舒坦。”
说着拉过人,劝道:“好啦,别哭啦,我的分你。”
柏青哽咽着,右手抱紧碗,抬左手用手背擦眼泪。
见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睛却是直愣愣瞅着柏翠碗里,一手还紧紧抱着自己的碗,谢烨失笑。
真是个吃货,难为他哭了这会儿还抱着碗不松手!
柏翠碗里就剩几根面条,且菜也吃的不多,看着额……就·····不好吃的样子。
柏青踮脚看案板上的碗,道:“我要吃二哥的。”不仅多,看着还油润润,一定比姐姐的好吃!
“行,来你自己挑。”柏翠二话没说端起案板上的碗递到他面前。
柏青先是用筷子夹,可惜谢烨今儿做的宽面条且长,和面时放了盐又充分揉搓,很是筋道。
他挑了好几下,没挑到自己碗里不说还弄断了好几根,一气之下接过整个碗,“我全吃了吧!”
见他丢下自己的碗直接在二哥碗里吃,柏翠皱眉,“你吃不完。”
“我可以,我还没吃饱!”柏青板着脸一本正经。
谢烨也劝道:“吃撑了容易积食,喜欢吃我明儿再做。”
柏青双手抱住碗摇头,还咱们拖了小杌子去通往杂货间的后门处,靠墙根坐。
柏松进来时,就见他抱着碗满脸警惕,没好气道:“吃你的吧。”他又不是老虎要吃人……
“我的饭呢?”
柏翠指着人大笑:“那儿呢!”
柏青这下是真护食,人坐在小杌子两腿夹着碗,双手紧紧盖在上面,瞪着眼睛道:“现在是我的,谁让你打我!”
“撑不死你!”柏松咬牙。
因着一饭之争,下晌柏松看他鼻子不是眼睛。
偏柏青还真吃撑了,挺着溜圆的肚子转悠消食,时不时从人眼前晃过。
不知道第几次人从跟前晃悠过时,柏松丢下斧头抓住人要收拾,“你是闲的慌,转悠来转悠去?”
屁股上挨了几巴掌,不痛,但柏青哭得震天响。
以至于附近邻居都以为柏苍在收拾弟弟,毕竟他不在家的十多天从没见人闹过!
突然响起的哭声在耳边炸开,熟睡的柏苍蓦然惊醒。
对上黑漆漆的屋顶有一瞬茫然,而后才记起,他回来了,为了不弄脏褥子直接搬了床板在地上休息。
早先他搭的床板被谢烨收拾屋子时拆了,睡之前他又搬回来,不过没搭架子,直接搁地上。
在山里即便睡在对子房,也得保持警醒,回家来这不彻底放松,睡得很是沉,被突然吵醒竟然有些恍惚。
微微转头,便是人世间盛景!
被子叠得四四方方摞在炕角,黑蓝色被面好似还能闻到皂角香。
青褐色竹帘微微卷起,半是晴空远山半是黑暗。
屋子以往总是有股子霉味,现在却是淡淡清香萦绕鼻息间。
往日里,睡醒那种压抑不见天日、昏昏沉沉的感觉,好像只是梦里情景的延续,又似不曾存在过。
周身安静的宛如时间停止流逝,衬得屋外哭声与呵斥声更显喧闹,可他心里,安宁的不像话。
平静安逸,多久没这种感觉了?
虽懒懒躺着,可全身充满干劲儿,心里有股不知名的雀跃!
一时之间,眼眶涌上热意,柏苍转眼,抬手搭眼皮上。
良久,屋外的哭声减弱,才坐起身,搓着脸颊出门。
见他出来,柏松丢开手上挣扎的人起身道:“大哥,大嫂叫你洗澡换衣服,不然晚上不准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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