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庆生集中注意力继续往下看。
灯再次亮起,舞台上两个人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男孩。他从舞台的左侧的光晕里奔跑进右侧的黑暗,直到人影消逝舞台中央才响起他的声音:“妈妈,你走得好慢啊!”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光晕里。
她穿着和刚刚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一样的兜帽衫,肩上披散的却是黑色的长发,明显比开场那个年轻有活力得多。
她气喘吁吁,在聚光灯下弯腰扶着膝盖:“儿啊,你别跑太快了!”
接下来的剧情像是按了倍速键——
养庆生眼睁睁地看着孩童和母亲嬉戏,少年和母亲争吵,之后变成青年守在病重的母亲身边,母亲一点点好转,两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终于母亲被医生惊喜地宣布康复,看到头发花白的女人出院的那一刻,养庆生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真切的笑容。
居然是个温情小故事。
那男孩的成长经历和自己很像——除了自己要更不做人一点。看故事逐渐发展,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还在地面上的时候。
真怀念啊。
没等他感慨完,舞台上的剧情急转直下——青年在母亲出院的那一天倒在了医院门口。
医生遗憾地宣布青年已经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原来青年早知自己有病,但为省钱给母亲治疗一直不说,最后拖到彻底无法挽回的境地。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医院,只是这回躺在床上的是青年,努力逗乐的是母亲。
之后再无反转。
故事的结局,是佝偻着背的老妇人蹒跚着走到坟墓前,献上了一束纯白的花。
墓碑上的字被投影到了养庆生面前的地上:
这里埋葬着我的孩子。
我将用余生去回味记忆中的美好,也会用余生咀嚼失去他的痛苦。
灯光暗了下去。
养庆生能听到边上传来女伴的啜泣声,自己抹一把脸,意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宣传中说的吓出眼泪居然是这个意思吗!
这不怪他——妈的这剧本虽然普通,但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看完戏后,他从记忆的深处翻出了自己的葬礼。他又想起母亲扑在自己棺材前哭得肝肠寸断,又被边上人强硬地拉下去的场景。
他泪眼汪汪,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又出现一行字。
面前的地上又有新的投影了。
【本故事由真实事件改编。此时仍有五个孩子在等待救命钱的到来。】
【您的打赏可能会挽救一个即将破碎的家庭。】
养庆生情绪正上头着,更别说边上的女伴此时正含着泪,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大手一挥,往地上扔下了一袋子银币,叮当作响。
……
舞台后台。
众人脑中同时响起了获得一千银币的提示音,无声地欢呼了一下。
贺徉身上披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病号服,有些好笑地指了一圈众人:“五个等待救命钱的孩子?”
蔚摇扬了扬眉:“嗯……怎么不算呢?”
第042章 戏剧之夜(六)
12个小时前。
蔚摇把招牌挂好,退远看了几眼,指挥贺徉把它往上移移。
“好了,这下就完美了。”她拍了拍手,心情愉悦。
按王科赛的说法,这次戏剧之夜两边建筑都经过了修整,那那些老观众老客户来这定然也是抓瞎,加上两边设施开放时间都晚,失去人流的引导,游客很容易按照标识判断进出口。
标入口是最容易吸引游客的方式了。更别说他们组的舞台在两个建筑中间,正对着路口,一下子能骗到两波人。
“……我格局还是太小了。”姜烟时叹为观止。
她怎么就想不出来这种花活儿呢。
时百呆呆地仰着头看着,边上妹妹时千故作冷静,但她颤抖的双腿证明了她此时内心并不平静。
他们一直走的是直接开干的暴力流派,如果真的引不来游客,兄妹俩大概率会选择上街抢人硬拖进舞台,用绑架的方式“吸引”观众,从没想过除了“拐”,还有“坑蒙骗”的方式。
蔚摇不知自己已经给两个老实孩子带来了奸商启蒙,她盯着还站在梯子上一动不动的贺徉,有些奇怪:“有什么问题吗?”
贺徉站在高处,眯眼看了会招牌,从姜烟时手中接过笔刷,在入口的“口”字里面贴着下面一横补上了“舞台”两字。
他跳了下来,对蔚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不是在刻意引流,只是刚好舞台取名叫入口罢了。”
蔚摇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招牌我没问题了。”贺徉站在蔚摇面前询问,“但会不会给舞台内部的预算还是太少了?”
蔚摇点头:“是太少了,但没办法。”
“过道毕竟狭窄,剑走偏锋做得素雅一点,光黯淡一点很容易把人唬过去——这也是为什么我给过道批了更多预算,花小钱出大效果,还能奠定我们在游客心中的第一印象,这个钱不能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