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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现在拿好刀,一旦有任何鬼想掀开她的面罩看她长啥样,她会在第一时间伸手划烂皮肤,确保别人看见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四星副本,保命最要紧。
    她深吸一口气,空着的另一只手向边上伸去,想握住哥哥的手感受温暖,却是突然触碰到了一片陌生而粗糙肌肤。
    是蔚摇的手。
    她错愕地抬头望去,面前的女人没有回应她的注视,而是面向前方,大大方方地揭开面罩看向马头人:“抱歉啊,我们刚死,没见过这种场面。”
    马头人怀疑地盯着她的脸,蔚摇一脸坦荡,任人观赏。
    笑死,她刚高强度通宵工作好几天,昨晚留给睡觉的时间倒是够,但高度兴奋的精神逼得她后半夜才闭眼,最后也就堪堪睡了四个小时。
    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下还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一身加班打工人的怨气比鬼还重。
    马头人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他对蔚摇的信任多了三分,但因为实在是好面子,硬着头皮继续嘴硬道:“怎么死的?一点外伤看不出,人也年轻,看着就不像正经鬼。”
    怎么到了鬼的世界还有杠精……
    蔚摇强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诚恳道:“贪便宜摘了路边的野菜,谁知道居然撒了农药,直接把我和两个孩子都给药死了。”
    说罢,她将龙凤胎搂进怀里,默默垂泪:“只是可怜了我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和我一起来了这里。”
    她给不少发声道具配过音,哭个丧简直手到擒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解释完自己的事情后,她直接给现场众鬼带来了一场纯享版哭声——声音时而高亢,在最高处时却又及时拉回转为哽咽,尾音绵延,起伏有力,尽诉哭者哀思。
    时百时千听得寒毛竖起。没办法,蔚摇这哭唱实在是太不像人了,加上声源就在自己头顶,配合舞台那边传来的节奏奇怪的锣音,落在耳里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但围观鬼员不这么觉得。
    蔚摇实在是哭得太到位了,让有些早死的鬼想起了葬礼上亲人痛哭的声音,不由得为之动容。更有甚者把仇视的目光投向了马头人:“你欺负人家妇孺做甚?要是人类真这样遍地都是,皇家表演团哪还用高价收购人类。”
    马头人燥得慌,整个头像煮熟一样泛起红了,它脑子疯狂地转,试图抓住蔚摇话里的破绽:“那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你丈夫呢,难道他吃了有毒的饭还没死?”
    蔚摇面不改色地唤出了顺风。男人很配合,一出场就以保护地姿态圈住了面前的娘仨,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前面逼逼叨叨的马头。
    突然感受到一阵粘稠冷气的时千时百:“!!!”
    救命!什么东西在抱他们!
    蔚摇拍了拍两人的肩以示安抚。转头泪眼汪汪地看向马头人。
    来吧,继续杠啊。
    有顺风这个一看就是鬼的存在,马头人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反倒是边上有鬼提出了新的质疑:“你丈夫怎么已经是灵体状态了?看起来死得时间不短了他不是和你一起死的吗?”
    蔚摇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直接放声痛哭:“我命苦的亡夫哟!”
    在她唱歌般地哭调中,一个凄美的亲情故事缓缓展开。
    一个穷苦的女人爱上一个穷苦的男人还生了俩娃,两人一起努力工作,原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结果丈夫外出打工时惨死于意外。丈夫出门前约定好了赚到钱回家就带老婆孩子去游乐园玩,没想到这么朴实的愿望却再无实现可能。
    男人死后,女人一人撑起了整个家,她没有喊苦喊累,却还是意外让两个孩子和自己一起死了。这让她无比自责。不过经这一遭,一家四口终于在地下重聚了;不幸的是,穷苦而没什么作为的四人在地下依旧贫困潦倒,加上上头没人烧纸,最后活得比在地上还差。夫妻俩每日做工,终于攒够了来戏剧之夜的路费,只想圆孩子们一个乐园梦。
    没想到四人来到大城市的第一体验就是被鬼嘲笑没见识,还被鬼怀疑是人,真是让鬼心里难受。
    蔚摇讲故事的时候配合了丰富的肢体语言,时不时哽咽说不出话停顿两秒,偶尔再和灵体亡夫深情对视。待她讲完,以她为中心,直径大约七八米的圆内鸦雀无声。
    半晌,一声抽泣声响起,这声音似乎是一个信号,很快,周围传来了排山倒海的哭声,石塑眼里流下血泪,木乃伊流不出泪来,但眼前的布条被浸湿了一大块儿。马头人嘶鸣一声,拽紧蔚摇的袖子不住地颤抖。“对,对不起,我好久没听过这么感人的故事了……嗷!”
    鬼国的居民的娱乐设施远不如地上,那些享受过现代科技的新鬼在这死气沉沉的环境里逐渐麻木不堪,追求享乐,喜欢恐怖,刺激的视听体验——这是最直接带来快乐的方式。他们已经好久没听过走悲情路线的故事了。
    温柔鬼共情她,作孽多的鬼偶尔听听这种故事,心底也会涌起的一股温暖,一时好像回到了还是活人的时候。
    总而言之,这种艺术形式在这儿相当新颖,直接把周围一圈鬼的注意力都从舞台上拉拉下来。
    蔚摇见状嘴里的台词一下卡壳了,自己只是想拉一波好感避免怀疑,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大,都有点超出她的可控范围了。她犹豫一会儿,松开抓着龙凤胎的手,伸过去拍了拍马头人的马耳:“没事,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