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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有力的后蹄在湖岸上用力一撑,银色的影子像流星似的悄无声息地在半空中滑过一道抛物线样的弧形。当前蹄落在覆满了雪的甲板上时,发出很轻的扑哧声,随即银色的麒麟转变成了娇小的少女。
    有细碎的聊天声顺风飘来,随之而来还有呛人的烟草味,是几个留守在船上的巫师,他们聚在船舱前面的甲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打发时间,细听,是种陌生又饶舌的语言。
    我的脊背紧贴在粗壮高挺的桅杆后面,借浓郁的影子遮掩行迹,接着从口袋里抽出白色的魔杖。这根骨杖是家族前人留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几根之一。
    亚克斯利家族在很久以前流传过一种血腥的习俗,族人在学前会取用自身某个部位的骨头制作成魔杖。他们坚信这样才能真正使魔杖与巫师浑然一体,才能使得施展的法术威力达到最大。
    如今这个骇人的习俗早就已经匿迹了,但亚克斯利家族的宝库里仍旧藏有几支前人留下的骨杖。
    不管传闻是不是真的,相比其他魔杖,骨杖用起来确实更顺手。
    我小心翼翼地蹲下,举起魔杖轻轻移动,在甲板上画了一个圆形,接着圆形变得清晰起来,像一面玻璃似的露出舱里的情形。
    下面没有人影,这是今晚为数不多的好事。
    我举起魔杖,与杖尖相触的几片雪花迅速融化,晶莹的液体如同正在被吹塑的玻璃,流转变形成几只剔透的冰蝶,顺风往前飞去。
    少顷,前面传来骚动声,我趁着守卫的注意被引开的空隙,从一个阴影猫进另一个阴影,几次之后靠近船舱,顺利地闪身进去。
    进门是之前举办过俱乐部派对的大房间,边上有道弧形向下的木质楼梯,铺着猩红的地毯。
    我扫了眼房间,顺着楼梯下到舱内,空气中弥漫的玫瑰香水的味道随着一路往下越来越浓。下面是个狭窄的走道,镶嵌在拱形的门框中。
    门两边分别挂着面金质细边的装饰镜子,我从中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庞。是我自己的,不是贝拉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药剂的效用已经褪去了。
    我悄声扭转把手,宽敞豪华的套间映入眼帘,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有阵很轻却有节奏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不断滴答滴答地溅落水滴。
    循着声音,我站在房间中央小心扫视,猝不及防间,一张如阴尸般僵硬苍白的面孔扎进眼睛,他陷在名贵家具的阴影间。我下意识捂住了嘴巴,谨防自己喊出声引来守卫。
    凑近了仔细察看,这个静坐的男人似乎是被施了夺魂咒,眼神空洞,表情茫然。手高高地抬着,腕上有道很深的切口,被施了无法愈合的咒语,不断往下滴的血液正好精准地落进开了瓶盖的细颈玻璃酒瓶中,鼓起的瓶肚里已经蓄满一半了。
    那股香水味应该是用来遮盖血液的味道的,可惜并不怎么起作用,反而两股气味搅糊在一起后变得更加地令人窒息了。
    紧接着我又意识到这大概是加布里·塞尔温给自己留的零嘴。一阵猝然的恶心从胃部升起,我努力地干咽了几下才忍住呕吐的冲动。
    虽然知道出不去仍旧难逃一死,但我还是给他解了咒,将昏迷的吸血鬼放倒在地毯上,便不再多关注,我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动作利落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我猜加布里·塞尔温不喜欢私人物品被触碰,因此没有人或者小精灵来日常清理,这使得房间里很凌乱。
    厚重木桌上堆满了书和纸张,留着红褐色痕迹的玻璃酒杯随意地搁在茶几上和桌子上。内间卧室,深红色的床罩下是乱糟糟的被子和毛皮毯子,到处散落着男巫的外袍、内衫、长裤……
    我打量的目光落在窗前的一幅油画上,一个漂亮的黑发黑眸的女人正温柔微笑着望向这边。我慢慢走向前,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回到亚克斯利老宅后,我有找过妈妈的画像,然而却被管家告知自那晚的战役后,画像同一些名贵的珠宝一起遗失了。
    发出过重金悬赏却杳无音讯,若是说不遗憾肯定是假的,但我绝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个情形下见到。
    “妈妈?”我哑声唤道。
    油画里的女人轻轻点了点头,依然保持着微笑,慢慢又哭泣起来。她很美丽,跟记忆中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脸上不见一点病痛带来的憔悴与苍老。
    为什么加布里·塞尔温要把妈妈的画像挂在卧室里?
    答案就在心底,但我一时不太愿意去探究了。我感到胃部抽搐了起来,同时一道尖锐的刺鸣声在脑海里响起,剧烈的疼痛传来,仿佛有把烧热的刀子一下扎进了太阳穴。
    我捂住额头,扶着床柱维持身形。随着时间推移,刺鸣和剧痛渐渐好转,然而眩晕感不减反增,还有一阵猛烈的虚弱,就好像身体里的一部分被抽离摧毁了。
    然后我看见油画咔嗒一声,像门一样转开了,露出后面的储藏柜,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样东西搁在台面上:一个狰狞的蛇头。
    纳吉尼的头颅!
    皮肉的断口处凹凸不平,仿佛是在暗示它是被凶手残忍地徒手扭断后活生生撕扯下来。
    这一次我不得不用手更紧地捂住嘴巴,才没有失声尖叫起来,心跳得很快,真的很快,我甚至感到肋骨被撞得隐隐作痛。
    纳吉尼一直跟在volde身边,现在它在这里,那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