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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章有种叫——相忘于江湖
    洛醺和邵男盯了高桥有几天,想探知他从什么样的渠道把密令送出去,邵男虽然截取了两道密令,但无这第三道密令衔接,就算是前功尽弃。
    这两天高桥深居简出,洛醺猜测他会以泡澡的形式传递消息,人家不出门,洛醺的希望也就落空。
    这天邵男出去买菜,洛醺正琢磨高桥是不是换了方式发送情报,忽然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邵男回来,出去开了院门,竟然是高桥。
    她有点意外:“高先生,您有事?”
    高桥挑起眼皮望了望房门,似乎有点担心邵男会出现,暖暖一笑:“我们去泡澡。”
    洛醺不是愣,是有点激动、惊骇,激动的是高桥居然真的要去泡澡,也就是说或许自己真的猜中了高桥传递情报的方式,惊骇的是高桥为何要她陪同,更为奇怪的是高桥仿佛在盯着她和邵男,否则每次高桥来找自己怎么都选在邵男不在家的时候,她突然心里就没底了,怕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再次落入高桥的圈套。
    “高先生,你是有妇之夫,我是有夫之妇,我们两个去泡澡,您觉得合适吗?”洛醺起了戒备心,不敢轻易随着他走。
    高桥哈哈一笑:“我们不是一直在偷情吗,怎么这次你胆怯了。”
    鬼才相信他的话,洛醺想,没见过哪个男人和女人偷情每次都是文质彬彬的,这么文明的偷情方式,只怕偷情的祖宗西门庆在阴间都得气的掐大腿。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洛醺再想,高桥或许是想利用自己遮掩耳目,然后把第三道密令传递出去。那么自己为何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截取密令。
    打定主意,回去拿了自己的挎包,穿了大衣戴了围脖。眼看立冬,天气非常冷。
    两人仍旧是黄包车代步。来到一家澡堂子,这里有男浴池女浴池,也不乏鸳鸯浴,就是夫妻情侣的单间。
    高桥买了票,当然是鸳鸯浴,洛醺突然就紧张了,他不近女色他可是有老婆的。一旦他囚禁的禽兽偏巧今天放出呢,老娘今天岂不是要晚节不保。
    往单间走的时候,洛醺在想办法,来到通道处。马上到了他们的门牌号。
    高桥看她扭扭捏捏,突然搂住她,淫笑道:“怎么,不敢了。”
    洛醺挣扎着:“我觉得这样有点对不住我丈夫。”
    高桥动情的道:“你不是说我很吸引女人吗。”
    洛醺找借口:“我只想和你做个普通朋友。”
    高桥身子压紧洛醺:“可我对你一见钟情。”
    洛醺竟然问:“你不是不近女色吗?”
    高桥眉头一挑,推测洛醺的话意。暗想她怎么知道我不近女色?
    洛醺也知道自己失言,急忙纠正:“我们出来几次,你一直都是对我彬彬有礼的,我还以为你不近女色呢。”
    高桥想强吻她,洛醺使劲仰头躲开。高桥就吻在她的脖子上:“谁说我不近女色,是我身边一直没出现过女色,你出现了,我的色被你勾引出来了,它在我身体里折磨我日夜不得安宁,你必须帮我制服它。”
    洛醺更加害怕了,邵男对高桥的判断根本谬误,高桥不是不好色,而是善于伪装罢了,也懂得如何把女人一点点的勾引上套,真是高手,只怕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使劲推他:“我不能对不住我先生,我们还是邻居,我做了对不起你太太的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太尴尬。”
    她以为高桥还不得抱起自己就进了单间,然后来个霸王硬上弓,谁知,高桥见她抵死不同意,竟然道:“真是扫兴,好吧,改天你想通了再找我,记住,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的。”
    洛醺像得了赦免的重刑犯,腾腾的就跑了,出了澡堂抚摸心口,朝朝暮暮面对邵男那样的帅哥都恪守妇道,差点被一个豺狼毁了名节。
    叫了黄包车回家,想高桥既然买了票,一定得在此泡澡之后才能离开,赶紧去通知邵男来澡堂盯着高桥,车夫被她催促也是撒欢的跑。
    洛醺坐在车上,突然感觉高桥有点不对头,他如果想和自己颠鸾倒凤,为何这么轻松的就放了自己?若说他这次又是为了利用自己来传递情报,那么自己走了谁替他传递,或者是遮掩耳目?
    想了好一阵,换了种思维,难道他已经利用完了自己?那么他是怎么利用的?他把情报传递出去了?于是就这样推敲演绎,她忽然又想起高桥和自己搂搂抱抱摸摸索索,醍醐灌顶般,心里豁然开朗,赶紧在自己身上翻找,在口袋里找出一张纸条,又是日文,她不认识,看了又看,重新揣回口袋,等回家给邵男破译。
    心里别提多美,高桥啊高桥,特高课课长的干活,还不是被小女子我玩弄于股掌之上。
    正美呢,车夫突然把车停下,洛醺急忙道:“师傅,怎么了,没到地方呢。”
    那车夫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原形败露,恶狠狠道:“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刹那间,洛醺才明白了高桥的用意,他对自己一见钟情是假,找自己泡澡也是假,他原来又是在利用自己,把密令先放在自己身上,然后让人半路劫持,这样,密令就不用发报机传递,也不会被邵男窃听截取,他也知道无论小姚那些人还是国民政府都派人盯着他,所以他才这样九曲十八弯的传递密令,真是狡猾。
    洛醺当然不想这么轻易就把密令给车夫,这可是她同邵男来北平的任务,完不成任务,自己和邵男如何有颜面回去。
    “我的话你没听懂吗,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车夫威吓她。
    洛醺把装钱的荷包拿出来抛过去,还假惺惺道:“大哥,都给你,不要伤害我。”
    那车夫却挥手打落她的荷包:“是你口袋里的东西。”
    人家挑明了,洛醺伸手在口袋里握着纸条,假如不给他。自己死是无疑,另外,高桥得知车夫半路劫持失败。他的密令必然会作废,日本人或许就会暂缓或者重新安置那些劳工。自己得到也毫无用处,可是给了他,邵男的任务就不能完成了。
    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看过这个密令,简单的一行字,想着小时候曾经看书过目不忘,现在并没有试过。并且这是日文不是汉语,无法保证,唯有试试了。
    她掏出纸条,还煞有介事道:“这是什么东西。不是我的。”
    车夫冷冷道:“不是你的就对了,给我。”
    洛醺乖乖的把纸条给了他,幸好车夫拿过掉头就跑,并没有对她杀人灭口。
    洛醺急忙跑到正街喊过另外一辆黄包车,十万火急的回到家里。
    把事情跟邵男一说。他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也赞成洛醺这样做,甚至后怕,怕洛醺为了得到那个密令和车夫对敌,出了差池自己无法面对洛秀才和沈稼轩。
    洛醺道:“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要赶紧记忆那些字符。”
    于是,她凭着记忆依葫芦画瓢的写出几个日语,后一半却模模糊糊,越着急越想不起,邵男急忙安慰她:“你能想起就想起,想不起,我们就用另外的渠道去截取。”
    洛醺整整想了一夜,感觉还不完全,急红了眼睛,天亮时问邵男:“我是不是一夜白头了。”
    邵男也是一夜未睡,想着怎么能安慰洛醺和唤起她的记忆,道:“不如你先放下这个,让自己的大脑归于虚无,或许记忆就会重新拾取。”
    洛醺琢磨下,也对,于是歪靠在炕头,和邵男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邵男,我们两个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你回去后会不会偶尔的想起我?”
    邵男心像被她的小手抚摸了下,暗道:何止是偶尔。出口是:“会的。”
    “邵男,你是个好男人,否则我叔不会这么相信你,轻易让我和你朝夕相处,日日夜夜。”
    邵男不知为何,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低头,低声道:“沈大哥更是个好男人,你们非常般配。”
    “邵男,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男人,初遇你时,就连我的好姐妹祝梦蝶都玩笑说,假如她没有何冲她就主动追求你。”
    邵男回她:“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假如你没有沈稼轩”话在这里卡住。
    “邵男,你喜欢的女孩是洋妞吧?毕竟你在法国长大。”
    邵男没有摇头没有点头,不置可否。
    “邵男,一个女人不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人,但一个女人可以拥有很多男人朋友。”
    邵男微微抬头看看她,似乎感觉出什么。
    “邵男,我有时候恍惚的感觉你是我叔,是沈稼轩,比如你对我的照顾和容忍。”
    邵男摇头:“我没有沈稼轩那么好,更没有他的福气。”
    沈稼轩的福气?洛醺愣了愣,莞尔一笑:“邵男,假如我记起那些字,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从此分别,或许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你能,抱抱我吗?”
    邵男怔住,把脑袋转到一边,眼中竟然起了雾气,半晌没有言语。
    洛醺讪讪的:“抱歉,我就是喜欢这样胡闹,我叔都习惯了,你还不习惯。”
    突然,邵男双手按在两个人中间的饭桌上,稍微借力,身子随即悬起,轻松越过去,一把拉过洛醺紧紧抱在怀里,红了眼眶,眼看泪要落下,急忙深呼吸把泪憋回去。
    洛醺闭着眼睛在他的怀抱里,享受了好一阵,然后推开他道:“其实我早已经想起来了。”
    邵男默然呆立,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早已经想起来,是不想这么快离开北平吗?动情的再次把洛醺搂在怀里,这次被洛醺使劲推开,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只爱沈稼轩。”
    如此,一场假扮夫妻的任务完成,洛醺和邵男就要回去金水湾,临走,那张婚照必须要销毁,邵男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洛醺一眼,自己拿着婚照去了厨房,蹲在灶膛前捧着婚照看,手在婚照上洛醺处来回抚摸,她明眸若秋水,她樱唇似涂朱,她秀发如泼墨,她肌肤像细瓷,她偎依在自己怀里小鸟依人般娇俏,她攥紧的双手分明显示出当时的紧张,她聪明机智不乏顽劣可爱。
    欣赏了半天,邵男爱不释手,偷偷的吻了下去,然后慌里慌张的用火柴点着,火舌舔上来差点烧到他的手,他心如刀绞。
    处理完婚照,他若无其事的出来对洛醺道:“走吧,任务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