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周旺木也沉沉睡去,头与穆楚白的靠在了一起,像是两个孩子一样。
隔天一早,他们便与这农家的男主人告别,他们给的酬劳多了些,那男主人盯着手里的银两,嘴巴半天没合拢。男主人一路将他们送到了神木镇的镇口,这才与他们道别。
他们此行没有雇到马车,毕竟是一群通缉犯,到底要低调做事。好在他们都行军打仗过一段日子,对于行路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穆楚白昨晚还有些担忧,知道没了官位的周旺木等人,今后的日子会要怎么过?难道过一阵子,又重新回去做山贼?
可周旺木却说,山贼断然是不能做,现在虽然少有骚乱,但大多已经被朝廷降服,要不了多久,在江德淮的管理下,朝代必然会进入一段太平盛世,他们去做山贼,不是摆明了吸引江德淮派兵围剿他们么。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则是去找桃苍老者,要是一天没找到,他们一天也不会罢休。
穆楚白事后想来,若是他此生没有遇见周旺木,又会是什么光景。
他们约莫花了一个多月的工夫,绕过江城地带,来到了江南杭州,此事也是快要到了三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而江南一地受到此前战乱的硝烟较少,现在的生活也恢复成了从前的样子。老百姓们都过着平淡的生活,没有人提那战乱,也无所谓是否换了一位皇帝。
他们抵达了杭州城,就想方设法去打听关于桃苍老者的事。
可桂鸿却说,“我师兄绝对不是个会到江南这种风雅的地方来的人。”
“那他是什么人?”宋风反问。
桂鸿缩了缩脖子,说:“他就是个疯子,他要是会在江南,我就把钱塘江的水给喝光。”
听了桂鸿的话,大家对在这里找到桃苍老者的信心便少了一大半,就是连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反倒是穆楚白并不在乎,他还说自己更是习惯了这张脸。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觉得这张脸开始“靠不住”了。他时常觉得这脸上有东西变得累赘起来,沉沉的,刚易容完倒是没这个感觉,难道这就是桃苍老者的意思,还真的必须要三年找他一次?
他们在杭州城呆了三天,又继续往南,来到绍兴。不幸遇到山洪,被迫困在绍兴城中不得动弹。而这几日每天都在下着大雨,几人被困在屋内又不得出门,差点把桂鸿几个给闷出病来。
只是周旺木沉浸于与穆楚白的重逢之中,显然没有顾到几位兄弟的感受。若是可以,他会每天都腻在穆楚白的身边,不是聊天,就与他饮茶,温凉与桂鸿也跟着一起喝过。就是宋风来询问,温凉就说,这茶里喝出了醋的味道。
他们初到绍兴城,被引荐喝了一种酒,是为黄酒,又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花雕。
这日上午,他们刚来到绍兴城,城门口的老百姓就堵在走往另一边的官道上,说前头山洪,官道被封了,而且连日大雨,路更加难走。他们只得放慢了行程,先在绍兴城住上几天。
绍兴城不大,却别有风味。城中建筑大多是砖木结构,以木居多,一眼望去,尽是木屋。而城中客栈更为别具,主楼以木为主,而院中客房大抵皆是竹屋,且全为两层。这院子传闻是客栈老板的先祖留下的,曾一度家破转手卖给他人,现在又被客栈老板买了回来,将楼上楼下所有的屋子改建为客房,是以开门营业。
这客栈庭院不如北方宅院那般四四方方,左右对称,它两边的屋宅蜿蜒曲折,像是放大的九曲桥,一曲一折,中间便是一间屋子。原本周旺木等人见了如此客房,不免有些担忧,这竹木结构,一点就着,而且隔音又不好。然而显然他们想得太多了。
绍兴处于江南,江南三月,烟雨蒙蒙。几乎整个春天,绍兴城都被细雨笼罩其中,整个屋子又湿又潮,就是想点个火折子都费劲,更别说是要着火。
让周旺木有所意外的是,屋子关上门窗便极为寂静,更别说窗外屋檐下就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他们像是说好了一样,两两一间,温凉独自一间,就在周旺木与穆楚白的隔壁。
约莫是并不习惯江南潮湿的气候,他们几乎不约而同下楼来到大厅中,想要买点酒来暖暖身,这便被掌柜的推荐了这花雕酒。
温凉与周旺木左右手各捧一壶,而身后周旺木与宋风则手各提一壶,悠悠然上了二楼客房。这曲折的竹楼十分有趣,走廊置于客房外部,悬在二楼中,站在走廊边上,探身在围栏前,甚至能纵观整个客栈后院。能见假山竹林,甚至有一潭泉水涌出,风景极为雅致。
他们边赏风景边往里走,来到顶头几间屋子外的走廊上,就见一道弯后站着两人,便是缪元与穆楚白。缪元半身靠在围栏上,头向后扬去,似是在于穆楚白谈笑风生。而穆楚白也弯眼在笑,似乎十分高兴。
第203章 酒亦暖心
此时虽然无风,却也下着连绵小雨,这走廊又无外檐床帘遮挡,倒也不见缪元在意,淋了一头的雨丝,那发丝上还闪着莹白的雨点。
穆楚白正面对着回廊,大概是看到周旺木几人走来,他忽然招呼了一声,又见仲孙孤临从屋中走出,他们三人回头来看,正与周旺木等人打了个照面。像是说好了一般,他们七人前后来到最里头的那间屋子,周旺木带头放下酒壶,对穆楚白说,“没别的酒,就只有这个,不晓得你们喝得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