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明没话说,只是用力怼了怼身边的异能贺徉,再用眼神示意后头的爱得莱德,提示了几句:“说话啊,别一直闭着嘴。”
他劝不动蔚摇,作为副手的贺徉和爱得莱德总劝得动了吧!
贺徉耸了耸肩:“说什么?懂不懂什么叫老大的决定不容质疑,再多学点吧。”
黄月明被呛了一下,只能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爱得莱德。对方却只是默默转头,留给他一个逃避的后脑勺。
黄月明:“……”
还有没有人管事了。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回头却看到两个蔚摇已然跑到了井边,有异能的那个更是已经爬到了井沿,只是暂时还面对着外面,没有往下跳的迹象。
两人目前贴的很近,看起来正在谈话。
“我本来想试试能不能把道具掏出来给你,虽然不便携,但至少能保留几个有用的。”她挠了挠脑袋,“没想到系统直接在我脑海中提示本副本转赠道具不能生效……真是见了鬼了。”
实验体蔚摇摇了摇头:“没事,不重要。多了我不熟悉的东西反而会打乱节奏,还是让我保持原状比较好。”
异能蔚摇笑了:“很让我满意的答案——原来最原始的我是这么想的。”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其实也犹豫了很久。我不习惯把希望交给别人,东西不握在自己手里总觉得不安心。但你那段回忆还是有影响我——人幼时的痛苦处理不到很容易演变成阴影,但我居然在这么小就感受到做道具的痛苦的情况下,依旧保留了对这件事热爱,很难说不是命中注定的。”
“对当时被独自一人扔在阁楼里的我来说,触摸到新奇事物的快乐远大于它带给我的痛苦,我不能为了挣脱一个束缚把自己扔进更大的困境里。”
“我很难过,你没有里世界前的记忆——虽然穷了点,但总体还是快乐的。但我也很高兴,你对我在里世界获得的虚名也一无所知,不会因为贪恋金钱和荣誉选择留下来。你毫无记忆,这能让你抛去一切因素,独自思考;你保留了对手工的热爱,让我觉得你还是我自己,没有变成另一个人——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况了。”
“接下来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希望是你——也是我最本真的想法。”
她说完笑了笑,最后看了眼面前自己没什么波澜的脸,转过身,毫无留恋地跳了下去。
蔚摇:“……啊。”
此刻的她终于不用再顶着“实验体蔚摇”的名字,却没感到任何快乐的情绪。
她能感觉到自己轻飘飘的身子重了一些,踩在地上也更有实感了些,心却像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有些说不不出口的难受。
“……”异能黄月明看着井边的女人张了张口,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他应该是想指责对方的,但她说白了和自己认识的蔚摇是同一个人,只是没有记忆,骂也骂不出来。
而且为什么要骂呢?对方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只能说站在自己的角度,有异能的蔚摇活下去的概率更大些……
他在这胡思乱想,一边的异能爱得莱德却显得冷静多了。她理了理衣服,回头看了眼一起共事没多久的老伙计,拍了拍异能贺徉的肩,“再见,我走了,你保重。”
异能贺徉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别保重保重地了,也没必要再见,我和你一起走。”
爱得莱德挑了挑眉:“你也?”
“嗯,里世界留给我的记忆还是痛苦居多,至少在现实世界的我的记忆里妹妹还没有去世,就让这份美好一直保留吧。”他怀念地笑了笑,“我这异能也派不上什么很大用场。你呢?你异能可是神器,保命啥的相当好用。”
“最核心的任务都被研究院抢了,居然还有我的事儿啊?”爱得莱德开了个玩笑,“别,我在现实世界也是有亲戚朋友的,要是活下去要以放弃他们为代价——还是算了。”
两人语气如常,就好像讨论的只是今晚吃什么,聊着聊着就走到了井边,相互搀扶着爬了上去。
“你们就这么定了!”黄月明此刻才真慌了,“没个人留下来陪我吗?”
“你快点决定,要一起上路的话就现在。”贺徉在井沿上站直身,单手插兜,对着背后半侧着身,看起来潇洒自如,“有点冷,在这种天气下的半夜水会暖和得多,来试试呗?”
他身边的爱得莱德更是美得没边。风卷起她的发丝,金色的头发浸泡在银色的月光中闪闪发亮。她认认真真地碎发发梳齐盘在脑后,转头丢了个眼神给对方:“五分钟。”
异能黄月明沉默了。
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想再矫情两秒,没想到自己遇到的都是一群不矫情的人。
想象中,他怎么都得和另一个自己相互谦让一番,然后在他微微一笑,说出类似“牺牲是为了有的人更好的活着”这样的台词,在对方崇拜又敬佩感动的目光下潇洒摆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那时聚焦在他身上,头顶的月亮会给他镀上一层银色的外衣。风会吹起他真正的外套,在空中猎猎作响,尽显狂傲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