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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黄袍加身
    滔滔大势之下,任何逆流之举都是螳臂挡车。
    婆卢火的行为只是奔腾江海中的一朵小小浪花,眨眼就被吞没的无影无踪。
    金军溃败如潮,真不是人力可挽回的。
    不看那完颜娄室父子都‘逃之夭夭’了么。
    完颜活女废了不少力气才摆脱了折彦质的纠缠,然后头也不回的就拍马而去。
    他跟他爹都不是糊涂蛋,很清楚眼下的局势,想要反败为胜太困难了。
    与其掉头向宋军发起攻势以来掩护婆卢火他们重新整队列阵,那还不如先拉开距离,隐隐在外威胁着宋军的追兵呢。
    因为河西岸的宋军也开始发威了。完颜银术可和耶律余睹都走的很干脆,他们要是现在河东战场了,等到宗泽在前路截击,河西岸的宋军再大举杀进来,那可是极可能把自己都葬送进去的。
    故而早一步抽开身,依仗着马军优势隐隐的威胁着宋军,叫南蛮自己都不敢追下去,这才是应对眼下局面的更好的法子。
    如是,这场战争的结束远比赵构想想的更干脆。
    但随之到来的另一个结果就是——这一战的战果也远不如赵构想想的巨大。
    战场上俘杀金军步骑一万五千人且都不到。
    完颜娄室父子与银术可、耶律余睹汇合后,上万金人马军的虎视眈眈下,别说骁骑军不敢追了,赵构先就发出了收兵的指令。白白看着溃不成军的金兵步甲逃出生天。
    这叫赵构心中十分的不爽。
    因为这一战来,只宋军所付出的伤亡都有七八千之多了。
    折彦质的前军,赵构身前的第五将……
    杀敌与自身损失竟还不到2:1,亏得他先前对此战还即以厚望呢。
    不过宗泽、汪伯彦、耿南仲、曹辅等人却一个个喜笑颜开,宋军大小将领更兴高采烈。
    一战毙敌过万,还是正面战场上硬碰硬得来的,这可无一点的虚假,绝对是宋金开战来的第一大捷!
    更别说震天雷的神威为上下人等亲眼目睹,碎人粉齑,何其伟力,焉是血肉之躯可抵挡的?
    这有了对金兵的第一次胜利,第二场、第三场……,那还会远吗?
    同时在宋军当中,短短时间里,军中上十万人对康王得了神异,祖宗赐法,破金保宋之说就再无一丝儿的疑虑了。
    一个个信以为真,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有如神助了,自然军心士气更加爆棚。
    “大王……”韩公裔有些不解的看着赵构。
    打了打胜仗,全军上下都兴高采烈的,怎么就康王一脸严肃。
    “唉……”赵构摆了摆手不提心中的郁闷了,韩公裔只是个文官,对于军事一窍不通,他能与之说些什么呢?还是说些韩公裔能够参谋的事儿吧。
    “仗是打赢了,但接下的事儿还麻烦不小。子扆以为,这消息要传入京城了,本王在官家眼中又该是何等的模样了?”
    这一仗赢了,还赢得很干脆。赵构自就进一步的把握了军心,甚至还坐实了他得了老赵家的祖宗赐法的传闻,这对赵桓而言可不就是火烧眉毛一样的威胁了么?
    他才是大宋的皇帝,结果祖宗却没把破金妙法传给他,而是传给了赵构,这是不是能说明什么呢?
    赵构跟京城内有着消息往来的,谁叫粘罕、斡离不主动把套在汴京城的大网给放松了一些呢,这几日里汴京城内外联系畅通着呢。
    赵构甚至都知道粘罕、斡离不把什么东东透给了赵桓听,赵桓心中又一度生出了什么打算。
    所以,今后这对他最为致命的威胁似乎已经不再是金人,而是东京城里的赵桓了。
    韩公裔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很清楚自己的身家性命早就与赵构紧紧地绑在一块,根本下不了船的。更了解北宋的政治事态,明白赵构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全心全意的为赵构着想。
    如今汴京城的那位官家,别看人对着女真鞑子的时候很软很怯,可对自家人的手腕却强硬的很。
    据说太上皇都被他关在龙德宫很长一段时间了。
    赵桓明着欢迎老爹回汴京,而赵佶呢,也拿出了道士替自己写给上天的青词(里面写有自己退位后,绝对不再过问政事的话),派人先行一步,送到汴京,并让大臣们传看。在回京之日,也头戴玉并桃冠,身穿销金红道袍,出现在汴京旧臣面前的宋徽宗,不再是皇帝,只是一个道士的模样。
    臣民面前,这对天家父子,那是好一派的父慈子孝。
    可赵佶一旦入了皇宫大内,赵桓就立刻翻脸不认人——将自己的父亲幽禁在龙德宫。
    为防止他复位,赵桓先将赵佶身边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全都换成了自己的手下;接着,大臣里头谁得到了赵佶的赏赐,必须要上交;最后,他还要和自己的父亲划清界限。
    比如到了双十天宁节时候,赵佶为了改善父子关系,特意在龙德宫中设宴,父子对面坐下,赵佶亲手给儿子倒了一杯酒,可是赵桓却视而未见,这道理很简单,他怕酒里有毒,根本就没有喝。
    (天宁节——徽宗生辰。查宋史记载赵佶出生在农历十月初十,但又有记载说他是五月初五日生的,为避俗忌,改作十月十日为天宁节)
    连自己的老爹他都敢幽禁起来,都能如此狠手对付,对自己的异母兄弟,赵桓还会手下留情吗?
    赵构要一旦落进他的手里,怕就不止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幽禁了,而是毒酒一杯了。
    “汴京城大王是一定不能进的,只叫人往城内送去捷报就是。而至于金兵北去后,官家宣召,那也是推脱了了事。就借口说要破灭金贼,光复河山,圆祖宗之愿。谅官家也说不出个否字,其他的大王就一概不闻。”韩公裔先就想出了一个招来。
    这一招不算稀奇,赵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韩公裔也是知道当初那场神异的内幕的,很清楚,只要赵构愿意,随时随地都能再搞出一场神异来。这就是最好的借口!
    “大王现有神异在身,人不敢欺;更大破金兵,威望高隆。只要坐镇军中,眼下的十万大军便就是大王的掌中之物。而只要握着兵权,官家又能如何?”
    “实大王今日亦如太宗当年,不进则退也。”
    韩公裔口中说着是宋太祖,脑子里却直想出了‘黄袍加身’四个字。
    昔日安重荣有言: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
    眼下就是这个道理。
    更别说眼前的康王还有天命神佑在身,有大败金兵,解汴京之围的功劳,这声望已经不小,日后再收复北地,甚至是收复燕云,则想不为天子都不行。
    那时候就是真正的众望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