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檐不急不躁品了一盏茶,才在书案前坐下,拿起送来的毛笔随意端详。
是中原用惯的毛笔,不过已是十数年前紫毫笔,如今中原多用长锋笔,笔锋长且含墨多。
想来乌古族这十数年前并未再与中原接触。
洛疏姣研着墨,忍不住开口问,“簿辞哥哥,为何不多要些时日,三日太紧了。”
宋听檐端详完才提笔书写,一字一句似乎都无需斟酌,乃是过目不忘,“三日足矣,多了会没耐心。”
那倒也是,那女族长显然就不像好脾气有耐心的人,可她却不知宋听檐说的人并不是指旁人。
洛疏姣闻言放松了些,他相信簿辞哥哥,他说足够,那就真的足够。
夭枝却觉得不可能,先不说这一册子书乃是医理,词句生涩难懂,便是读通都已是极难,更何况是默写,万一想不出来那段,总不能瞎编罢?
命簿里没有这一出,毕竟命簿里医经是安然无恙到了这处,而且宋听檐在乌古族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况且还有命簿中那位老者帮忙周旋,自然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只是这老者如今没出现,照理说应该是一道进来的,难不成如今是在族中?
夭枝看了一眼宋听檐,如今最大的的威胁恐怕就是乌古族这位女族长想要让宋听檐当男宠了。
她在姻缘庙待得久,这点眼力见儿还是能养出来的,他这般长相,在哪处不招蜂引蝶?
夭枝自是管不了这些事,她走去屋外,这山谷之中风景更甚,遍地开满的野草花,远处高山峡谷,迎面杨柳风。
乌古族人若不是这般凶残,那此处绝对桃源仙境。
夭枝走到院中的摇椅前坐下,闭眼慢悠悠地晃着,阳光落在身上颇为闲适。
虽说如此险境,但以她看来,宋听檐此人应该会有些分寸的,她也无需如此生急,让他自己好好折腾罢。
总不至于有人非急着去阎王殿报道罢?
她这慢悠悠摇着,忽觉身旁的摇椅坐下一人,也颇为闲适地摇着。
她一时疑惑,洛疏姣在里头研墨,贺浮紧绷着一根弦,自不是坐这摇椅的性子,世贝就更不可能了,他只会待在阴暗的角落诅咒人。
那这人只能是……
她心中顿了几瞬,当即睁眼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果然是宋听檐这厮啊!
他颇为闲适靠坐在摇椅上,闭眼轻晃颇为悠闲,如同完全没有这三日之约一般。
夭枝当即惊坐而起,“你怎还不去写?!”
宋听檐闻言看向她,半点不急,轻浅道,“我累了。”
又累了!
一天天的,不是累了就是疼了!
如此娇气难伺候!
比她山门里的那些娇花还要难养!
夭枝勉强压住自己生急的心,“你这般不写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宋听檐闻言依旧靠在躺椅之上,闭上眼慢慢摇着,似在思索,“是啊,我还嫌死得不够快。”
夭枝:“……………”
这世间真还有人急着送死?!
她这树生真是造孽,她每日就是喝喝水,晒晒太阳才长这么大,手上连条蚂蚁命都没有,何以让她遇到这样的混账玩意儿!
天生行事胆大妄为,嫌事不够大,嫌命不够短!
夭枝面如槁木,她茫然绝望,当即从怀里掏出了命簿,开始飞快地翻起来,强压怒火找寻答案。
宋听檐见书页翻飞的声音极快,睁眼看向她又在翻空白书,难得轻惑,“姑娘为何总是翻这无字书?”
夭枝面色青白,咬牙道,“我在翻我的未来,我看看究竟是横着死,还是竖着死。”
宋听檐闻言有些意外,虽不理解,但可以给她答案,他笑起来,慢声道,“横竖都是一死,何需做无用功?”
夭枝:“……”
夭枝忍无可忍,如同被踩着尾巴一般,咬牙切齿,“住口,你这张嘴说的话我不甚爱听!”
宋听檐闻言眉眼弯起,似忍不住笑起。
…
夭枝翻了一夜命簿,也没分析出宋听檐到底是个什么人,如此设定怎不叫她抓狂乎?
事情也果然不出她所料,翌日嫪婼便派人来请宋听檐过去一叙。
宋听檐昨日写了几页纸送去,而后便不再写,与他们一样清闲,像是这三日之约没有一般。
嫪婼邀他过去,虽然不仅仅是为了这几页纸,但也算个由头,找宋听檐过去的契机罢了。
贺浮跟着宋听檐一道过去。
夭枝便起身迈出了门。
“你要去哪里?”洛疏姣见她似要离开,连忙叫住她。
夭枝像是在自家,“我四处看看。”
“你可别到处乱走,这样的地方若是找不到你了,这些乌古族人一句不知晓,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洛疏姣想起老莫和常坻的生死未卜,心中便是绷紧着弦,异常紧张,“如今也不知他们叫簿辞哥哥去干什么?”
夭枝倒不担心这点,“乌古族痴心医术是有传闻的,他一刻没有写完,就一刻不会有危险。”
但写完之后会如何,就不一定了,所以她得四处看看,弄清楚出乌古族的路,或者寻到那个老者。
洛疏姣似乎也觉得有道理,她忽然起身,“那我们一道去看看罢,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们。”
夭枝倒不在意去哪,她本也就是闲逛,便点了头。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