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真接了这话,只怕当下就要重回天牢端铁饭碗去。
夭枝慢慢直起身子,坦然开口,“陛下,微臣若是真想左右储君之事,又怎会不懂明哲保身?”
皇帝闻言自然知晓她的意思,似她这般明目张胆救这个劝那个的,一百个脑袋都不够她掉。
而贤王是个不怕死的,他明明知道宝藏一事,若早早说出来,他的处境必然好上许多,可他偏偏不说。
恰恰就是因为这般不说,才让皇帝高看他一眼,趋利避害是人性,他能为了祖母忍耐如此,确为仁孝。
皇帝对太子多失望,对贤王就多满意,如今出事,孝之一字是他心中最大的标准。
良久,皇帝才不痛不痒道了句,“贤王是个好的。”
夭枝听完这话,心中越觉不对。
皇帝这是何意,他是随口夸赞,还是有意立宋听檐为太子?
宋听檐又做了什么,让皇帝态度这般转变?
她觉得这次出来之后哪处都不对,不是因为不合理,而是因为太顺了,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像是有人撒下一个弥天大网,将里头的所有人心都拿捏地一清二楚。
甚至清楚到他们遇到什么,会怎么做,怎么想,然后一步步按照他们所思所想织网布局,再坐山观虎斗之。
太后何其人物,皇帝已是帝王术的翘楚,都与之斗了这么久,如今却像被安排了命运,整族连根除去,背后之人却不露神色。
这何其可怕?
可夭枝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这太难了,帝王心术又哪是能驾驭至此的?
想来想去也应当是她想多了,宓家应当是真的要造反。
夭枝出来之后,便看见宫门外站着一个马尾高束的女子,红衣劲装,英姿飒爽,却背着包袱。
是黎槐玉。
她们已有许久不见,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劫天牢时,如今看来倒仿佛还在昨天。
黎槐玉显然就是在等她,见到她便迎了过来,“我听季大人说你今日出天牢,我本想着去接你,却不想迟了一步岔开了,便只能来这里等你。”
“你费心了,当时若不是你在,恐怕我们都难走。”夭枝顺着引出,“你和殿下如何了?”
她为推动其情劫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英雄落难,美人在旁照料,她特地照着书里来的,这总不会出岔子罢?
黎槐玉闻言微微摇头,“我与殿下乃是朋友。”
嗯,然后呢?
夭枝作认真状听着,黎槐玉却是沉默几许,开口道,“夭枝,我要离京了,今日是特来与你告别。”
夭枝瞬间停住脚步,看向她,“你不打算留在王府?”
黎槐玉闻言知道她的意思,她面上微红,片刻后又淡了下来,“我怎会留在王府,救他的人是你,为他入天牢的人也是你,而我不过是顺手一事,殿下虽感谢我,却没有那个意思。”
江湖儿女自来直爽,这话也说得明白。
夭枝黛眉微蹙,也就是说,这般一来不止是太子这里偏离了,连带着宋听檐这里也偏离了。
照理说,这一次过后,黎槐玉应当是会和宋听檐生情,留下做王妃的。
她都来了京都,必然是顺应命簿的,就像太子命中必然会被废一次才对。
夭枝不解,“我是他的先生,救他是情理之中,可你江湖中人,一个姑娘家,却抛开身家性命去救……”
“他有心悦之人。”黎槐玉突然开口,视线落在她面上非常肯定。
夭枝对上她的视线默了下来,她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洛疏姣也是苦心救他,甚至不惜和家中大闹,偷偷出来跟着她一路在冰天雪地里跑。
他出来自然会知晓此事,这确实难以抉择,这叫她选,她也选不出来啊。
两个她也都喜欢。
不怪宋听檐。
夭枝默了一默,“我知晓,只是他喜欢的人是注定不成的……”
“你知晓?那你……”黎槐玉有些惊讶,看着她似乎不知怎么开口,她忽然想到了酆大人,她在京都住了这么久,自然也从季尧安那里听到了不少话。
酆惕是京都众世家中最热门的贤婿人选,年少有为,皇帝也重用,可他却匆忙赶回来,跪在御前苦求,只是为了看夭枝一眼,这般然后不传出佳话?
人人都说,酆大人不顾仕途,只为看夭大人一眼,二人是两情相悦,情深似海,酆惕一不纳妾,二不娶妻,便是为了从禹州娶她。
况且,听酆家小厮说,二人时常来往书信,感情甚笃。
黎槐玉想到此便也明白了,原来谁都会有求而不得的时候,便是连殿下这般如玉之人也有求而不得的人。
她一时感慨,“我倒忘了你神机妙算,这事自然瞒不过你,酆大人应当还不知道这事罢?”
夭枝听得一头雾水,这和酆惕又有什么关系?
情劫还牵到他那处了?
他不是一直想做太监吗,这在凡间无妻无子的哪来什么情劫?
夭枝不解,“此事和酆卿有什么关系?”
同僚之间哪有这般卿卿我我的称呼,想来这些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黎槐玉笑着摇头道,“这事自然是与酆大人没有关系,只是你还是不要叫他知晓的好,免得远在禹州多想。”
夭枝:“?”
夭枝突然有些头痛欲裂,她揉了揉太阳穴,一时混乱,难道是她关在狱中太久,出来便与外头接不上轨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