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都收拾好了?”柏苍皱眉,“春水和弟妹家去收拾野物吧,你家人少,不拾掇出来放坏了。”
张强背着债,又娶了媳妇,手头越发地紧,因此进山死命地猎皮子能卖上价的野物,出山分东西时要的也全是兔子。
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二十多只,昨晚处理了一部分,今早也没见他早起拾掇,柏苍便催着人回家。
哪成想张强丝毫不在意,大手一挥,道:“剩下的兔子还活着,先养着,全宰了做咸肉我家又没那么多盐。”
他倒是想给媳妇做脸面,趁着出山给岳家送些野物肉,奈何岳家只小舅子一人,还是烂泥一摊,他给人面子反倒助长了嚣张气焰,说不得还在外头瞎吹胡说坏他名声,所以今儿没出山,也没让人给小子捎肉。
看柏苍不乐意,张强直接顺着坡路往上面一块地去,道:“我和春水没种过地,就是媳妇她下地的时候也少,刚好借你家的地练练手,免得给我家除草把庄稼苗当草拔了。”
柏苍很是无语,心道他家这几块地种的是麦子,张强家种的豆子,两种庄稼的苗不一样!
张强却已经跟田里的人打招呼了,“叔,你家豆子咋样啊?”
“不成。”正在帮忙拔草的人直起腰板休息,笑道:“以往我还觉得头年种,还算成,今儿一看阿苍家的,我家那,简直不能叫种地,该叫种草。”
“啊哈哈哈我家也是,刚好借阿苍哥家的地学学手,免得给自家看活分不清草和苗。”张强很是乐呵。
“嘿,你小子分不清草和苗可别带上我。”帮忙的老汉继续弯腰拔草,只声音传来,“你叔我可眼不花手不抖。”
言外之意,不需要用别家的地来练手!
张强哈哈一笑,奉承了人一嘴,“那我可得跟叔好好学。”
赵氏跟着丈夫一道进地,蹲在一旁教着辨认杂草和麦苗。
张强笑得抽抽,“这麦苗长得跟雪草太像了,一不小心可就拔错了。”
“哪就像了,明明不一样。”赵氏很是无奈。
看惯了庄稼苗的人一眼就能分出草和麦苗,也就没咋种过地的人看着觉得像。
赵氏庆幸,“这边雪草少,也就路边有,我来拔。”心下却是担忧,麦苗本就少,可别被丈夫认错拔了。
春水见两人黏在一起,微微一笑提了篮子去收拾拔出来的草。
太阳跳出山头时,闷热感越甚,山谷不见一丝风,老汉起身慢悠悠往地头走,归拢草堆顺带抱出来丢在路边。
“可算要下雨喽,再不下对面地里的庄稼就得旱死了。”
柏苍见人走,感谢道:“叔,麻烦你了,要犁地提前说,到时候我赶着牛过去。”
“成,你忙吧,我去地里转转,昨晚在下河道放了篓子,去瞅瞅有没有鱼。”老汉背着手溜溜达达下坡沿着河道的小路消失在山角处。
第078章
菌子林下方这一片梯田, 总共有五块地,拔草用了整整三天,这还是有柏俭、柏惠、张强一家帮忙。
下河道处, 柏苍家只一块地,与四叔家的相邻, 准备一并拔草。
每日清早东边红霞越发绚烂, 山头雾气也加重,山里人都知晓,这是大雨前兆, 柏苍也担心冷不丁骤雨急降, 便将地里活计做了安排。
“今儿你和翠儿带人拔下河道地里的草, 四叔家、张强家的一块拔了,我去给梯田撒肥。”
“行,对面坡地的肥来不及撒得去盖一盖,感觉要下雨。”谢烨预感暴雨将至, 因为天气闷热的厉害, 蚊虫成堆的在半空盘旋。
地头的粪堆得用大树叶遮盖一下, 免得大雨冲刷粪土化成泥水流走。
下河道因有多处河水冲刷淤泥堆积形成的浅滩, 随着水位下降这些浅滩变成了比较平坦的荒草地, 以往时常有人来打柴割草。
春日开荒时,这些浅滩成了香饽饽, 好些人家争着抢着来给自家划地,因此, 下河道地里人很多,几乎各家都有人在除草, 谢烨还没走近就看到自家地里有人。
曹秀红和隔房妯娌早早商量过帮柏苍家干一两天活,只是自家地里活计也多, 还要腌制野物肉,忙得差不多了今儿来帮忙。
“眼看着要下雨,对面坡上的地就算了,也没长几棵苗,这河道的地可得快些拔草撒肥。”不等谢烨开口,曹秀红就招呼人赶紧干活。
谢烨笑着摇头,卸下背篓放在地头,“水囊在这里,渴了自己喝。”
别以为山居条件艰苦,山民性情直,人情往来便简单,实际上恰恰相反。
就以白云岭为例,以往柏苍是名义上的主事人,但因他爹老主事人在世时对大侄子柏恭表现出认可,并有意传承“衣钵”,且柏恭年纪长柏苍近两轮,好些人就在两人之间摇摆。
一则柏恭算是半个名正言顺的主事人,且年纪长,经验丰富,更让人信服;二则两人较劲,于白云岭各家而言,何尝不是一种“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彼时,巴结柏恭者大有人在,柏苍的拥趸也不少。
现在,主事人名义上是她,实际干事的是柏苍,且自家有牛有铁犁,何况柏苍在山外的人际关系大家深有体会,烧柏苍这口热灶的人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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