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儿!你说什么?”
柒柒眼中一片澄澈,一五一十的说道:“即使是天宫谪仙也不能擅动凡人命理,即使是帝君,也不可坏了天地秩序。”
“柒柒该生就是生,该死就是死。”
“帝君不该牵扯进凡人的阴谋斗法。”
“如果柒柒技不如人,那就是该死。”
“如果柒柒化险为夷绝处逢生,也算是柒柒命不该绝。”
小奶娃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季年,“柒柒若是依靠了帝君的帮助,在这场斗法中取得胜利,柒柒也不会开心。”
“老师说的不能作弊,柒柒也不能当一个作弊的小朋友。”
季年听着柒柒的话,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你你你!你就不该去念书!”
“什么作弊啊!给你下蛊那人才是作弊!搞阴谋!”
“帝君都来你梦里了!生的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了!你糊涂啊!糊涂啊!”
季年气得原地跺脚,此事关乎于柒柒的性命,他根本没办法保持冷静。
柒柒正想说什么,但脑袋却忽然感受到一阵眩晕。
见小家伙脚步趔趄小脸发白,撑着墙壁就开始大喘气,季年连忙上前一把抱起她就往禅房跑。
一路上,季年一直呼喊柒柒的名字,但柒柒却在应了第一声之后便再不应声。
那双眼睛虽是眯着,但却时不时睁开翻个白眼。
“冕儿!针!针呢!给柒柒上针!”
“让你们把禅房四面贴符!贴好了吗?”
季年抱着柒柒进入禅房,把孩子安置在罗汉床上后,季年席冕师徒合力,一针扎进柒柒的天灵盖,一针扎进柒柒还未完全闭合的卤门。
两针扎下,柒柒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子。
她脑袋上顶着两根针,脸上那狠厉又傲慢的表情,让一众师徒都惊得驻足原地一动不动。
这还是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家伙吗?
“是死是活,睁大眼睛看看。”
“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天要拿,也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
柒柒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违和的霸气,好似与生俱来刻入骨血,只是平日里被她刻意掩藏起来了一样。
这份威严她用起来得心应手,明明狼狈的坐在床上,却像是从天而降的王者一般。
“这孩子魔怔啦?之前还和我嚷嚷着天道天意阴阳秩序,该生则生该死则死,这会儿怎么cos起哪吒来了?”
季年一整个大跌眼镜,但诙谐的话也让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
不过席冕也没有错过他眼中复杂的神色……
季年眼疾手快,又是一针扎进柒柒眉心,柒柒目光呆滞后逐渐失去光彩,而后又直挺挺的向后倒下。
季年抽出三根银针紧握在手,只是闭眸再张,发黑的针尖便燃起火星。
明明是普通的银针,在他手里却好似变成了供奉祖师的香火。
“祖师在上!三清显灵!”
“今邪人扰神智、毁灵根、害凡体。”
“弟子搅祖师清净实属无奈之举,望祖师显灵除鬼魔化恶灵噬邪人!”
季年对着禅房中供奉的祖师爷画像请神,但画像只是金光一闪,而后迅速恢复如常。
再低头时,银针上的火星已灭,此时正散发着薄薄的烟雾……
第481章 以血为媒
“师父……”顾印看着祖师爷画像,似乎不敢相信师父竟然没有请出祖师爷。
季年看着罗汉床上苏醒不多久,却又再度陷入昏迷的柒柒,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从何说出。
“臭丫头,这就是你不想作弊的代价。”
“连祖师爷都看不惯你的迂腐样子了,为师看你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季年愤愤不平的朝着柒柒低骂了两句。
虽说是骂,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痛心。
“师父,柒柒现在……”
顾印上前一步走到季年面前,本想自荐化蛊之血。
但话还没说完,他就忽然脸色煞白。
——“噗!”
季年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顾印直接喷了一脸的血。
“三师弟!”
“三师兄!”
“三个锤子啊!为师的新袍子啊!”
——
众师兄弟把顾印抬到床上,季年也顾不得伤心袍子,顶着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就上前为顾印诊脉施针。
“气血亏损严重,毒气蔓延五脏六腑……”
季年声音极轻,其中还带着震惊。
他眉头拧得像一股绳,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顾印,心里一下又一下的打着鼓。
“这……”
“以血为媒,嫁蛊再生。”
季年双拳紧握,这会儿再也没心情说笑。
“到底是什么人……”季年脑中过了千千万万张脸,但却想不到半个可疑之人。
柒柒的小师兄桑宴很少接触蛊学,这会儿见师父这么伤神,他轻轻拉了拉身旁鹿山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二师兄,什么叫以血为媒嫁蛊再生?”
鹿山紧咬后槽牙隐忍怒火,稍稍平静后才对桑宴解释道:“柒柒中的化魂蛊中另带护蛊虫,只要有人在柒柒身上用化蛊之血,护蛊虫便会触动,并嗅着血液进入那人的体内。”
“顾印虽说只为柒柒用过一次血就被师父叫停,但护蛊虫也进入了他体内。”
“化蛊虫以血为媒,嫁接到顾印身上变成另一种更恶毒的蛊毒。”
“顾印不仅不能救柒柒,还因为护蛊虫的残害……没了身上那可解百毒化百蛊的血液……”
“他……可能还会比柒柒先死……”
鹿山的话让桑宴险些站不稳,虽说除了二师兄,其他所有师兄包括自己都有死劫。
但桑宴感觉,只要有师父在,什么都不是问题。
可如今就连师父都这么伤神了……
“师父!柒柒的命理看不到,是不是可以看看三师兄的命理,或许在他身上能发现些什么呢?”
“这样我们找到幕后之人,就可以救三师兄和柒柒了。”
桑宴期待的看着季年,感觉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疼痛难忍。
“你自己看看你三师兄脸上,除了死气还有什么?”
“凭这一团死气,去哪里找幕后之人?去哪里解蛊?”
“找阎王爷还差不多……”
季年声音低沉无力,说完便转身离开,一头扎进了禅房旁的书阁中寻找徒儿的生机。
桑宴闻言,心中顿时感到一片冰冷。
他无法想象,师兄师妹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桑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等。”一直未说话的大师兄席冕淡淡吐出一个字。
桑宴急得原地转圈,不知道为什么火烧眉毛了,大师兄还能这么淡定。
“等什么啊大师兄?现在不是等死呢吗?”
席冕按下桑宴的肩膀,声音淡淡的说道:“稍安勿躁。”
桑宴年纪最小,心智本就不成熟,遇到事情自然也就抓耳挠腮。
“大师兄,我现在躁得慌啊!我安不了啊!”桑宴语气中还带着点抱怨,感觉大师兄有些沉着得过分。
莫名有种……不关心同门的感觉……
席冕似乎是看出了桑宴心中所想,为了让这孩子安心,席冕本是不想解释,却又开口道……
“我们现在虽说看似坐以待毙。”
“但实际上,我们等死。”
“也等生……”
禅房乱成一团,整个丹阳山更是如此。
时逾白不再下山算卦起灵,慕寻州也不为缘主解命盘算风水流年,就连桑宴都向学校告了假。
丹阳山封山平乱,而顾印倒下,其余丹阳道士又忙得不可开交,做饭的事情也只有交给萧家人。
好在众人心事重重无心用餐,若不然每日看着色香味俱无的饭菜,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小宝和顾印会没事吧?”